第六章·紐帶
29年11月18日
婚姻是什麼?
熙羅科仔細遍歷了腦海中所有關於婚姻的論述,從酒館裡醉漢的酒後胡言,到社科學者的長篇大論,再到少年時和姐姐一本正經的討論,熙羅科十分遺憾地全都記得。正因如此,他實在找不出任何與拉法勒結婚的理由。
"恕我直言,我向來不認為海盜是需要婚姻的,至少不需要西海式家庭。而且據我觀察,群島上的居民也確實沒什麼顯性的婚姻關係。既如此,你為什麼想要,和我結婚呢?"
"因為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可不想我的孩子沒有父親。"拉法勒垂下眼瞼,也用被子把自己輕輕裹緊了一點,彷彿剛被不良少年奪去初吻的少女。這幅小鳥依人的樣子,如同鬣狼學著家貓的樣子打滾,讓身旁的熙羅科實在有些反胃。
"作為菊石王的女兒,我很慶幸自己出生在正常的家庭,有著愛我的家人。無論之後經歷了多少殘酷的事情,我的心裡始終對婚姻抱有期待。可島上那些孤兒卻不一樣,我親眼看著他們的童年一點點瓦解,沒有父母的孩子是最悲慘的。正因如此,我必須為我的孩子找一個養父。"
"一定要是我麼?"熙羅科逐漸放下了戒備,看起來今天的情況還好,拉法勒不像是要動手打人的樣子,"恕我直言,群島的適齡青年為數不少,看著我一個毫無貢獻的外人,就這麼輕描淡寫地娶走了他們愛戴的領主,難道就不會產生不滿?還有你手下的那些殺氣騰騰的艦長,他們不會覺得——"
"當然會不滿了,所以我才要找上你。"拉法勒鄙夷地看著熙羅科,彷彿在講什麼淺顯易懂的道理,"我嫁給任何一個艦長,都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很容易造成內鬥,進而削弱我們的戰力。只有你,來自西海行省的軟弱男人,對海盜貿易一竅不通的門外漢,一個完完全全的局外人,才可以完美的吸納所有人的火力,而不對我的艦隊造成隱患。明白了?"
這女人真歹毒,熙羅科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奇妙用處,俗稱靶船。
現在想想,假如當年自己沒有出手,米絲特拉真的嫁給那老不死的總督,就算沒有性生活,好歹能保證錦衣玉食,熬死丈夫就算是上岸了;可自己要是就這麼娶了拉法勒,以酒侍身份半路出家當海盜頭領,怕是要不得好死。
看著熙羅科苦兮兮的表情,拉法勒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這次,熙羅科絲毫看不出她的殺意,這份笑容與往日全然不同。細看之下,拉法勒的面相似乎也沒那麼兇惡了,不像姐姐那般故作清冷,也不像沙赫芒一樣慾求不滿,拉法勒的美來自粗獷的線條與灑脫的神態,健康的身體之內必然是強大的靈魂。儘管面板不及姐姐細膩,甚至還受到唇邊兩道法令紋的困擾,但拉法勒的笑容卻有著無法抗拒的吸引力,確實能讓人暫時忘卻她變態狂暴的一面,專心欣賞她的美。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拉法勒繼續說道:
"你放心,我以荷拜勒群島的名義起誓,只要是在我的領海之內,沒人敢於傷害你。菊石公主言出必行,你就安心陪我生活就是了。"
"另一點,按照現在男人的婚姻觀,沒人願意接受我的過去——這個時代,沒那麼多老實人。"拉法勒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不再調戲熙羅科,"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你所說,男人就是帝國。和你姐姐那種標榜貞潔的臭婊子不一樣,我——"
"你住口,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姐姐——"熙羅科不知哪來的勇氣,居然對著淫虐自己好幾天的女魔王硬氣了起來,大聲維護著自己的姐姐,隨即被拉法勒按住了頭,死死地固定在床板上。
"不要打斷我!"拉法勒輕易制服了他,看著兀自咬牙切齒的熙羅科,又覺得實在是困惑,"我是真的真的不明白,你姐姐都不要你了,她像拋棄死狗一樣把你丟在物資倉的地板上,連收殮都不肯——你居然還這麼在意她,連背後的風涼話都不能容忍。更何況,她又聽不到我說了什麼。"
"那也不行,"熙羅科倔強地反抗著,死瞪著拉法勒,"只要我還活著,任何人都不能侮辱我姐姐!"
的確,全心全意地保護姐姐,難道不是他這些年來活著的意義麼?他打過那些流氓醉漢,挫敗了沙赫芒和柏特總督的骯髒交易,還自願被拉法勒虐待了三天三夜,不都是為了讓姐姐免受傷害?
拉法勒苦笑一聲,放開了熙羅科。這世界真是不公平,我如果也有個弟弟保護我,想必就沒有那些不願提及的苦難了,說不定,他也長得很是俊俏——還好,我還有芙勒願意愛我,一直以來。想到芙勒曾經騙了自己,拉法勒心下一沉,卻又覺得自己對妹妹太苛刻了,不該關她緊閉。
"你不喜歡聽,那我就換個角度描述問題。"拉法勒看著未來的丈夫,輕輕搖了搖頭,把雙手交疊於腦後,"這麼說吧,無論是在海上還是陸上,任何傳統婚姻都需要性作為紐帶,你也可以說這是愛的紐帶。丈夫的陰莖插入妻子的陰道,自然而然想要壟斷它,不僅要獨佔未來,甚至還要霸佔歷史。這樣一來,就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這個道理我明白。"熙羅科點了點頭,順著她的思路補充,"即便是在西海,處女膜也是多數男人的擇偶標準之一。即使不是處女,男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之前有過太多的性經歷,這種嫉妒心是難以磨滅的,會在婚後不知多少年後爆發,成為家庭悲劇的根源。另外,多數男人覺得娶妻會影響自己的名譽。娶一位聲譽良好的寡婦作為初婚物件,對男人而言其實沒有任何問題;反之"
熙羅科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索性閉口不言。拉法勒卻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瀟灑地點了點頭:
"沒錯,我,就是那種聲譽極差的臭婊子,人人都知道我是怎麼上位的,半個赤礁港都是我以前的客人呢。別說處女膜,我身上所有的洞都不知用過多少次了。上次你不過是在我的直腸裡射精,按行規,我只能收你三分之一的價錢。"
"正因為如此,我可以馴養男奴和女奴來解決性慾,卻找不到願意對我負責的伴侶。我想讓你明白,我現在需要的不是性伴侶,而是一個可以與我互相扶持的男人,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顧我的孩子。我不會要求太多,能包容我的過去就足夠了。作為回報,我會支援你的傳教事業,把第四愛理念擴充套件到我治下的所有海域。"
拉法勒開出了自己的條件,但熙羅科並沒有很大的反應,讓她有點失望。
"這麼說吧,我認為你是可信賴的,因為你身上沒有絲毫男人的氣質。你不會想佔有任何東西,哪怕是你愛的女人。&
quot;拉法勒的這句話,終於切中了要害,熙羅科的臉上不再是抗拒的表情。
"在你和你姐姐的關係中,一直是她在扮演丈夫的角色——不僅僅是做愛時的體位,她還極力地控制著你的行動,你反而更像她的妻子。我也觀察到了,在單獨面對我時,你根本不能勃起——因為你沒有收到主人的命令,對吧?"
熙羅科無法否認這一點,也沒什麼可辯解的,於是順從地點了點頭。自儀式起,他從內心深處接受了這種倒錯的關係,姐姐的意志就是他的一切,再沒有其他女人能支配他。至於幾個月以來不斷的性愛,也在不斷強化這種關係。
"既然你不具有丈夫心態,無所謂佔有過去或未來,自然也就沒有那些惱人的問題了。可我能想象的到,你會很溫柔地對待子女——如果你還想生育的話,你也未必會在乎孩子的父親是什麼人。當然,若你一點也不喜歡我,我們完全可以形婚,不做那些無聊的事情——畢竟我早就對和男人做愛已經厭倦了。"
拉法勒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中閃過狡黠的光芒。
"看你的樣子,一直致力於開發後庭,估計你對陰道也沒什麼興趣,之前和我肛交嚴格來講並不算——對了,你還沒嚐到過女人的滋味吧?"
熙羅科一時語塞,不知要不要說實話。此情此景,拉法勒顯然是坦誠到了極點,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告訴了熙羅科。熙羅科一向不擅長撒謊,尤其要面對信賴自己的人撒謊,負罪感加倍。可他並不願讓對方抓住姐姐的把柄,即便處女身份對他們而言並不算什麼了,但畢竟涉及到姐姐自身的名譽,如果經拉法勒之口傳到第三方,也會很麻煩。於是,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全知的愛芒在上,他並非故意假裝處男的。
"那也不用自卑,你願意的話,我可以來為你上一課。"拉法勒自信地張開臂膀,把熙羅科摟在自己的懷中,強迫他用鼻子蹭著自己的文胸,"喜不喜歡我的味道?你若是不回答的話,那就是默許咯?"
當你用胸堵住別人的嘴,還要徵求意見,那對方只能同意了。
熙羅科在窒息之前掙脫了拉法勒的懷抱,慌亂地往床邊退了退,盡力躲避著拉法勒滾燙的目光:"不行!我,我還是不能背叛姐姐!"
"你這是無謂的堅持。你已經背叛她了,不是麼?"拉法勒幽怨地以手託頜,眼神迷離,胸口開始劇烈地起伏,"你的身體,每一寸面板都已是我的了,是我用痛處為你留下了烙印。經過那三天的遊戲,你也清楚,我能賜予你無盡的前高,讓你在肛交時盡情地射出來,而不是草率地把你擼射而已——你的姐姐,可未必能做到這一點呢。"
"身體是身體,靈魂是靈魂,"熙羅科仍在徒勞地反抗著,但也越來越慌亂了,"我的靈魂只屬於姐姐一人,不可能再容納下另一個女人。拉法勒,我承認你很美也很強大,我也願意親自照顧你的孩子。但,我不能背棄我對姐姐的承諾。"
"這麼說,之前那些話,你對第四愛天花亂墜的解釋,還有所謂女尊男卑的新時代,全都是你的謊言嘍?"拉法勒突然沉下臉,眯起眼睛鄙視著熙羅科,下巴顯得更長了,"這一切,都是你為了討好我而設計的騙局,你自始至終都沒有考慮過我,只是裝作有同理心的樣子罷了。更可惡的是,你還利用芙勒對我的愛,騙的我們冒死反叛帝國,再無退路,都只是為了討好你姐姐!?"
熙羅科無路可退,又不願委曲求全,便點了點頭:"沒錯,都是我設計的,我利用芙勒欺騙了你。但我對第四愛的詮釋出自我的理解,並非是謊言,正因為女性的主導地位,我才要為姐姐守貞。即便身體被你佔有,我的內心仍然屬於姐姐,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內心。"
"別挑戰我的耐性,我殺過的人比睡過的還多,不差你一個渣男。可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拉法勒的魔爪伸向熙羅科,整個人快要壓到他身上了,"你明知道你和她之間不會有任何結果,此前的第四愛關係也是病態的。現在,正好她也拋棄你了,你還在期待什麼?你敢於和她結婚麼?你敢把精液留在她體內,誕下受詛咒的後代麼?你敢對世人大聲承認,你愛她麼?"
熙羅科默默承受著女魔王的壓迫,突然鎮靜下來,不再掙扎,任由她制住自己的上身。他只是無所謂地搖了搖頭,衝著咄咄逼人的拉法勒淡然一笑:"可我不在乎這一切。我只知道我愛她,而她恰好也一直愛著我。到死為止。"
拉法勒暴躁地環顧四周,很遺憾,前提督的臥室裡沒有任何鈍器,能讓她打死床上的這個渣男。她不明白,那個女人究竟有什麼好,可以讓他如此固執地忠於她。僅僅是因為有著同樣的童年,就要一輩子廝守麼?還是說,他們所堅持的可笑的信仰,真的有某種程度的約束作用?
如果愛芒真的存在,此時此刻,一定是給了拉法勒一道神蹟的啟示。拉法勒一眼瞥見了床頭櫃上那一整瓶棲夢芳,它本來是給這個男人鎮痛用的,現在看來,不得不要讓它起點別的作用了。
"唔"熙羅科的嘴被撬開,拉法勒的舌頭帶著沁甜的味道,塞進了他的口腔。受到熙羅科那套割肉喂蛸的戰術啟發,拉法勒也開始採用同歸於盡的戰術了。作為高強度致幻劑,棲夢芳最安全的使用方法是透過呼吸道,以蒸汽形式作用於黏膜。不經過加熱,而直接飲用棲夢芳溶液,無疑是及其危險的。但現在的拉法勒顧不上這些,此時此刻,她只想讓身下的男人迅速屈服,最好是陷入幻覺,好讓他儘快從對姐姐的執念中脫身。
熙羅科無法抗拒拉法勒對自己的侵略,只能儘可能地阻礙棲夢芳溶液流進喉嚨。拉法勒揚起身猛灌了一大口,然後迅速俯身,再次吐進熙羅科的口中,嘴裡兀自含混不清地嘟囔著:
"這下看你怎麼辦讓你姐姐見鬼去吧!"
可是女海盜還是失策了。她根本不知道,棲夢芳在不同溫度下有著不同的特性,液態的麻醉性是氣態的許多倍。壓在身下的熙羅科因為飲入較少,陷入幻覺的時間比她還要長,而她自己反而一點點失去了知覺,連死死按著他的手,都逐漸變得不聽使喚了。看著身下的熙羅科,其漂亮的五官彷彿在漸漸融化,又緩緩凝成了一張新的臉,充滿愛意地看著自己。
那分明是自己的初戀情人
拉法勒不敢相信,在用手確認了對方臉頰的質感之後,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淚水,像個失戀的小女生一樣,肆無忌憚地的大哭起來,把全部身體都傾倒在身下的男人身上。她瘋狂地吻著對方的額頭,進而是眼睛,鼻尖,唇角,彷彿要將對方全身都打上自己的記號,再不讓別人染指。這一次她要死死地守護住自己的幸福,至死
方休。
"娶我,娶我求你,帶我走吧"拉法勒低聲祈求著,惶恐地看著對方的眼眸,生怕看到一絲一毫否決的意味。熙羅科面對幻覺中姐姐的請求,摩挲著懷裡梨花帶雨的愛人,又怎能拒絕呢。
"我答應你,以後,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熙羅科凝視著姐姐那副可憐的樣子,心都要碎了,他用力地摟住她寬闊的後背,恨不得把她融進自己的身軀之內,"任誰也不能分開我們,我要一直照顧你,讓你開心——"他的話被拉法勒的狂吻打斷了。
於是,兩人在各自深重的幻覺中,得到了彼此的愛,心滿意足地相擁而睡。強烈的藥性製造出無盡的幻境,同時也麻痺了他們的肌肉,不允許他們再做別的事情了。拉法勒一時興起的結婚計劃,雖然沒有成功,至少當事人沒有強烈的反對,或對她造成人身威脅,看上去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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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尷尬的響動後,灰頭土臉的芙勒從床底艱地鑽了出來,面對大床上睡成一團的那兩具無比熟悉的肉體,鄙夷地撇起了嘴。
自從那天,她承認了背叛姐姐後,就被盛怒之下的拉法勒關了禁閉。可是負責看守的柯伊爾並不蠢,深知自己那艘破船隻有幾把機械鎖,根本關不住敏捷而狡詐的芙勒。柯伊爾索性一早就給了她禁閉倉的鑰匙,任由她自由出入,躲著拉法勒就是了。剛剛佔據港口的菊石公主,正忙著與固守內城的柏特談判,哪有時間檢查妹妹吃牢飯。
於是芙勒便潛入到孔納提督的舊提督府,悠閒地逐間驗收床位,準備在這間舒適的大房子里長住下去,直到姐姐寬恕自己為止。沒想到,當天就看到姐姐拖著渾身是傷的熙羅科入住了,自己只好鑽到床底以躲避二人。她並不後悔答應了米絲特拉救弟弟的請求,只是對熙羅科有些惱火:別人冒著被姐姐斬首的風險幫你,你卻連自己的姐姐都留不住,還萬分丟人的折了好幾根手指。更讓她惱火的,昏睡中的熙羅科佔了自己先看中的那張大床,一睡就是幾天,毫無滾下來的意思。
至於今天的鬧劇,芙勒全程圍觀,直到兩人一同因吸食過度而陷入昏迷。實話實說,此時的她竟有些嫉妒熙羅科。明明把姐姐騙的慘不可言,卻還讓姐姐覺得他是個老實人,甚至以傳教許可為誘餌,希望他能接盤——這實在是沒道理,難道自己身為妹妹,就不能幫她養育孩子麼?
芙勒低頭看看自己的胸,實在不覺得,自己比熙羅科差在哪裡。話說回來,意外懷孕這種事,為什麼要告訴外人,難道不應該先通知妹妹麼?對了,她一定是怕我傷心,才刻意瞞著我的。
看來姐姐終究是愛我的,芙勒自欺欺人地想著,露出欣喜的笑容。
確認拉法勒和熙羅科沒有生命危險後,芙勒便離開了房間。今天還要召見庫勒拜利,他一直嚷嚷著要打進城裡,火燒總督府,把柏特的人頭割下來做浮標。海盜上岸就相當於被繳了械,這個道理連芙勒都懂。所以,在談判結束前,無論如何得把他的船先支走,哪怕去南邊海域釣魚呢。現在拉法勒不省人事,只有由芙勒出面指揮。拉法勒也是任性,明明還在和柏特談判,卻先自顧自地來解決感情問題,彷彿戰爭已經結束了一樣。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戰爭確實結束了。赤礁城內全然沒有戰爭的氛圍,前幾天的海盜叛亂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全體市民照常生活。上到柏特總督下到政府門衛,沒有任何人對塔伊替代孔納在帝國海軍中的位置有異議。當然,有異議的陸軍將領,基本上都在床上意外身亡了。沙赫芒早已將觸手伸進了整個赤礁城,毫不誇張地說,她有能力清除所有堅持與拉法勒作戰的軍官,確保友軍的談判程序。
至於外圍人士,則紛紛指責柏特身為總督卻欺軟怕硬,有失國家尊嚴,帝都方面的輿論尤其如此。堂堂西海總督,支配著近七萬人的正規軍,面對裝備低劣的礦工便施展鐵腕,殺他們全家。可一旦海盜裹挾帝國海軍造反,哪怕火燒港口,柏特也願意與之談判。
這些蠢材當然不能理解柏特的立場,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忠臣,而是正在尋找獨立合夥人的潛在叛臣。對待遇不滿的礦工只會拖後腿,訴求也與自己不符,當然要除掉;而塔伊和拉法勒的艦隊則實力強大,有必要與之聯合。
至於孔納提督,柏特雖然對老友心懷愧疚,卻也不願意為了他去得罪志滿意得的塔伊,只好裝作這個人已經死了,不再討論如何才能把他救出來,變關心為哀悼。
比死更難過的,是活在仇人的掌控之下。塔伊對老上司的報復十分溫和,他命人為孔納接上了一截假腿,然後把他安排在自己的旗艦上擦甲板。重新拿起拖把的那一刻,老提督低頭看著自己破破爛爛的水手製服,意識到自己的半生功勳算是清零了。巨大的恥辱讓他想要輕生,好在跳海的念頭也只有那麼一瞬,畢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死在這裡的話,可就再也沒機會報仇了。從佔領港口起,塔伊每日都愜意地倚在船首,吹著和煦的海風,聽著假肢敲打甲板的聲音,這感覺比和拉法勒用騎乘式做愛還要過癮不知多少倍。
愛能支撐一個人活多久,實在是個難以考量的問題。但是無數人用血淚證明,仇恨確實可以長時間的支撐一個人,不但至死方休,還能跨世代,由子女繼承先人的仇恨。
維持世界執行的規則一向如此,人與人之間最強固的紐帶從來都不是愛,而是恨。刻骨銘心的恨。純潔無暇的恨。
對心碎的女人而言,白晝屬於性,夜屬於酒精。
惱人的碎裂聲再次襲來,米絲特拉才不想去管那一地的玻璃渣,直接拿出一個新杯,繼續自斟自飲。調酒而不飲酒,本身就荒唐透頂,米絲特拉現在深刻地明白了,自己為什麼不熱愛以前的職業。調酒終究是為了取悅別人,自己的真實需求,卻從來沒有人在意過。她很可憐那些出賣肉體的女人,不論出於多麼崇高的目的,與不喜歡的男人做愛,還是太苦了。
和弟弟分手後,米絲特拉直接回到了赤礁城,到沙赫芒所在的臨時宅邸覆命。教會
方面大致滿意她的工作成果,畢竟拉法勒的艦隊實打實地火燒港口,已然製造了足夠的混亂,足以吸引帝都的注意力,計劃的部分基本完成了。
禮節性地,沙赫芒還是問了一下熙羅科人在哪,怎麼沒有和她一起回來。米絲特拉恨意正濃,於是把熙羅科背叛她,讓其他女人進入身體的事惡狠狠地複述了一遍,那女人不但射了他一後庭的淫水,他還讓淫水當著姐姐的面流出來,簡直是毫無廉恥。沙赫芒當即顯露出強烈的憤怒,表示要開除熙羅科的教籍,並且準備派出自己的部下,不計代價地追殺他。
米絲特拉對此卻不置可否,只是要了很多酒和冰塊,此後就躲在沙赫芒家中的儲藏室裡,再也不肯外出見人。沙赫芒開始以為她發洩夠了就會出來,但幾天下來,絲毫沒有脫宅的跡象了。
"酗酒可是會讓女人變老的,你就那麼急著騙養老補助麼。"沙赫芒倚在門邊,有些心疼地看著醉眼迷離的小姑娘,高跟鞋踩的碎玻璃陣陣哀嚎,"照你這麼無節制地喝下去,是會失憶的。"
"失憶能失憶就好了"米絲特拉頭也不抬,順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苦艾,加入兩滴淡藍色的靈魂,躁動地搖晃著酒杯,"我要忘了那個男人,忘了他的眼睛,忘了他的聲音,忘了他溫暖的腸道,忘了他淡粉色的龜頭和飽滿的陰囊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讓我覺得噁心"
"液體棲夢芳必須加熱,不然會死人的。"沙赫芒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杯,有些不滿地挑起了眉毛,"你什麼時候開始吸這玩意了?還是這麼危險的方法,對自己一點都不負責。"
"為什麼要負責!?"米絲特拉誇張地一笑,露出兩排染的發藍的貝齒,"我對他負責,他肯對我負責麼?男人男人真是不能指望!"
說著,米絲特拉一彎腰,又從酒桌下變出一個新酒杯。這次不再假惺惺地加入基底,而是直接擰開了儲藏棲夢芳溶液的玻璃瓶,準備在沙赫芒面前演示,何為貴族尊享的豪華純飲。
"米絲特拉,看著我。你想不想報復他?"沙赫芒突然發問,那冰冷的語氣彷彿來自死者的世界,全然不像是親自養育了熙羅科多年的溫柔女神。
"想!"米絲特拉從牙縫裡擠出滿滿的恨意。
沙赫芒點了點頭,在米絲特拉對面坐下,順手奪過她手中的玻璃瓶。失戀的蠢魚已上鉤,接下來要進入正題了。
"你覺得報復的最高境界是什麼?是肉體消滅,還是精神打擊,徹底毀滅對方的名譽?"
米絲特拉想了想,覺得這些都太便宜弟弟了。自己明明那麼愛他,把一切都給了他,不管是作為姐姐還是愛人可是,他卻做出那種事情,讓自己傷透了心,當然應該有更嚴厲的處罰方式。
"都不是我要知道他最愛的是什麼,然後奪走她!"米絲特拉浮現出陰冷的笑容,用指甲不安地剮蹭著腰間的匕首鞘,"我要讓他明白,我能奪走他所愛的一切,然後打上自己的烙印!然後再當著他的面,一點一點地摧毀他最心愛的存在!"
沙赫芒不屑地一笑,伸出纖細的玉手,捻著米絲特拉的有些乾枯髮絲,輕聲道:
"本以為你沒那麼幼稚。看在我們曾一同分食精液的份上,我來告訴你正確答案——"
"不許提——那件事!"米絲特拉抑制住胃裡翻江倒海的抗議,打走了沙赫芒不安的手,"我不承認我喝過熙羅科的精液,那都是你一個人喝下去的!"
沙赫芒先是一愣,隨即用手掐住了她的臉,嘴角掛著曖昧到有些色情意味的微笑:
"好,隨你怎麼說,我都承認。可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要認真聽好了。"
"我報復背叛我的愛人,用了整整十五年,從你這樣活潑的小姑娘變成了我這般可憎的老女人。但我可以說,對他的報復讓我時刻感到快慰,可以說是我這一生最有價值的事情。我讓他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被我玩弄於鼓掌之間,可他卻毫無辦法,他不能阻止我——甚至不能向人傾訴。"
沙赫芒娓娓道來,還沒喝酒就染上了酒暈,彷彿在描述極有快感的隱秘之事。米絲特拉看著她興奮的模樣,突然有些不寒而慄。就算前男友再怎麼喪盡天良,在他身上花上十五年,也未免有些變態了。
"那個男人,說好了要娶我,可事到臨頭卻反悔了,在我的生命中消失的無影無蹤。當他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我很憤怒——我把一切都給了他,只想守著他安度餘生,為他生養兩個孩子,可他卻這樣對待我。或許他覺得,一個船家女有什麼能量?可我糾正了他的看法,十五年來,持續地糾正。"
米絲特拉把酒杯推到一邊,饒有興味地盯著沙赫芒潮紅的臉,忍不住學著她的樣子,用手捏住了她身上最柔軟的部分。
"他終究小看了我的力量。他的家庭被我打散了,子女被我奪走,再也沒有機會和他見面。十五年來,我養育著仇人的子女,讓他們仇恨無關的人,把他們變成教會擴張的工具,讓他們過得無比痛苦——而我將這一切都告訴他,折磨他的內心。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悔恨自己背叛了我!"
米絲特拉露出失望的表情:"還以為你什麼更狠的辦法。為仇人養育兒女,真是聞所未聞。"
"要打擊對手,一定要知道對方在乎什麼,每次打擊都要針對痛點。"沙赫芒得意地笑了笑,繼續自己的佈道,"你要知道,教會每年收養那麼多孩子,並非全部是孤兒棄嬰,像我這樣把仇人的子女養大的,其實不在少數。"
"你也注意到了,很多教會的姑娘無法從事傳教和行政,只能一直賣淫,等待上岸。她們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情,不過是因為她們的父母得罪了我!"
"可是,我不覺得這些陰暗的事情值得與我分享,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勸我也用十五年去報復熙羅科?"米絲特拉感到不解。
"不。僅僅是因為,保守秘密太累了。"沙赫芒意識到自己失態了。
豈止如此,為了報復背叛者,還要引導其子女亂倫,建立不為世人所接受的性關係,再仇恨彼此——最後做成人肉炸彈,完成對教會的最後一點貢獻。沙赫芒忍不住去想象那感人的畫面,快感如閃電般擊中了脊背,沿著前庭大腺窮追不捨,一會就讓她身下溼透了。
沙赫芒當然記得,在埃歐廉時代的教會遭受滅頂之災前,愛芒根本不是主神,更不負責庇護性少數群體。在當事人死
光之後,自己怎麼解釋都是合理的。恰恰相反,高貴的愛芒與戀愛根本無關。
以復仇之神•愛芒的名義,重建仇恨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