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你夠狠。
第六十三章 回家
逃走之前,許蘇說要吃火鍋。
許蘇被迫留在馬秉元這兒,卻是小太監過上了太上皇的日子,天天變著花樣叫吃的,綁匪們已經見慣不怪了。但吃火鍋陣仗得大,火鍋的樂趣不在味道在熱鬧,一群大老爺們圍著個熱氣騰騰的鍋,總得有酒相伴,否則就是食無魚,出無車,一點意思沒有。許蘇慫恿他們喝最高檔的酒,管它茅臺五糧液還是拉菲拉圖,想要就拿,他說,反正傅雲憲會給你們報銷的。
金牙賬戶裡多了二十萬,料定把這位許爺伺候妥帖之後還能再得到更多好處,於是咬咬牙,掏錢買了好酒。
鍋是現成的,食材是現買的,豬腦滑膩,毛肚脆嫩,待各種丸子與肉類在紅油裡翻騰之際,許蘇主動提出去開酒瓶。按說他一個被綁的人不該也不能擅自行動,但金牙沒管他,後來許蘇趁開酒瓶之際,悄悄把碾成碎末的撲爾敏片投入酒裡,回來又給綁匪們倒酒,金牙還是沒管他。
端著酒杯,許蘇自己只裝腔作勢地抿一小口,又趁拿紙巾擦嘴時小心吐了,而其餘三個人,包括金牙在內,都時而小口啜,時而大口飲。火鍋吃到一半,也不知是藥性強烈還是酒勁上頭,綁匪們的臉開始變得半赤半白,到最後鍋裡東西還沒吃完,就個個困得不行,合上眼睛睡覺了。
撲爾敏是有嗜睡的副作用的,但兩顆藥還是太少,一個綁匪沒醉倒,見許蘇想跑,拔了刀朝他撲過來。一對三沒勝算,單挑還是可以的,許蘇絲毫不懼,也跟不要命似的撲上去。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對方可能還不敢弄死他,但許蘇一點沒打算手下留情,你先綁架再亮刀,我幹|死|你都沒商量,刑法上這叫無限防衛權。
桌上的火鍋還咕嘟冒著泡,許蘇一把將鍋端起,連同裡頭翻騰的紅油一併朝那綁匪潑過去。對方身手還算矯健,及時閃身避開,但許蘇當機立斷反應迅速,又補砸了一酒瓶子。對方頭破血流,應聲倒地。
戰鬥解決得很快,另兩個人還沒醒。許蘇長吁一口氣,用最快的速度解下他們的皮帶將人困住,然後奪門而出。他一開始判斷過自己的方位,所以逃跑的方向很正確,這一片地界全是開發中的別墅群,根本還沒人入住,別說萬一再被抓回去,如果自己瞎跑一氣,真是死在這裡都沒人知道。
另有一個別墅區準備開盤了,所以路上正好遇到來看房子的,許蘇如驚弓之鳥,聽著不遠處傳來汽車聲音,以為馬秉元的人追了上來,二話不說就往公路旁邊的溝裡跳。落地時沒站穩,一腳踩進泥塘子裡,崴了。
待許蘇從坑裡爬出來,已經猶如一個泥人。他一瘸一拐地往S市的方向跑著,感慨著,天要亡我非戰之罪。
所幸運氣不錯,後來又遇到來看房的路人,而且還很大方,願意借他手機。傅雲憲應該還在W市辦蔣振興的案子,許蘇不確定這個時候報警恰不恰當,傅雲憲跟馬秉元牽扯諸多,把這事通知了警察會不會對他有所影響,他也不敢再打電話給蘇安娜,那老太太一上牌桌就六親不認,想來想去,還是打給傅玉致最合適。
傅玉致開車來接他,冷眼打量,嫌許蘇太髒,讓他躺後備箱裡去。
許蘇譁就解了褲腰帶,扒下自己沾滿泥水的長褲,他光著兩條白花花的長腿,一臉無辜地問傅玉致:“你說什麼?”
傅玉致覺得這小子恁壞,沒準又回去添油加醋,只得忍耐著問:“去哪裡?”
高高興興鑽進車裡,許蘇說:“回家。”
傅玉致把著方向盤,不著痕跡地睨他一眼:“誰家?”
許蘇大大方方注視回去:“溫榆金庭。”
傅玉致驅車上路,許蘇的手機沒從綁匪那裡帶出來,只能交代他:“趕緊通知你哥,我回來了。”
傅玉致正不爽春|宵一刻被打擾,假意目視前方道路,慢條斯理道:“你人都安全了,還急什麼。”
許蘇氣得要撲上去搶傅玉致的手機:“我是安全了,你哥那兒還懸著呢。”
人是出來了,可一顆心卻更是緊揪難放下,方才綁匪衝他亮刀子,他連死都不怕,就怕因為自己的關係讓傅雲憲受制於人。國家要打黑,馬秉泉就是G市第一黑,蔣振興案已經惹盡世人議論,如此節骨眼上,行差踏錯一步,那就萬劫不復。
傅玉致聽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掏了手機扔給許蘇:“你自己打。”
許蘇接過手機,反倒有些侷促,想說的話太多,然而當著傅玉致的面都不合適,他撥通傅雲憲的電話,耐心等著那邊傳來那個低沉熟悉的聲音。
傅雲憲問:“老二?”
許蘇哽了一下,喊了聲:“叔叔。”
傅雲憲大約也沒料到許蘇自己出來了,沉默片刻,然後短促有力地回覆他,知道了。
回到溫榆金庭,許蘇頭一件事情就是去浴室沖澡,他在傅玉致面前熟門熟路,權當自己不是外人。溝裡那一下摔得他滿腿烏青,但心情不錯。至少他沒給傅雲憲添亂,自己把這棘手的問題解決了。
許蘇洗了澡,換了身乾淨衣物出現,發現傅玉致居然還沒走。
傅玉致很少來溫榆金庭,他知道傅雲憲日子過得奢侈,但從沒想過,居然這麼奢侈。傅玉致對傅雲憲的觀感一直挺複雜,既敬且畏,既覺親近又感遙遠。那年傅玉致七歲,傅雲憲十六歲,在傅玉致親媽別有用心的張羅下,一家人吃過唯一一頓團圓飯。傅玉致的舅舅也在席上,從頭至尾都沒給傅雲憲好臉色看,連著他媽一起羞辱。哪知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後來他舅舅在外頭胡作非為,惹了官司去求傅雲憲。
這案子辯論空間不小,量刑幅度也大,傅雲憲說,別人找我能緩刑,你找我,十年。
他舅舅不信邪,託盡關係請了另一位業內知名的辯護律師,但最後仍然判了十年。
傅玉致不敢說完全瞭解自己這位大哥,但他知道他心裡有壑,再多物質也填不平的那種。
許蘇頭發還溼著,拿著毛巾慢慢擦,他看著一旁若有所思的傅玉致,盤算著自己與這人該以何種關係相處。隨後他腦海中蹦出一個詞兒,叔嫂關係。
許蘇被自己的念頭給嚇到了,心裡直“呸”。
傅玉致回過神,扭過頭,兩人目光對視,在一種平等的友好的又略微尷尬的怪異的氛圍中,他們終於愉快地達成共識,他們之間的矛盾屬於人民內部矛盾。
兩人大眼瞪小眼,強行聊天未果,許蘇突然拉起傅玉致的胳膊,說,操兩盤遊戲吧。
接到許蘇電話的時候,蔣振興案的最後一天庭審剛好結束,傅雲憲原打算直奔G市,處理馬秉泉的問題。
他已經託人在G市活動,一邊讓馬秉泉在老家的老婆提交了死刑停止執行的申請書,一邊又跟法院公安那邊託關係。馬秉泉的老婆大字不識,與馬秉泉的婚姻關係也早已名存實亡,申請書全由許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