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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天的案子他沒接,案件的後續發展證明沒接對了,同案牽扯出一些相當複雜的人際關係,網上民憤又遲遲未平,齊鴻志後來聘請的辯護律師也算頗有名氣,但都因違規操作被律協調查了。

上回,還是這個丁芪打來電話,問了一個傅雲憲聽過多次的問題:關於那件事情,那邊意思是讓我問一問傅律……縉猶在哉,要不辦一辦?

丁芪是個相當謹慎的人,電話裡頭暗語無數,就算被錄音了都不怕。

傅雲憲聽得懂。“那件事情”是被人舉報,“縉猶在哉”是個典故,明成祖殺大臣解縉之前不著痕跡問了這麼一句,其實就是殺人的暗示。

一條命,背後牽扯的利益少說幾千萬,在那些高官眼裡賤若草芥,弄死也就弄死了。

這條命對傅雲憲而言,也未必算得上什麼。他幼時母親得了“漸凍人症”去向父親借錢,被毫不容情地趕出了門,成年後從事刑事辯護,每天都在刀尖上舔血,起初審判長公然向他索賄,到後來更大的官員排著隊給他送錢。貪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欲|望是這世上最填不滿的東西。

傅雲憲叼著煙,準備以最簡賅的語言結束這場對話:“辦得利索——”

許蘇突然驚叫一聲,啊!

“等等。”傅雲憲暫且擱下了丁芪的電話。

那個夏天氣溫奇高,出租屋裡的空調壞了,房東不肯維修還讓他自己掏錢換新的,許蘇覺得吃虧,不幹,偏偏又逢白蟻作亂,折騰得他幾宿睡不著,無奈之下卷著鋪蓋來了溫榆金庭,死皮賴臉地住了一夏天。他是不願意欠傅雲憲的。儘管索要的多償還的少,但那至少是個態度。所以丁芪來電話的時候,他正在廚房裡跟著阿姨學做紅燒魚。

“媽的,還真靈!”許蘇臉色慘白,滿手血地跑出來。

“怎麼了?”傅雲憲把許蘇的傷手握來眼前瞧了瞧,很深一道口子,可能傷到骨頭了。

“前兩天被白默拉扯著去算命,說特別靈,那老瞎子說我跟我身邊人最近都不宜殺生,否則我就要倒血黴。”傷口流血不止,把傅雲憲的手指都染紅了,許蘇說,“我還不信呢,結果剛在廚房裡殺魚,就這樣了。”

“阿姨!”傅雲憲對廚房吼起來,“誰叫你讓他進廚房了!”

阿姨慌慌張張跑出來,怕老闆怪罪,拼命解釋:“我真沒讓他幫廚,他自己跑進來拿刀就剁,還只剁手不剁魚……”

傅雲憲微微眯了眼睛看許蘇,一種懷疑的、古怪的眼神。許蘇被盯得後背奓起一片寒毛,不自在地扭動上身,狡辯說:“我覺得算命這事兒吧,寧信其有……”

許蘇不說話了,傅雲憲低下了頭,將他受傷的手指含進嘴裡。

他不是以古老方式替他撫慰傷口,而是咬他,撕他,吸他的血液。跟飢餓的野獸一樣,傅雲憲吸了血就嚥下去,可能飽食鮮血之後,下一步就要吃了他。

手指失血嚴重都有些麻了,許蘇疼得要命,但一聲不吭,生生忍著。

傅雲憲吩咐阿姨替許蘇處理傷口,不行就送醫縫針。

“你勸勸那邊,”重新接起丁芪的電話,傅雲憲拭著自己嘴角的血跡,冷淡地說,“這案子我來辯護最多四年刑期,能減刑還能保外就醫,犯不上。”

傅雲憲是有過一段黑暗時期的,差不多就從一棍子把胡石銀的手下掄成重傷開始。這點許蘇未必瞭解,賀曉璞丁芪之輩卻是最清楚不過。就比如H市原副市長黃毅受賄的案子,已經打通了關係準備暗箱操作,偏有剛正不阿的檢察官非要較真到底,於是構陷以罪,一個案子竟把三位檢察官拉下馬來,或開除公職或直接送進監獄。那個案子之後,兩位徒弟先後離開了君漢。為什麼?君漢一年收入能抵得上在別的所幹十幾年。外頭人都以為是他們忍不了傅雲憲的暴脾氣,然而事實並非完全如此。他們是怕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道理,可能他們覺得,這麼下去,早晚要出事。還是陷身囹圄的大事。

許蘇沒走。倒是這個最想走的人一直沒走。

以灰色手段操縱司法,近些年,傅雲憲卻不太樂意這麼做了。丁芪沒細想過其中原因,大致認為是傅大律師已經功成名就,犯不上再為了千八百萬的鋌而走險。

傅雲憲自己也沒想過。

第五十四章 天良(二)

傅雲憲靠在沙發上休息,許霖去二樓的保姆房取醫藥箱。許蘇不在,阿姨便是不住家的。

取到藥箱之後,許霖仍在二樓轉了一圈,他驚得合不攏嘴。所謂碧瓦朱甍不過如此,逾五百平米的房子,奢華程度重新整理了他對律師這個職業的認識。刑辯第一人,果然名不虛傳。

許霖下樓時,傅雲憲依然仰靠沙發合目休息,但廳裡的電視打開了,透著熒熒藍光,映在他的臉上。裡頭播放的是新一期,節目收視率相當不錯,這個時間仍被電視臺安排了重播。許霖瞥了一眼電視,伏在傅雲憲身邊替他處理傷口。

熒幕裡,主持人刑鳴問許蘇,對現在的工作還滿意嗎?

許蘇笑彎了眼睛,拒絕正面回答,我老闆看著呢。

刑鳴循循善誘,不考慮你老闆,說實話。

許蘇想了想,真就正兒八經地說,還行吧,往寬處想,我得吃飯呢。

這話就是不滿意了。

傅雲憲兀地一攥傷手,血直流。

許霖趕忙取紗布,他是會包紮的,活幹得很漂亮,至少比上回許蘇幹得漂亮。他低著頭,小心翼翼地清創、上藥、纏裹紗布,傅雲憲睜眼,皺眉,垂眸,面無表情看著許霖,聽著他絮絮地囑咐傷後注意事項。他突然以食指勾起許霖的下巴,打量他的臉。

同樣骨骼纖細,面板白皙,同樣五官清秀,稚態未泯。他的領口下方掛著那塊碧綠翡翠,還真走哪兒都戴著。

傅雲憲的眼睛很深,輪廓像白種人,微微眯眼時,眼神便顯得未知而危險,意味深長。許霖被這雙眼睛看得臉紅心跳,自己側腦袋躲開,又低頭包紮對方的傷口:“口子還是挺深的,最好服點消炎藥……”

傅雲憲充耳不聞,掰過許霖的下巴,沉聲問他,你願意麼。

許霖正準備剪醫用膠布,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嚇得手抖,不小心又拿剪子在傅雲憲手上劃了一下。

許霖慌張去握傅雲憲的手,喊他:“老師……”

傅雲憲卻對傷上加傷毫不在意,手指滑向許霖的襯衣領子,指尖一挑,便彈開一顆釦子,他不耐煩地又問一遍:“願意麼。”

許霖心跳如鼓,含混不清地“嗯”了一聲,儘量顯得自己低眉順目。

傅雲憲將許霖摁倒在茶几上,卻沒準備辦事,而是取了醫用繃帶將他雙手反折在身後,綁了起來。繃帶將手腕綁緊後,又纏上他的手臂、肩膀,勒住他的脖子。許霖立刻感到了窒息的痛苦。

節目到了許蘇與搭檔女嘉賓互相詢問戀愛史的環節,許蘇坦承只交過一個女朋友,場下一片歡聲。他是好看又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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