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向衛子善的一眼充滿了凌厲之色。
“你很好。”德宗大長公主淡淡的開了口,衛子善的以命相護她全然看在了眼中。
衛子善仰頭望著德宗大長公主,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他死咬著牙關,極力控制渾身的顫抖。
“去幽州接太華母子回京吧!”
德宗大長公主淡聲說道,眼裡有了神采,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神采飛揚,狂風吹得她裙角飛揚,她卻從容的迎風而行,這一刻,哪怕是狂風驟雨亦難抵她滿身威勢。
第117章
裴蓁曾說過, 再次踏上京都這片土地的時候, 她要讓明鳳門為她母子而開,這一天,終於到來。
衛子善護著裴蓁一路進京,直到明鳳門前右手揚起, 示意身後的隊伍停下,之後拿出錦川王府令牌,沉聲喝道:“錦川王妃在此, 速開明鳳門。”
裴蓁命人開啟車門, 牽著宗哥兒從車廂走出, 她雲鬢高綰,華彩珠翠晃人眼目,身披銀狐大氅,腳下的輕紗裙襬如雲彩浮動,極盡曼妙之態,可卻無人敢抬頭目視, 一眾人皆低頭屏息,靜待裴蓁踏入明鳳門。
裴蓁瞧著高階上含笑而立的嚴之渙, 紅唇輕輕勾起, 低頭與她身側的宗哥兒道;“你父親來接我們了。”
宗哥兒抬手指著不遠處迎風而立的嚴之渙, 大眼睛輕輕眨了眨,笑嘻嘻的道:“是父親。”
他話音剛落,嚴之渙似已經等不及一般,大步朝她走來, 到了身前一手抱起宗哥兒,一手牽住裴蓁的手,笑意在眼角蔓延開,他深深的望了一眼裴蓁,隨後暢快的笑了起來。
在這個天下權勢聚集的地方,他嬌妻愛子皆在身側,還有什麼能比現在更讓他快活。
啟聖二十四年十二月二十,衛皇后拿出蓋了大印的詔書,詔書上的字跡與顯昭帝的字跡如出一轍,讓人難以辨別真假,哪怕百官明知此詔書不大可能出自顯昭帝之手,也無人敢提出異議,只能做聾作啞,當即下跪,口稱萬歲,並請嚴之渙擇吉日登基。
啟聖二十五年一月初三,嚴之渙登基為帝,承襲國號啟聖。
二十五年一月初四,頒佈第一道聖旨,冊封裴氏為後,子朝宗立為太子。
二十五年一月十五,衛太后不顧聖人與裴皇后勸阻執意遷宮,去往京郊別宮,過了三日回城與德宗大長公主比鄰而居,當然,衛太后願意住哪是她的事情,百官在非議也無用,總不能強行讓她再住回別宮去,是以非議兩日便閉上了嘴巴。
嚴之渙的為帝之路才剛剛開始,他善用兵,卻不曾習帝王之道,初登基便有一難題擺在眼前,沛國公於公是先帝忠臣,於私,是裴蓁生父,可對於嚴之渙這個新帝而言,沛國公作為先帝忠臣,更曾拼死護駕,更知他曾親手斬下先帝頭顱,這樣的人他自不能留他性命,可作為皇后之父,他若發作了沛國公,顯然是打了裴蓁的臉面,是以才讓倍感為難。
裴蓁知他為何煩心後,不由笑出聲來,為他解了這難題:“父親已年邁,也該頤養天年了,到時三哥襲爵,這爵位自是要遞減為侯爵之位,聖人到時可加封父親為承恩公。”
作為皇后的孃家,沛國公府自是要所封賞,承恩公曆來都是皇后孃家的封號,卻不世襲,而裴三郎所襲侯爵之位等到下一代依然要遞減,到那時候,除非裴三郎或其子嗣不世之功,才有可能讓嚴之渙再次加封。
朝堂之上,沛國公主動提及讓爵與三子,嚴之渙當即加封他為一等承恩公,文武百官不約而同想到了卸磨殺驢一詞,認為嚴之渙是拿沛國公來探路,百官認定裴蓁不會善罷甘休,卻不想連續幾日宮中都不曾傳出任何訊息,這被百官認為是風雨前的寧靜。
過了幾日,宮裡的聖人與裴皇后依舊鶼鰈情深,承恩公府傳出驚人的訊息,晉安郡主竟與承恩公和離,現已搬出了承恩公府,暫居在德宗大長公主府。
眾人幾乎要驚掉眼珠子,簡直是聞所未聞,皇后之母怎可是和離之身,她是這是想打聖人的臉還是想打裴皇后的臉?他們到底要不要參上一本?可參誰?承恩公早已不上朝,據說在家頤養天年,晉安郡主一個婦人,他們參之又有何用。
嚴之渙初聞訊息也是驚愕非常,問裴蓁道:“岳母和離了你可知?”
這樣的大事裴蓁自是知曉的,便道:“大驚小怪,你又不是不知母親與父親之間勢同水火,她和離又有什麼可奇怪的,難不成還非要做一對怨偶?還是……”裴蓁眼眸輕挑,斜睨著他:“你覺得母親和離傷了你的顏面?”
嚴之渙忙搖著頭,討好的笑道:“怎會,我不過嚇了一跳,聽說岳母暫居外祖母府上,這樣多有不變,不若我賜一座府邸與岳母,你看如何?”嚴之渙為表明心跡,還打算為新宅子題字賜匾。
裴蓁大驚失色,嘴角抽了下,委婉的說道:“此事我來便可,免得因這點小事又讓言官在朝堂上諫言。”她實在不想說,就他那一筆字實在羞於見人。
嚴之渙近日來也在刻苦練字,自覺字已頗能見人,見裴蓁這般嫌棄,不由露出委屈之色:“昨日你還說我的字已頗有長進。”
裴蓁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哼笑道;“比起當年的字是長進了不少,至少不像狗爬了。”
嚴之渙頗有些得意的笑了一聲,覺得有進步就是好的,他又想起當年他遞往洛邑的信來,纏在裴蓁身邊問道:“我當年寫給你的信呢?可有留在身邊?”
裴蓁抿笑不語,避開嚴之渙期待的目光,有一點點心虛,嚴之渙不覺失望,只是他不是傷春悲秋的性子,下一瞬便興致勃勃的道:“那我在給你寫,這回可不許丟掉了,要一直攢著,等將來咱們都老了,拿出來瞧瞧豈不有趣。”嚴之渙在裴蓁從不以朕相稱,一口一個我極是自然。
他黑眸裡注滿了笑意,說的話又這樣打動人心,裴蓁忍不住笑了起來,伸出藕臂攬住他的脖頸,嬌聲道:“那我可要給你回信?”話語中充滿了打趣的意味。
嚴之渙佯怒道:“敢不回你試試看。”
“不回你待如何?”裴蓁歪著頭瞧著他,眼底溢滿了笑意。
嚴之渙如餓狼撲食一般把裴蓁壓在身下,牙齒磨了磨,在她白嫩的脖頸上啃了一口,吮出一抹曖昧的紅痕後,笑道:“你若不回,我便讓你起不來床。”說著,又低下了頭,含住裴蓁鮮紅欲滴的唇,輕輕挑弄。
百官等了幾日,也沒等來嚴之渙對於晉安郡主和離一事發表任何不悅的看法,反倒是還賜下一座府邸,以供晉安郡主居住,那宅子正是他為親王之時所居的錦川王府。
這應是愛屋及烏,說不得就是晉安郡主再嫁,聖人都會樂呵呵的為其備下嫁妝,然在為岳母送嫁,百官無不這樣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