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得到的結果不過招人厭棄,外加一頓訓斥,那一日,他蜷縮著身子任由那些天潢貴胄的走狗欺辱,看著路過的內侍宮人眼也不抬的從自己身邊走過,把自己視作無物,哪裡又敢想象竟有人會不懼這些天潢貴胄為自己出頭,且還是一個幼齡女童,他記得那雙顧盼生輝的眼睛漫不經心的瞟向蜷縮在一角的自己,眼底滿是好奇之色,問道,這人是誰?他不知當時的宮人回了什麼話,只記得那宮人滿臉輕蔑低語,想也不會是什麼好話,大抵是關於自己的出身,而太華只皺了皺眉頭,揚著肉乎乎的小下巴,瞪著一雙肖似嚴家人的鳳目,目光掠過那些天潢貴胄與其走狗,那一眼中帶著高高在上的矜貴與傲慢,然後斥道,太子哥哥的兒子也是由得你們隨意欺辱的?不過是短短的一句話,卻觸動了自己的心,讓他知道這宮裡原來也是有人承認他的身份,承認他骨子裡流淌著嚴家人的血脈。
溫媽媽過來相請,便瞧嚴之渙盯著‘雪團兒’一副所有所思的模樣,不由一笑,心道,長樂郡王到底還是少年心性,瞧見這貓啊狗啊的也覺得好玩。
嚴之渙瞧見溫媽媽便換上了一副笑模樣,隨後才整了整衣袍,走在了她的身側,只是踏進屋內卻是一愣,且不說這屋內藥香環繞,只說那擺設分明就是女子閨房。
晉安郡主歪在榻上,面容頗為憔悴,嚴之渙心下一緊,垂下眼眸,拱手見禮:“之渙見過姑婆。”
“坐吧!”晉安郡主淡聲說道,疲累展於面上,擺了擺手,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做派,她乃皇親,輩分又高,莫說是他,便是皇太孫的一禮她也受得起。
嚴之渙也是見怪不怪,莫說是他,便是換做他那三位皇叔在晉安郡主面前也得稱上一聲“表姑”,嚴之渙稱了聲“是”,隨後關切的問道:“聽聞小表姑出宮時被王家四郎衝撞了,不知現下如何?可是平安無事?”
晉安郡主聞言不由冷笑一聲:“這話可是太子妃要你問的。”她囂張跋扈慣了,太子尚在人世時便未曾把太子妃放在眼中,更何況是如今這麼個光景。
“來時母妃倒是囑咐過這話,只是我也牽掛小表姑,故而才有此問。”嚴之渙說完,那張冷峻的臉上露出一個略顯靦腆的笑容。
晉安郡主面色微緩,嘴角一勾,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你有心了。”
嚴之渙咧嘴一笑:“不曉得方不方便去瞧瞧小表姑,我淘弄了一些小玩意,原就想著等小表姑回京了就送過去給她把玩。”說話間,眼睛朝著一側珠簾的方向探了探。
“若太華能挺過這遭,我再讓她當面與你道謝。”這便是回絕了嚴之渙。
嚴之渙聞言一怔,原以為白嬤嬤口中的衝撞不過是普通的冒犯,此時聽晉安郡主這般說,竟似去了半條命一般,胸口一滯,只覺得心臟被人用力抓住一般難受,如何也坐不下去,忙擺手:“當不得小表姑一聲謝,姑婆也莫要著急上火,小表姑吉人自有天相,必然會平安無事的。”說完,又關切的詢問了太華的病情,而後提出告辭。
晉安郡主自也沒有多留,只吩咐了人相送,之後與溫媽媽道:“太子妃這是看走了眼,錯把孤狼當家犬了,瞧著吧!總有撕掉她身上一塊肉的時候。”說完,露出了一抹冷笑。
溫媽媽不想晉安郡主竟如此高看這位長樂郡王,便道:“奴婢眼淺,也瞧不出這位長樂郡王有什麼不凡之處。”
晉安郡主笑了一聲,道:“他才多大的年紀,已在京衛指揮司待了五年,那是個什麼地界,這京裡但凡有法子,又不想走文職的都想著法的把自家孩子弄進去,他雖是郡王,可卻是那麼個出身,先太子在世時對他又頗為不喜,他倒是能脫穎而出,得了指揮同知的位置。”說道這,晉安郡主露出一個譏諷的笑意:“先太子的死倒是造就了他的出人頭地。”
“奴婢聽說長樂郡王還尚未娶親,說起來也是弱冠之年,太子妃竟也沒有為他張羅。”溫媽媽說著,搖了搖頭。
晉安郡主哼笑一聲:“若不然怎麼說太子妃是個蠢的,這樣的事情你都瞧出來了,她倒是有臉視若無睹,且瞧著吧!這個長樂郡王也是個有主意的,尋常人家的小娘子他也瞧不上眼,雖說子以父榮,可還有一句老話是子以母貴,他這樣一個不堪的出身,若將來嫡子的生母又出身不顯,他又能有什麼指望。”
第5章
王勳身嬌肉貴,被責令打了三十板子險些要了他小命去,他母親陳氏更是哭天抹淚,待聞如此尚且不足矣平息衛皇后怒意,且要把還在榻上養傷的兒子送到廟中為太華祈福時,當下暈厥過去,待清醒過來,少不得又是一番抹淚揉眵,當下就要進宮求見太后娘娘。
王清蓉亦是心疼自家兄長遭此橫禍,又覺得衛皇后欺人太甚,心中不免生怨:“雖說四哥魯莽了些,可既打了三十板子還不夠嗎?如今還要四哥去廟裡給她祈福,這也欺人太甚了些,也不怕到時候折了她的福。”
聞訊而歸王大娘子聞言不由冷喝一聲:“禍從口出,你以為誰都是你可以抱怨的?要我說,讓四郎去廟裡修身養性也是好的,免得整日在家閒著無所事事,反倒是惹出了禍端。”說道這,王大娘子秀眉一擰,聲音冷了起來:“母親也莫要在哭了,有這功夫,還不如趕緊查個清楚這局是誰做的,也好為四郎討回一個公道。”
陳氏一怔,眼角還掛著淚珠,好半響才吱吱唔唔的說道:“哪裡有什麼局,不過是四郎和裴家六郎開個玩笑罷了,怎知馬車裡面會坐著太華縣主。”
王大娘子聞言卻是一聲冷笑:“母親這話出口前也不仔細斟酌一下,這話在我面前說出來尚有反悔的餘地,在德宗大長公主面前說出來,可就容不得你反悔了,既你願意讓王家背這黑鍋,又何苦把我叫回來。”王大娘子越說神色越是不耐,神情中隱隱透著一種厭惡,只覺得母親實在是蠢笨不可教也,這麼多年都沒有長進。
陳氏面色一僵,沉默了許久,才道:“四郎都遭了這樣大的罪,難不成德宗大長公主還要追究?”
“母親莫不是忘了十年前永嘉郡主的教訓了?難不成四郎比永嘉郡主還要尊貴?當年太華縣主不過是落水,就惹得德宗大長公主大怒,為了平息德宗大長公主的怒火,今上奪了永嘉公主的封號,出嫁前麗昭儀百般懇求,今上也不曾恢復她公主封號,前年她生女,麗昭儀想為外孫女求一個郡主封號,今上卻說母尚為郡主,其女怎可越過生母,這還是今上的親生女兒,四郎又算得了什麼。”王大娘子厲聲說道,見母親似被嚇住,滿面慌色,才緩了聲音道:“雖說咱們王家先後出了皇后與太子妃,看似尊榮,可也要看看是和誰比,說到底,咱們王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