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生母出身卑微不說,他早年在民間生活的經歷也讓自己的身份很是不清不白,加之幼時在市井長大,行為舉止與皇室格格不入,又是個暴戾的性子,這些年來招貓逗狗可謂是在京裡出了名的,太子在世時對於這個長子也頗為不喜,便就求了今上給他封了爵,讓他早早搬出府去,過他自己的日子,也免得留在身邊礙眼。
長樂郡王的府邸與皇太孫府相隔不過一條街,白嬤嬤打點妥當後便登門傳話,嚴之渙彼時正把一柄大刀舞的虎虎生威,得知太子妃派了人來也沒多加理會,只把這一套招式耍完才披了大袖翩翩的衫子在身上,大冷的天,胸膛就這般半礻果,隨意的用袖子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漬,轉而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嬤嬤可是稀客,怎麼今日有空來我這郡王府了。”
白嬤嬤眉頭微皺,似乎對於眼前這一幕頗有些看不慣,只沉聲道:“太華縣主從宮裡出來時被人衝撞了,原是該太孫殿下前去一探,可不巧殿下為太子妃祈福尚未歸府,故而太子妃囑咐郡王去沛國公府走上一遭。”
嚴之渙先是一怔,隨後便調笑道:“是哪個朝天借了膽的傢伙敢衝撞了太華縣主,德宗大長公主知曉了可不得要了他的小命去。”
白嬤嬤面色微變,勉強一笑道:“是王家四郎。”
嚴之渙眉頭一挑,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色來,語氣中頗帶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這可真不巧了,就是不知道太華縣主現下如何了,她氣性慣來是大的,若是不依不饒起來王四郎也討不了好去。”
白嬤嬤嘴角一扯:“就是不曉得太華縣主的狀況,太子妃才叫郡王前去一探。”
嚴之渙心裡“咯噔”一聲,面上卻是未露聲色,依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這話可怎麼說的,莫不是傷的重了?怎麼才回京就糟了這樣的禍事,也不曉得傷沒傷到容貌,若是真傷了那花容月貌豈不可惜。”
白媽媽眉頭一皺,沉聲道:“郡王這話在府裡說說也就罷了,若是在外面胡言亂語傳到德宗大長公主耳中,她老人家追究起來便是太子妃也保不住您。”
嚴之渙嘴角一撇,很是有些不以為然,只敷衍道:“嬤嬤的話我記下了,若是母妃沒有其它吩咐我這就去沛國公府了。”
“別的囑咐倒也沒有,只是太子妃吩咐了,讓您謹言慎行。”白媽媽淡聲說道,不管是語態還是神情卻沒有一個奴才應有的恭謹。
嚴之渙臉色一陣陰晴不定,好半響才輕哼一聲,一甩衣袖,朝白嬤嬤身後捧著重禮的奴才高聲道:“都跟我去沛國公府走一遭,給太華縣主探病去。”
白媽媽眉頭緊鎖,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轉念又想,若不是長樂郡王是這般性子,卻也未必能活到今日,這想法僅在腦海中打了個轉,便回去給太子妃覆命。
第4章
嚴之渙騎著高頭駿馬,玄色的大氅在寒風中獵獵作響,雖比不得皇太孫俊美,卻也自有他的灑脫英姿,只是臉上掛著的玩世不恭的笑意不免讓人覺得多了幾分輕狂的味道,即便如此,也惹得街頭一些小娘臉紅心跳。
晉安郡主甚少見到嚴之渙,雖沾著親帶著故,可太子生前並不得意這個庶長子,是以除了宮宴年節他也甚少在宮裡露面,如今聽他前來拜會,不由一怔,隨後嘴角微微一勾,與溫媽媽道:“瞧瞧,王家沒有使人來,太子妃倒是先叫了人來,生怕這事把她牽連進去,若說有誠意,合該來的也不是這位。”
“說是皇太孫去廟裡為太子妃祈福去了,這才由長樂郡王前來。”溫媽媽輕聲說道,瞧晉安郡主臉色漸緩,才又說道:“郡王已等候多時,郡主可要見他?”
晉安郡主輕哼一聲,想了下,卻是捨不得離開太華半步,便說道:“讓他進來吧!”
溫媽媽應了一下,轉身叫人去請嚴之渙進來,又讓丫鬟備上果子茶點。
嚴之渙等在廳堂,沒瞧見侍女來請,卻瞧見一個面容白淨俊俏的小內侍,懷裡抱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狗走了進來,那小內侍瞧見堂中的嚴之渙不由一愣,趕忙過來屈膝行禮,懷裡的小狗則是眨巴著黑溜溜的大眼睛瞧著嚴之渙,然後發出了不滿的嗚嗚聲,兩個小前爪子奮力的掙扎起來。
“這是太華縣主養的?怎得這個時候抱了進來?”嚴之渙挑了下眉,雖說晉安郡主身份尊貴,可按照規矩也不得配用內侍,顯然這小內侍是德宗大長公主身邊伺候的,許是平日裡給太華用慣了,這才跟著來了沛國公府伺候,想到這,嚴之渙抬眼細細打量了這小內侍一番,在心裡留意一番。
小內侍曾遠遠見過嚴之渙,聽他問話,忙回道:“回郡王的話,小娘是縣主養著的,平素裡甚是寵愛,往日裡這個時辰都要在暖閣裡小歇,奴才因此才抱了它過來。”對於他們做奴才的來說,就是主子養的貓啊狗啊都怠慢不得,不敢直呼其名。
嚴之渙見這小狗卻是一副討人喜歡的模樣,張牙舞爪那股子勁兒可不和它主子一個模樣,不由失笑,問道:“縣主給這狗兒取了什麼名?”
“因縣主瞧小娘生的玉雪可愛,便取名雪團兒。”小內侍輕聲說道,有些詫異長樂郡王怎麼對小娘如此感興趣。
嚴之渙想要上手一摸,卻見‘雪團兒’又是呲牙又是咧嘴,便失了興致,說道:“這東西脾氣倒是不小。”下一句話嚥了下去,心道,可見是誰養的狗兒性子隨誰。
小內侍以為嚴之渙惱了,忙微躬了身子,回道:“小娘養的嬌,平素裡莫說是生人,就是公主府上的使女也不讓碰觸的。”
嚴之渙“唔”了一聲,見那‘雪團兒’在小內侍的懷裡也不安分,小爪子緊緊的扒著小內侍的手臂,一對圓滾滾的眼睛斜著瞟了過去,神氣極了,他不由一笑,想到當年第一次在宮裡見到裴蓁的一幕,那時裴蓁尚且年幼,被德宗大長公主養在洛邑,故而他未曾接觸過這位出身不凡的嬌女,直到她八歲隨德宗大長公主回京過年節,方才有了第一次接觸,彼時永嘉和義陽兩位姑母亦是年幼,偏生裴蓁又是一副驕橫的做派,永嘉和義陽兩位姑母自是看她不慣,自覺自己才是金枝玉葉怎肯與裴蓁相讓,可裴蓁被當時還不是衛皇后的衛貴妃和德宗大長公主寵的無法無天,莫說只是公主,便是皇子皇孫她都敢出言頂撞,只因她生的好看,那副倨傲的勁頭讓人瞧了也只覺得可愛,皇孫宗室子弟們沒人與她計較不說,還整日圍著她打轉,爭相討她歡心,就連今上都對她另眼相看,不時召她進宮來玩,最愛把她抱在膝上逗弄,彼時自己還是一個對於如何在宮中生存懵懵懂懂的市井小子,一路走來摸索的頭破血流,每每受了欺辱只知揚起拳頭頑固抵抗,卻不想他拳頭再硬,又如何以一敵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