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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的,好痛啊,貞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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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灼席地而坐,額頭抵著孟彌貞的屋門,卻並沒敲門進去,只是靜靜發呆。

記憶失而復返,他卻似乎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狀態,對著身邊的事物長久發呆,對這世間的萬事萬物彷徨無措。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拉開屋門。

謝灼抬頭看去,孟彌貞眼前的白綢還在,扶著門,摸索著走出來。

他撐頭笑著看了片刻:“去幹什麼?”

“是你呀,坐這麼久不進來,我還以為是陸郎。”

緊繃的肩膀垂下,孟彌貞嘆一口氣,往他身上摸索著。

謝灼笑了下,把她拉在懷裡:“孟彌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做什麼?”

“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孟彌貞微微皺眉:“我看不見,你們就瞞著我。陸郎肩膀受了那麼重的傷,卻一聲也不吭,大夫來了我才知道。”

她咬著唇:“我怕你也會這樣瞞著我,所以乾脆不問了,自己摸個明白。”

“你是為了這個生他氣?”

孟彌貞疑惑:“還有別的事情嗎?他身上還有別的傷口?我就說叫我親眼再看一看!”

她說著,伸手要去扯自己眼皮上的白綢。謝灼唯恐她看到自己額角的傷,匆忙抬手壓住那綢帶,重新為他繫牢:“他沒有了,我有。”

他忍不住想笑自己蠢,他怎麼會以為,孟彌貞生氣,是在氣陸崢用家族名聲來救他?

她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孟彌貞聽了他的話,在他身上匆匆摸索,尋找著傷口:“你也受傷了?傷到了哪裡?”

謝灼後仰著頭,避免她摸索到自己的額頭,輕笑著伸手把她掌心壓在自己心口:“被人傷了心,傷得千瘡百孔的,好在有你在這裡,為我縫補好了缺口。”

孟彌貞愣了下,輕捶他肩頭:“你這人,孟浪!”

話雖如此,她還是抱住了他:“沒傷到別的地方就好,沒傷到別的地方就好。”

謝灼輕嘖一聲:“傷到心就不要緊了?”

環抱著他腰身的手臂緊了緊,孟彌貞在他懷抱裡抬起頭:“我不是在這裡了?”

真是…要了命了。

謝灼垂眼,親一親她,孟彌貞捏著他頭髮,還是沒忍住:“陸郎呢?他的傷——”

“沒事了。”

謝灼咬著她耳垂:“進宮見皇帝去了,晚些時候就回來。”

又輕拍一下她臀:“又提他,不許!你此刻在這裡看顧著我的心呢。”

陸崢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他被人推著徐緩穿過長廊,神情淡漠。

大夫坐在廊下,等著為他治腿已經等了很久。

陸崢抬手:“多謝您,今日這樣晚了,且先歇一下,好不好?恰好陛下安排了我一些事情,我要緊著去做。”

大夫嘆氣:“旁的事情要緊,您對自己的腿,也要上些心的——按說這些時日,該有些進展了,怎麼反而停滯下來了呢。”

陸崢垂首:“欲速則不達,我殘廢了這樣久,一時片刻好不起來,也是有的。能蒙您醫治,有站起來的時候,我已是萬分感念您的恩德了。”

大夫答應著離開,陸崢疲乏地垂下眼,行回臥房。

才推開門,他就見孟彌貞站在床邊:“貞貞?”

“你回來啦!”

孟彌貞循聲摸索著走過來。屋裡的桌椅屏風橫七豎八地放著,每一樣似乎都會絆住她的來路,叫她跌倒受傷。

陸崢急得幾乎要站起來:“屋裡東西太多,你小心會磕到碰到,在那裡別動,我過去就好,貞貞——”

可孟彌貞已經走到了他近前,她拎起裙襬,給他自己的腿。

褻褲高高挽起,白淨的小腿上,幾處淤青很是扎眼:“陸郎,你今天沒回來的時候,我自己從床邊走到門前,的確磕碰了許多回,好像有幾處還破了皮。”

陸崢痛惜地摸一摸那些傷口:“是我不好,沒能早點回來……”

“可是我自己走過來這條路了,不是嗎?”

裙襬放下,擋住那些傷口,孟彌貞歪頭:“我不是你需要精心呵護儲存的瓷器,磕碰一下就會壞掉——就算是瓷器,也防得住水淹火燒。我的嫁衣就是被一件瓷器完好無損地儲存下來的,不是嘛?”

“我沒有那麼脆弱,陸郎,不要因為我會擔心,就什麼都不告訴我,好不好?你愛我,所以不希望我擔心憂慮,可我也愛你,所以不希望你什麼都自己扛。”

她摸索著撫上男人的肩膀,另一隻手壓在他心口:“痛不痛?”

許久許久的緘默後,陸崢按住她的手,抵上她的手臂,啞聲道:“痛的,好痛啊,貞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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