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晚曦瞳孔震盪,感覺大腦開始分崩離析,卻未待她緩上來,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是男人尖酸粗啞的聲音——
「那啞巴他媽能躲在哪?就這麼大點地方,老子就不信我找不出來!」
啞巴?
裴晚曦心跳加劇。
一束手電筒的光忽然從方窗射進來,白光在瞬間閃過她的臉。
抵著門的男人呼吸一顫,「老師??」
聽見他嘶啞的聲音,裴晚曦緊張地朝方窗下的男人問:「孟乘淵?」
他怎麼會在這裡?那些人是誰?
「媽的,老子就不信!我一間間找還找不到孟乘淵!」
同時,門外那尖銳粗糙的聲音再度傳來,由遠及近。
有人在追殺他?為什麼?
裴晚曦大腦飛速運轉,但現在情況不容許她再細思,她趕緊將照片塞進口袋,又問:「你要我怎麼幫你?」
她語落,門邊的男人收起槍,起身衝向她。
孟乘淵拽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到包廂的座椅,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兩人瞬間陷入沙發。
黑暗中,裴晚曦被孟乘淵困在胸膛下,耳邊充斥著男人凌亂的喘息和心跳聲。她抬眼,發現自己與他的唇瓣相距不到一釐米。
崔秀妍喝多了,把皮夾甩在地上後,就睡死在另一端的沙發。
從外人的角度來看,她和孟乘淵此刻的姿勢,就像迫不及待想玩刺激的食肉男女。
「碰!」
下一秒,包廂門被人踹開。
心臟隨著巨大的撞擊聲震了下,裴晚曦用餘光瞟向崔秀妍,祈禱她不要突然醒來,否則他們三人都有危險。
她蹙眉想著,身上的男人忽然動了動,一抹溼涼似有若無地劃過唇瓣。
孟乘淵埋頭,將唇貼上她靠在沙發的頸間,張嘴,輕輕咬住她的肩膀。
「唔??」脖子癢酥酥的,裴晚曦不禁低吟一聲。
看見孟乘淵發紅的耳尖,裴晚曦瞬間明白他的意圖,伸手抱住他的背。
為了增加真實性,她手探進他的黑色皮夾克,連著毛衣刻意撩開一些衣服,露出他腰腹的肌肉,惹得男人氣息紊亂了些。
「啪嗒。」
包廂燈被開啟,裴晚曦看向闖入的不速之客,皺起眉,「有什麼事嗎?」
這間ktv是薛景屹朋友開的,薛景屹早就和ktv的經理混了個臉熟。加上薛景屹下車時把西裝外套給了她,他則穿上一件黑色皮夾克,孟乘淵要偽裝成他並不是難事。
裴晚曦為此巧合大感慶幸,而經理看見她,立刻低下頭,「對不起、對不起!不好意思薛太太!」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經理道出「薛太太」三字時,孟乘淵在她肩膀下口的力道重了幾分。
裴晚曦疼得嘶了聲,但這在外人看來,就是貴客被打擾好事不滿意了。
經理一臉歉疚,而他身旁凶神惡煞的男人卻不在意眼前的苟且,上前一步想細看,卻被經理及時擋住。
「柴哥,您就行行好放過我吧,薛先生今天和薛太太求婚,這是他們的包廂,怎麼會有您要找的人?」
裴晚曦看了眼面露為難的經理,顯然他壓不過這位柴哥。若這柴哥再多加思考,非要把她和孟乘淵拉開,可就不妙了。
「經理,你們這裡是不顧人隱私的嗎?」
「老??」
身上的人突然出聲,裴晚曦趕緊抱緊孟乘淵,壓下他後面的字。
但結合事實,不難讓人以為他在喊她「老婆」,而且在外人眼中,孟乘淵不會說話。
男人埋在頸窩的臉頰熱烘烘的,感受到他的唇瓣緊貼肌膚,裴晚曦心臟突突直跳,體溫與他的迅速上升。
「柴哥,就請您高抬貴手吧,我們走吧,別打擾他們了。」
那位柴哥一身高調的豹紋皮外套,尖嘴猴腮的,皺眉看了看裴晚曦,再掃了眼經理,終於轉過身。
「這個死啞巴,我總有一天要了你的命??沒給柴豪報到仇,老子就不姓柴!」
隨著男人罵下一串粗話,經理向裴晚曦鞠躬致歉便跟上男人,不忘好意地將門帶上。
裴晚曦心有餘悸地抽了口氣,立馬推開孟乘淵。
注意到男人眼中閃現的失落,她迴避了他的視線。
根據她這六年來的猜想,夢中的少年不僅是夢境,而是她現實中認識的人。再加上剛才從崔秀妍皮夾發現的照片——她和孟乘淵的合照,她夢中的情節很可能是真實的。
她和孟乘淵或許很久以前就認識,甚至他可能是她車禍前的男朋友,而且那時他們肯定彼此深愛。
餘光見孟乘淵仍看著她,裴晚曦窘迫地低下頭。
有了這個理解,她反而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才認識一週的「學生」了。
空氣凝滯著,裴晚曦看向躺在一旁的崔秀妍,迫切希望在外面結帳的薛景屹能快點——
糟糕,要是薛景屹回來時遇到那些人,豈不就穿幫了?
「孟乘淵,你得快點離開!」裴晚曦緊張地說,無意識伸手覆上他的手背,「薛景屹剛才在外面結帳,現在正要回來,如果他和你的仇家撞上了,他們絕對會回來抓你的!」
可孟乘淵似乎不在乎自己有危險,反而低下眸,目光鎖在她接觸他的指頭上,停頓片刻,唇邊抿起小小的弧度。
裴晚曦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指尖忽覺灼熱,瞬即抽回。
她別過頭,心跳莫名加快,臉頰變得和他剛才一樣燙。
片刻後,當她再看回孟乘淵時,他的表情已轉為嚴肅,先望了圈包廂,而後掃了眼門上的方格小窗。
他皺起眉,拿出手機打字。
裴晚曦盯著孟乘淵,他新買的手機似乎是二手的,邊緣磨損,螢幕上有一道長裂痕。
他將手機轉過來給她看。
『你和我在一起,他們記得你長什麼樣,有危險。』
裴晚曦看著他螢幕的字,孟乘淵靜靜地注視她,眸子亮晶晶的,是真誠的渴望。
『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