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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船舶管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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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明船舶管理有限公司開在海濱大道上的某家寫字樓裡。大樓看起來灰撲撲的,有些年頭了。前臺掛著在這裡進駐這裡的企業名牌,寫著「達明船舶管理有限公司」的金屬牌子是最大最醒目的。

寫字樓門口的保安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看到柳琪和周效章進來,眼皮子都不抬。

前臺沒有人,他倆徑直走向電梯間。

錢家的公司在8樓。

來之前,柳琪特意查過,公司規模不大,成立於2007年,註冊資本300萬連幣,經營範圍那一欄寫著「勞務派遣(有效期限以許可證為準);國內船舶管理,船舶管理諮詢服務,船舶配件的銷售,國內貨運代理。(依法須經批准的專案,經相關部門批准後方可開展經營活動)和船舶銷售。(依法須經批准的專案,經相關部門批准後方可開展經營活動)。」

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名叫錢豐,股東資訊中也能找到錢鶴父親錢盛的名字。

正如周效章所言,錢家做的就是船務和航運生意,涉及範圍包括船舶維護、貨代、船舶配件銷售還有船舶本身的銷售。

「甚至還有11個人參保。」周效章說,「也算良心企業了。」

電梯慢吞吞地爬上八樓,開門左轉,即是錢家企業的大門。

推開玻璃門時,柳琪有種久違的熟悉感。自己在查案。

辦公室裡擺了四列長桌,兩張拼在一起,員工們面對面而坐。辦公室角落放著幾棵發財樹,左側牆是資料櫃,米灰色的櫃子高度一直頂到天花板,右側有一個會議室、一間半掩著門的辦公室和一間門上寫著「總經理辦公室」的房間。

迎面而來的行政露出驚訝表情,但在周效章亮明身份後,她沒有過多廢話,立刻走入了那間門半掩著的辦公室。行政推開門的一瞬間,柳琪與房間裡的男人四目相對,錢鶴果然繼承了父親的不少面部特點。

還是有警徽好啊。柳琪想。

不到一分鐘,他倆便被請入了錢盛的辦公室。

錢盛眼袋很大,寬臉,頭髮剃到只剩薄薄一層。還沒走進去,柳琪已經聞到房間裡飄出的煙味。

剛坐下,柳琪還沒開口,錢盛便給周效章遞煙。他看起來不像是個成熟穩重遊刃有餘的生意人,被周效章拒絕後,反而有一絲侷促和不知所措。柳琪又想到了錢鶴的阿斯伯格,心想,這種發育異常是會遺傳的嗎?

周效章主導了整個對話,他拿出林楚一那張拍立得,詢問錢盛是否認得這艘船的內飾。

錢盛結果照片,仔細看了一會兒,道:「看起來像好幾年前的船了。」

「松魚3號?」柳琪問。

錢盛放下照片。「哦對對。好像是叫這個,但是……這個船不太好。」

「什麼意思?」周效章問。

「質量不太好,它那個……那個燈光罩網回收的時候很容易勾到人,而且發動機很容易壞,賣得不好。」

「但你們公司是這個船的代理商對吧?」

「對,我們跟造它的這個……松齊造船廠之前是有合作的,但已經結束了。他們家前兩年已經倒閉,還倒欠了我們錢。」

「我們想找一下松魚3號的銷售記錄。」

「要查這個做什麼?」

兩人在來時路上已對過,面對錢家人,要說此行是為了調查走私事件,因此在追蹤可疑船隻去向。果然,錢盛聽完,沒有懷疑,拿起電話,打給就坐在3米外辦公室裡的某張辦公桌。

柳琪環顧他的辦公室,視線最後落到自己右側的牆上。那上面掛了一個相框,一家四口站在某個公園一樣的地方。所有人都咧嘴笑,只有錢鶴毫無表情。照片裡的她看起來不過十三十四歲。

她抬手指向照片:「那是你孩子?」

錢盛的視線隨她手指移動,又立刻收了回來。男人低下頭,說,「對。」

「看著不大嘛,讀初中了嗎?」

「都是以前的照片了。」錢盛點了根菸,「現在長大了。」

可卻沒有姐弟二人成年後的全家福。

「兒女雙全好啊,」周效章自然地接過話頭,「我老婆也是,剛懷了二胎,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兒。」

錢盛咧嘴,笑得卻有些勉強,「對啊。」他附和著。

「你孩子都工作了?」周效章接著問。

「對。」

他還想接著問,行政敲了敲門,抱著薄薄的資料夾走進來。

松魚3號在淺明賣得的確不好,總共也只賣出了4艘。

柳琪和周效章翻閱資料,沒有一個熟悉名字。但周效章突然又往翻了一頁,看著倒數第二個客戶的購買合同。

「怎麼了?」

周效章哼了一聲。「我想起來了。」

他在豬腳飯店時想不起的,就是這個名字。

陳永光。

「怎麼?」柳琪問。

周效章敲了敲資料夾,「當時他這個案子,我辦的。」

他轉頭看向錢盛,詢問自己能否復印這份檔案。後者直接站了起來,點頭說可以可以。

陳永光是真珊島上的漁民。他出生在陳頭村,在這裡長大,和自己的大部分同村同輩人一樣,靠捕魚為生。

而陳永光跟自己同輩人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有個「了不起」的女兒——陳亞紅。

陳永光嗜酒,在陳亞紅13歲的某個夜裡,喝得醉醺醺的父親摸進了她的房間,渾身酒氣的男人低聲告訴女兒,如果她敢對外說一個字,就把她和她媽都殺了。

陳亞紅一個字也沒向母親提起。

後來警察走訪附近鄰居,大家都表示陳永光喝多了就會對於妻子施行家暴。

陳母是他花錢買來的南亞人,幾乎不會說漢語,也很少被允許出門,甚至沒人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喊她「陳阿妹」。

13歲的陳亞紅清楚地知道,不管是母親,還是同住的爺爺奶奶,沒有人可以幫自己。

她讀完初中就不再上學,跟著村裡一個叫阿浩的年輕人一起去南洋打工。等她再回來時是獨自一人。她與阿浩結了婚,二人一起在越南持操起偷渡生意。最開始只是幫當地人偷渡來連國,後來夫妻二人做起了更賺錢的歐美偷渡,在越南,偷渡去法國的費用接近一個人19000美元。

但好景不長,阿浩被抓了,陳亞紅沒講過具體緣由,但根據警方查證,這與某次偷渡事故有關,載著偷渡者的小船在橫渡海峽時突遇故障,恰好還碰見警方巡邏艇,驚慌失措的人們跳進大西洋裡,試圖游泳逃脫,最終有8個偷渡者被淹死。

阿浩的家人早已搬離真珊島,陳亞紅回到家裡那棟兩層老樓前時,應該感覺一切都沒有過改變——酗酒的父親,沉默的母親,袖手旁觀的爺爺奶奶都已故去。

陳永光更加變本加厲,但這一次,他面對的不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13歲女孩。

對外,陳亞紅聲稱父親去了泰國遊玩。

一個月後,因為聯絡不上自己哥哥而心生疑惑的陳永光的弟弟報了警。

被捕後,陳亞紅坦白是自己殺了陳永光,為了給自己爭取時間毀滅證據,才謊稱帶父母旅遊去了。至於屍體,她拆了gps,在夜裡駕船將死去的父親帶到海上,然後將船鑿沉。

不過,具體是哪片海域,她也記不清了。

「即便是這樣,她也逃不掉的,」周效章說著,吐了口煙,他放下手腕時,那枚碩大的g-shock的錶盤閃著光。二人此時坐在寫字樓旁的小街裡的一間咖啡店外,店長剛剛把柳琪點的澳白端出來。「她家才是第一犯罪現場。雖然她特地在房間裡鋪了防水布,可我們在床頭的枕巾上提取到了兩點血跡,經過dna檢測,跟陳永光的符合,最後就是靠著這個定的罪。你怎麼這個表情?」

「我在想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我沒印象。」

「就是林楚一失蹤那年,2024年的……10月份的事兒吧。11月底,陳永光他弟弟報了警。你當時不是回去休假了嗎?」

想起來了,是父親逝世那段時間。柳琪拿起咖啡,喝了一小口,「但是,她又費勁巴拉藏屍體,又對殺人的事情供認不諱,感覺很怪。」

「我們當時的推論是,人不是她自己殺的,是她跟她媽協同犯案。因為事發後她跟別人說的是爹媽跟自己一起去旅遊了,結果她自己一個人回來的。」

「沒找到她媽媽?」

「她帶回越南去了。」周效章搖搖頭,「找不到。」

找不到足夠的證據指控陳母,最後,陳亞紅因為協助組織他人偷越國(邊)境罪和殺人罪,數罪併罰,被判處死刑。

柳琪感覺心跳突然變得很快。是因為咖啡的緣故嗎?她可能真的要像周效章一樣改喝茶了。

「你還記得陳亞紅長什麼樣子麼?」

周效章皺眉,露出思考的神色。「黑黑瘦瘦的,臉色有一塊很大的胎記。」

「從太陽穴到眼睛?」

「好像是,感覺都要蓋半張臉了。她在越南搞偷渡的時候,那些手下的人叫她陰陽臉,她說不是,她這是被鬼摸過的。你問她長相干嘛?」

柳琪低頭,在手機上輸入「真珊島」和「殺人」兩個關鍵字。

她往下滑,不一會就看見了陳亞紅在去年已被執行死刑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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