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靜在未進入雲鏡前,就聽說過官景予的名字——
h國頂級財閥官氏的太子爺,從出生就繼承了價值千億美金的家族基金和信託,還沒學會說話就先站在了金字塔尖,名下資產還在隨年歲增長不斷增值——h國媒體每年都會用驚歎和唏噓的文字描述這些平民們一輩子連仰望都望不著的家族和人物。
而在進入雲鏡後,這個遙遠高上的名字變得具象化——“雲鏡校霸”,“生人勿近”,“不好招惹”……但還是有很多女生迷戀他,因為他有一張過分昳麗漂亮的臉,氣質傲慢天生矜貴,少年人卻逼近一米九的身形修長勻稱,自帶壓迫感和禁忌荷爾蒙。
青春期的女孩子總是會帶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恰好“雲鏡雙子”就是最完美的理想型——前者是光風霽月,清貴有禮的會長徐之遇;後者是傲慢肆意,為所欲為的惡劣太子爺。
許靜剛開始對會長徐之遇好感更多,但這並不代表她想,或是喜歡徐之遇,只是人的本能總是偏向發散溫和美好的那一面罷了。
但很快,隨著她被評為“平民校花”出了名,本就在雲鏡被處處排擠的日子更加舉步維艱,女生們排斥她,財閥千金們看不起她打壓她,男生們用色情淫穢的目光視奸她,用動作猥褻她,紈絝二代公子哥們還以她作賭,用盡骯髒手段。
在一次游泳課差點被幾個二代拉進男洗手間強暴時,是一聲“官少來了”,讓那幾個二代放開了她,讓她逃過一劫。
那一刻,那個名字在心底就像是打破黑暗的光——雖然他並不知道,也並非刻意。
於是在走投無路時,她下意識找上他。
付出一切,哪怕是身體的代價——也沒關係的,反正他已經救過她一次。她願意。
但可惜,她到現在才明白,都是她的錯覺。
她以為奉獻的一切他根本不屑一顧。
他才是最大的黑暗。
究竟是有多壞,才會綁來她那被毒打成重傷,住院需要手術的弟弟——親眼看著自己的姐姐如何被一群惡魔玩弄羞辱,輪姦……
深仇大恨也不過如此。
更何況,他們並無深仇大恨。她只是在雪夜中跪求他一次,哪怕他不幫,也沒關係的啊……
如果二代們是傷害她們姐弟的罪魁禍首——那他就是將她們姐弟打入地獄的修羅魔鬼。
“為什麼?”心裡的吶喊。
冰冷空曠的教室,白熾的燈光開了兩盞,地板上的混亂乾涸的血跡和精斑——痛苦憤怒又無能為力的男孩再無法忍受看著自己親姐姐受辱,極度絕望自責之下選擇咬斷舌頭,血液窒息喉道,身體涼得無聲無息。
窮途末路。許靜哭乾的雙眼空洞茫然。
她像在問他,又像在問自己。
角落裡的人依然無動於衷,臉色冷冽認真,抬起自己的左手,骨節漂亮,修長勻稱的五指張開,在燈下仔細察看。
二代們看見死人了也只是吃驚了一下,不耐煩地打電話喊人來處理,隨後該笑該鬧,好像就只是死了個人而已——
死了個人而已——就像是死了只蚊子。
還要微不足道。
這就是權勢滔天,又無法無天的財閥嗎?
許靜從地板上爬起——二代們玩完之後毫不關心,只漠然看了一眼,已經開始討論要不要去禮堂晚會上走一圈,萬一有新的獵豔;要不還是去金會長的會所,聽說有幾個新貨;最後商量來去有人問角落裡官景予的意見——
“景哥,你待會兒去哪兒?”
窗臺的風一涼——原來是有人跳了下去。
幾個二代看過去,眼神也很涼,“跳了?”
“這是二樓,才四五米,摔得死人麼?”
一個二代的頭探出窗臺去看,沒一會兒轉回來淡定說:“頭著地,應該沒了。”
“麻煩!不過不會被人看到吧?”
“讓人看看,順便跟她弟弟一起裝了吧。”
*
身體赤裸的女孩從二樓窗臺上倒頭墜下的畫面清晰落入楊月盈眼底,她極力捂住嘴才忍住沒尖叫出來,轉了個身躲進旁邊的灌木叢裡。
果然,很快有叄四個便裝模樣,但臉色兇狠的男人出現在外面,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又有兩個男人將跳樓的女孩裝進一個大的黑色口袋,清掃血跡。
楊月盈雙眼發直,耳鳴聲彷彿刺破腦膜。一時腦子裡閃過先前命懸一線,是阿照的一通電話救了她——在徐之遇接起電話溫柔喊出“阿照”時,她努力衝破喉嚨的堵塞,也喊出那聲“阿照”,在徐之遇極為驚詫又如同看死人的目光中,她卻想喜極而泣。
一時又閃過叄個小時前,女孩人還是活生生的,在馬路上對著幾千萬超跑裡的惡魔跪地痛哭,卑微哀求——而就短短几個小時,女孩赤身裸體一躍而下,鮮血染紅雪地。
多麼熟悉的場景。
或許還有熟悉的心情。
上輩子,她跳下的地方比二樓要高——教學樓頂,她前世今生無數次丈量過,十九米半,摔下來腦漿迸裂,內臟分離,就像一灘爛掉的紅泥一樣。
——
寫到這兒的時候我覺得很殘忍,但現實中卻有比這更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