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在這種情形之下與森鷗外再次相遇。港口黑手黨的人趕來也需要時間,小光來不及猶豫,第一時間衝了上去。
也得虧這位首領還有意識,不然她都不敢隨便靠近——萬一被當做趁人之危怎麼辦。
森鷗外眯眼看著她,氣息虛弱:“……是小光啊。呵呵,如今……我能相信你嗎?”
她跪在地上動作飛快地打開藥箱拿出藥品和紗布,聞言一愣,她儘可能平靜地抬頭對上傷者。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面色蒼白,一雙瞳孔之中還有顯而易見的警惕。他身邊的人型異能也是虎視眈眈、對她的一舉一動緊盯不放。
無論初心為何,這是曾經救她於水火、給她一個家的男人。
他從來不欠她什麼,她卻是實實在在地背叛了港口黑手黨。
僅僅是一瞬間的對峙,在腦海中也彷彿過了萬年一般。小光垂下眼瞼,輕輕說:“老師,在我心裡,你一輩子是我的恩人。”
喧囂的街頭,圍觀者無數。森鷗外的腹部還在汩汩冒著鮮血,他的戒備之心卻依舊沒有完全消除。
小光忽然覺得有些累。
如今的她只想作為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醫生路見不平,無關乎他是不是森鷗外、是不是港口黑手黨頂端的男人。然而他終究與她不是一路人。
他不信她,那就算了。
小光輕輕把紗布放了回去。
森鷗外啞聲笑了笑,睜開眼後已經做了決定:“那這次就拜託你了,小光。”他緩緩鬆開了按著傷口的手。
一場豪賭,來自穿過時光的“師生”。
賭注是信任。
……
中原中也趕到,初步的急救已經完成,他本想壓著小光一同跟去港口黑手黨——首領出事,他著急理所當然。原本小光沒有反抗,好女不吃眼前虧,打也打不過,就算跟去也無所謂。她不信森鷗外會讓手下對她做什麼。
然而下一秒,她接到了太宰治的電話。
那邊傳來的是虛弱的氣聲。
“……小光,來救我。”
不是在開玩笑。
“來救我……”他輕輕地重複了一次,尾音帶著笑意,“現在……我可不能死啊。”
手機滑落掌心,大腦空白了一瞬。周遭的一切吵鬧都再也與她無關,她轉身拔腿就跑,被中原眼疾手快地按住。
小光語無倫次:“放開、你放開我……太宰出事了,他出事了!”
中原一怔:“太宰他……?怎麼會,他在哪?”
“你別管在哪,和你沒關係。你放開我,我要去救他!”小光雙目通紅,呼吸凌亂,既是在和中原解釋,又像是在分析給自己聽,“……異能傷不了他,他能夠給我打電話求救一定是因為需要我……因為我是醫生,我是天下最好的醫生!”
這是太宰治對她說過無數次的話。
——小光是最棒的醫生。
她顧不上一切阻攔。別說眼前是中原中也,就算是媽媽和撫子一起上,也攔不住她。
……如果太宰死了,她怎麼辦?
不敢去想這個可能。
另一旁,港口黑手黨的人早就嚴陣以待。森鷗外危在旦夕,只要幹部大人一聲令下,他們就算綁也要把長那川光綁回去。
中原神色複雜地盯了她兩秒,大腦飛快思索著眼前的境遇。最終他放下手轉過了身,緩緩吐息:“去吧。”
“太宰那傢伙,就拜託你了。”
第22章 [22]我不會殉情
一場與時間賽跑的戰鬥。
小光一路上都在回想上一次與太宰治見面——她說他在心中的分量無人能及,太宰治目光閃爍、神情溫柔。
他保證說:“下次……等這個事件結束,下次我們見面,我也有些話要告訴你。小光,等一等我。”
她做了許多可能的思考,太宰治想對她說什麼呢?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她希望是自己想聽的,可看他這麼鄭重其事,她又害怕是自己最不願意面對的一種可能。
太宰治,終於準備對他們的關係下定義了。
可是還沒等到這些,他怎麼可以躺在手術室裡不省人事呢?
……
長那川光雖然有天賦,但畢竟尚且年輕,趕到醫院時太宰治的手術室中已經塞滿了人,於情於理都不可能讓她一個“外人”插手。
但小澤醫院這個地點太特殊了。她與太宰治因疫情在此重逢、這是她姑姑的醫院。
有武裝偵探社的人允許、再加上院長開口,排除一切萬難的小光這個已經辭職的醫生違例進入了手術室。
一路為她提供路線的中島敦還處在無助的狀態,頹廢地坐在長椅上雙手抱頭,聲音顫抖:“……國木田先生,太宰先生他……會沒事的吧?”
靠牆而立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最終只給出了一個音節:“啊。”
意外一件接一件,國木田有些心力交瘁。他暗罵著太宰做事前從來不先和他知會一聲、總是這樣肆意妄為打得人措手不及。
這個傢伙……真的拿他當同伴嗎?出來一定揍他一頓!
來不及過多耽擱,他將掛在胸前的眼睛重新戴好,眼底一片清明:“走了,敦。”
“啊?就這麼——可是太宰先生這邊……”
“這邊有長那川,他不會有事的。”國木田沉聲道,“現在該重視的是社長那裡……太宰用生命換取來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