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亂步不可能長時間離開福澤的病房,他本也沒心思吃飯。在他回來之後,太宰治和小光就離開了。
“所以,武裝偵探社準備怎麼調查這件事?”
太宰治是個有想法的男人,在有把握之前他從不說出來。現在偵探社上下只知道福澤諭吉遇襲未醒,卻不知曉此事與“異能力”有關。大家都在一籌莫展。
“嗯……有點想法。不過也想看看港口黑手黨的下一步舉動。”太宰治的雙臂抱在頭後,忽然想到什麼,“小光,你最近還和森先生他們有聯絡嗎?”
她奇怪地反問:“我什麼時候和他們有過聯絡?自我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過好不好。”
倒是橫濱這個城市太小,那群夜晚的掌控者時不時就會在她面前虛晃一槍,能想到的故人她已經偶遇個遍了。
太宰治拉長了音調:“嗯——這樣啊。”
“有事要找他們幫忙?”
“怎麼可能。”他哂笑,“我是怕他們會找你麻煩。”
太看得起她了,區區一個長那川光,還真不至於讓港口黑手黨大費周章。
太宰治聳肩:“畢竟森先生可不是什麼好人啊,當年因為我的叛逃時間點與你相近他才沒顧上你,偏偏你又自己回到橫濱往槍口上撞。這要是當年的回憶一舉揭開……嘖,他肯定是會想殺了你的吧。”
……是啊,就算再大方的男人也不會接受得了戴綠帽子,而且還是他非常重視的一個下屬。
小光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上次見森鷗外時她還沒恢復記憶,對方的言辭之中卻已經帶著富有深意的試探,這要是讓他知道她與太宰治破鏡重圓……當年她和太宰的事……
“……治君。”
“嗯?忽然這麼喊讓人有點不適應呢……”
“你還和港口黑手黨有聯絡嗎?”
太宰愣了愣,噴笑:“怎麼回事!問題問回來了啊。咳咳,跟他們有接觸是不可避免的啦,但說到底我們是敵人,所以也不可能有什麼過多的交流了。”
——“說到底我們是敵人”。
這句話一出口,小光的心空了一瞬。雖然無關於她,但記憶中愛慕的那個少年畢竟是從那裡走出來的,他們一同經歷的青春歲月也都與黑色相關。
男人伴有嘆息的一句尋常感慨讓她感受到了“滄海桑田”的含義。
他們,真的走過好多年了啊。
“太宰,你真的不後悔嗎?——離開港口黑手黨。”
她從沒覺得對於太宰治而言這是一條必由之路。這個男人生來冷漠疏離、感情涼薄,現在整日笑嘻嘻也總會讓她覺得是在戴著面具。也許他還是和那個陰暗的世界更為契合。
太宰治怔了怔,沒有再用開玩笑的語氣戲謔,他垂眼思索了片刻,最終輕笑:“還真是很少有人問我這個問題呢,不愧是小光。”
夜色已深,他的風衣不似過去的黑色那般能融入暗夜,走在身邊如同溫暖的燈塔一般給人踏實感。
“坦白說,織田作臨死前要我去救人的那一邊……我是有猶豫的。”他低嘆,“對我而言其實是無所謂的,哪一邊都一樣。但是過慣了一種生活,也會去好奇另外的世界是什麼模樣。結果試一試……也還不錯?哈哈,就不想回去了呢。”
他爽朗地笑了幾聲:“不過有一點比較困擾啦。身為港口黑手黨的幹部,我去自殺沒人覺得奇怪,甚至覺得合情合理。可是到了武裝偵探社……嗯,怎麼說呢,大家都把我當神經病欸。”
小光吐槽:“……你也知道啊。”
雖說異能世界裡所有人都不太正常,但顯然港口黑手黨裡的變態更多。
“——而且那個時候,你也走了。”
太宰治的聲音驟然轉低,幾乎要與黑夜融為一體。
“織田作走了……小光,你也走了。”
與他有關的人都走了,所以,他不想再留下去了。
這是最後一根稻草。
長那川光的離去其實無關緊要,在處在那個特殊的時間點、一切因果層層疊加,共同推動了命運的齒輪。
氣氛陷入沉寂,小光卻倏地一笑,引來太宰治的目光。
“這樣想來的話,中原真是不行呢。”
“哈?關中也什麼事了。”
“有他在的港口黑手黨,留不下太宰治呢~”
“在開玩笑嗎?中也的話只會成為加速我離開的理由好不好!”
“嘖嘖嘖。”
“喂——小光!!”
*
福澤遇襲,武裝偵探社頓時進入戰備狀態,全員緊張。小光不去打擾太宰治工作,而是開始了自己的人生規劃。
長期留在橫濱,她準備開個私人診所。以她對異能的研究,普通醫院明顯屈才。
正在中介的帶領之下看合適的店面,忽然聽到窗外不遠處傳來一聲爆炸。
……?
怎麼回事,橫濱又出事了?!
外面有人大喊著:“那邊有人受傷了!”
醫生本能,小光迅速反應,衝出去大聲問:“是燒傷嗎?”
“不……是刀傷!”
……刀傷?
不是爆炸嗎?
來不及細想,她迅速去隔壁借了急救箱奔赴了現場。
小光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森鷗外會在大街上被人捅。愛麗絲就在他身邊,那一瞬間她哭笑不得——該說是他馬失前蹄呢,還是敵人太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