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看向中原中也的方向,繼續說道:“我知道說話時與人對視是必要的禮儀,但請原諒我不習慣那麼做。”
如果首領是中原中也,我還是可以說出這番話的,因為我瞭解他,他具有一定的親和力。
中原中也可能是初次聽到這樣的發言很奇怪,又或是被認真對待了一次感到很意外,總之,他愣了一下,“啊……沒事。”
緊接著,他非常生硬地轉移了話題,“今天,那個人,你是想救的吧?”
“嗯?”我回憶了一下他說的話,終於想起來了早上的那樁事,冰冷的觸感和對方紊亂的呼吸好像瞬間被喚醒。
“你為什麼想救他?”
“因為,”我停頓了一下,非常誠實地說清我的理由,“我用匕首還不是很熟練,在那樣的情況下很容易劃到他的大動脈,搞不好血會濺我一身,清洗起來將會非常麻煩。”
我知道,我的回答並不是他的預期,因為他聲調拔高,追問道:“就只是這樣?”
“對。”
我覺得我回答的字數太少不太合適,復又加了一句,“就只是這樣。”
火光在我的瞳孔裡跳躍,我問他,“請問您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不,沒有了。”
說完後,我們兩個人都沉默了好久,他似乎很不自在,我想著應該要找點話題緩解他的不自在但我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哦,我想到了。
“謝謝您,中原先生。”我指的是他開口放了那個人一馬,避免他的血濺到我身上的這件事。
“你其實可以不用這樣對我說話的……嗯……”他煩躁地揉了下頭髮,說著說著又沒聲了,“算了。”
“早點休息。”他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在確認他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我起身離開去我自己的休息處準備睡覺。事實上,在他走過來的時候我就想走了。
凌晨兩點鐘的時候有人來叫我換班,我帶著睡意半睜開眼摸過他遞過來的訊號棒,摸黑著爬起來揉揉眼睛穿好衣服背上我的包,走到外面被寒風一吹,瞬間睡意全無。
為了我的人身安全,我把外套拉鍊又往上拉了一點。
我在原地跳了幾下,深深吸進一口冷氣,涼意遊走遍全身,在確保自己已經完全清醒後我便開始站崗。
天很黑,為了防止被發現,沒有生火或點燈。我保持警惕、筆直地站在指定位置一動也不動,只有手指快要被凍僵的時候才會把手舉到面前哈口氣搓一搓。
在站崗這件事上我做的這麼認真其實並不是真心地為了組織的安全著想,我只是覺得,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得馬上逃離危險。
我巴不得有什麼別的組織來夜襲又或是怎樣,這樣我或許還能來個反串藉機進入別的組織。
但是沒有,我站崗一直到凌晨四點都相安無事。
夜色已經沒有那麼濃了,遠處已經可以看到朝陽升起,金色的陽光衝破雲層,在擂缽街的地平線上暈染出一片殘光。
今夜過去,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凍死在路邊。
這裡是個無人管轄的貧民窟,在這裡,生存永遠是最大的難題,這也是我為什麼選擇加入了【羊】這個組織,即使它糟糕透頂,但我至少可以活下來一段時間。
我可沒有自信能在那樣殘破不堪的貧民窟裡活下來。
我準備去叫醒接下來值班的人員,但當我去找他時,發現他並不在自己的床位上。
我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被子——是冰涼的,這就說明他並不是一時出去了而是一晚上都沒有在這睡。
為了一定的安全性,我們每個要值班的人只知道下一個要值班的人的資訊,因此,我也沒辦法越過他去找下下個。
在短時間內我實在想不到辦法,只好輕碰了一下他的床位旁邊的那個人試圖叫醒他。
當然,我很抱歉打擾到他。
我們的場地有限,因此,所有的普通成員都是打地鋪睡在一起的,每個人的床位都緊緊挨著,空間非常小,完全都不夠翻個身。
我晃了他好幾下他才有點反應。
他把胳膊從被子裡抽了出來揉了幾下眼睛,然後又沒有動靜了,估計是感覺到了冷意,他又把胳膊塞回了被子裡,把被子拽的更緊了些。
“……”
這個警惕性是認真的嗎……
我伸出手再次嘗試了一下,終於,他醒了。
“你好,請問你知道他去哪了嗎?”我指指他左邊的那個空了的床位。
他被打斷美夢顯然非常不爽,緊皺眉頭愣了好一會兒才把資訊消化完畢,“他昨天晚上說白瀨找他有事就去了,之後好像就沒再回來。”
“好的,謝謝。”
他不耐煩地揮幾下手示意我離開,眼睛一閉,繼續埋頭睡了。
我退出那個房間,重又回到自己的站崗崗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所以我真的非常不喜歡白瀨,他用這種小花招設法讓我熬夜值班一晚上,就因為昨天白天的時候沒人聽從他的“建議”,於是,他把自己對中原中也的怪罪埋怨全都疊加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著逐漸亮起來的天光,心想反正也沒什麼事做,不如想想以後怎麼辦。
其實我覺得最好是加入港口mafia,聽說這個組織聚集了一大堆擁有異能的人,更加強大,當然也更容易勝過gss和高瀨會,安全效能夠得到保障,但是,如果後期想要脫身的話恐怕很難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