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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走狗的絕症離職日記 第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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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珠笑意盈盈,舉著那竹蜻蜓在她眼前來回比劃,玉手纖纖左搖右晃,見程如清還是隻愣愣的看著,檀珠當她是魂魄又飛出七竅了。

“來,夫人,我教你玩兒。”

說著,檀珠繞到程如清身後,胸口貼上她單薄的後背,雙手緩緩繞到人面前,挽起她雙手扣在了自己掌心,與其一同挾著那竹蜻蜓,用力一搓——

程如清身子不可抑制的一顫,她不由自主仰起頭,視線隨著那竹蜻蜓飛上高牆。

她恍然想起,那個人好像沒有騙自己。

這模樣奇怪的竹蜻蜓的確能飛的又高又遠……能飛出那礙眼厚重的高牆,飛得出枷鎖牢籠,拋得下所有得痛苦屈辱,只以那一抹翠綠清淺,扶搖直上碧空。

飛出去了……自由了。

程如清笑了。

她哽咽著,嘴角勾起一抹恍如隔世的笑意,淚花宛如簷雨滴珠,連綿不斷,卻剛巧砸在了檀珠的手背上。

檀珠不知所措,她稍稍側首過去,卻也剛巧瞥見程如清的笑顏。

原來她會笑的。檀珠猛然發覺,那個被眾人踩在爛泥裡的瘋女,五官實是極為精巧的……這天地間精華凝萃造就的比例姿容,卻被她往日的呆滯瘋傻掩蓋了。

她這一笑,那雙木頭死魚般的眼,泛著淚波靈光,卻如清夜星河倒流,流入心海漾漾。

……

陰雨連綿,不見晴日,程如清縮在房裡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就連被子也都是潮的。

她隱約記得今早看見何俊勇出去了,跟著一大群男人,想來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雨夜人靜,雨聲嘈雜,卻也正適合辦某些事。同樣睡不著的檀珠掀被起身,正要出門時,卻見門前一道小小的人影。

她神色頓時警惕起來,隨手抓起一把剪刀,猛然推開房門的瞬間卻愣住了。

那缺魂的主母,正披著件薄薄的衣裳,滿頭雨水瑟瑟發抖的站在她這個小妾的門前,像只溼透了又無家可歸的小鵪鶉。

檀珠嘆了口氣,將人迎進門來。所幸盆裡還有熱水,她便像初次見面那般,替對方輕輕擦拭著身體,怕她就此著涼得了風寒。

畢竟程如清那纖弱的身子骨,恐怕經不起一點風吹草動。

“好了……下雨天是不能出門的,以後記得,下了雨就躲在被子裡,不許出門,記住了嗎?”

檀珠無奈的搖搖頭,替程如清將釦子衣帶一一系好後,轉身正要去拿傘送人回去……卻忽覺腰間一緊。

檀珠一瞬錯愕。她不需回頭,便知腰上那雙瘦弱的胳膊是誰的。

她試圖輕拍對方使其放手,卻不奏效。雖說程如清的胳膊太細,一掙便能脫開,她卻終究沒這樣做。

月色迷濛,叫烏雲灰影遮了大半,窗外雨聲潺潺,砸得院中花葉作響。

“現在……暖和了嗎。”

一方窄床,兩人相擁,檀珠將程如清攬在懷裡,帶著雨氣潮溼的被褥並不能取暖,可胸口熾熱真切的呼吸,卻激得她面紅耳赤。

程如清像只真正的小鵪鶉縮在她懷裡,腦袋枕著她胸口,她雖然好像什麼都不明白,可卻好喜歡這處溫熱,不住的往檀珠懷裡蹭去。

“不要亂動……你好好休息,不要亂動。”檀珠按住她的小腦袋試圖阻止,卻覺胸口一陣痛癢,竟是被人咬了一小口。

檀珠深吸一口氣,微微鬆了鬆手,掌心輕撫著人後腦髮絲,經過她這段時間的保養照料,程如清那枯草般的髮絲也變得柔順光滑起來了。

“你怎麼還咬人……你是屬耗子的嗎?小瘋子……”檀珠小聲呢喃著,程如清這回卻似乎聽懂了般緩緩抬起頭來,支支吾吾的又開始試圖講話,神色還有些焦急,似乎是想解釋些什麼。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檀珠有時也能明白程如清的意思,連忙雙手捧著她臉頰搓搓:“我逗你呢,沒有咬痛,不是怪你……”

話音未盡,豈料眼前這說不清話的小瘋子,竟一把摟住了自己。

檀珠有些不知所措。兩人本就已經捱得夠近了,此刻卻幾乎沒有距離了,她甚至能清楚的聽見彼此的心跳,一呼一應,竟還頗有默契韻律。

細碎的呼吸打在她耳側,她伸出手去輕撫這小瘋子的後背,努力試圖平靜來安撫對方,她想著或許是那句“小瘋子”刺激到了程如清。

畢竟她也覺得,程如清並沒有真的瘋了……她會笑,明明笑起來時眼睛還那麼漂亮……

擁有那樣明亮雙眼的人,怎麼會是一個真正的瘋子呢。

“是我不對……我不該那麼叫你,我知道,你其實什麼都懂,你沒有瘋對不對?”

檀珠微微傾首貼在她耳邊開口,熱息也激得程如清微微顫抖,整個身子都軟在對方懷裡,她眼神似乎隨著對方言語顯現了些許情緒,卻仍舊固執的抱著眼前人不肯放手。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故事,你也有你的所愛所求,是這兒……是這兒困住了你。”檀珠言語間聲音卻有些哽咽,想起初見時的情形,再看如今縮在自己懷中的人,她不由得心疼。

她也想知道,究竟是這個女子做了如何傷天害理的事,要被命運折磨到如今這一步?她抬起手一遍遍輕撫過人後背,再度貼在她耳邊開口——

“別怕,別怕……”

忽然間,檀珠發覺自己鬢間耳廓被什麼浸溼了。

一直死死環著自己的小瘋子鬆開了手,她微微向後退去,一雙杏眼映著薄弱月光,泛著星海波濤般的光亮。

“珠……”

寂靜夜裡這忽然一聲,直叫檀珠愣怔不已,甚至心跳也一瞬失衡。

程如清嘴唇微闔,一字一句的望著她道:“珠……謝……”

“謝謝……謝謝你。”

那美麗的女子流著淚,嘴角卻又掛著笑,她靠近的瞬間,薄唇溫熱輕柔……

正貼上檀珠眼角的淚痣。

……

“夫人,繡什麼好東西呢?”

檀珠推門進來時,見程如清正焦急的藏著什麼東西,便笑吟吟上前去搭著人肩膀打趣:“拿出來給我瞧瞧,知道你繡品好,給我看看,我又不偷學,別這麼小氣吧?”

“沒……沒什麼。”程如清登時紅了臉,將東西死死掖在袖子裡,連連搖頭道:“不要……你、你會知道的……”

那晚雨夜過後,程如清便驚人般的恢復了語言能力,雖還是有些講不利落話,溝通起來卻沒什麼障礙了,順帶還撿起了以往學過的女紅刺繡,平日就拿來打發時間。

“這麼神秘啊……”檀珠也沒再追問,畢竟她從不強迫程如清做任何事,便只攬著人臂彎道:“走吧,今日天氣不錯,我們出去放風箏?”

實際上自從程如清恢復了神智後,便一直纏著檀珠要那日的竹蜻蜓,檀珠卻賣了個關子,說是要過一陣子才能再給她做。

於是風箏代替了竹蜻蜓,成了兩人玩兒的最多的東西。

風箏也能越過高牆,飛上蒼穹九天,映著雲絲波紋,映在青空碧浪。

程如清靠在檀珠肩膀上,目送著風箏越飛越高,變得比飛鳥還小,她輕聲道:“剪了。”

“什麼?”檀珠側首,下頷輕蹭人發頂:“又說什麼瘋話呢?剪了可就沒得玩兒了啊……”

程如清悶悶道:“剪了……讓它走。”

此言一出,檀珠卻驟然神色一凝,片刻後她又溫和笑笑,空出的那手輕輕拍拍程如清手背。

“好,讓她走。”

檀珠並指揮手一劃,風箏線猝然繃斷,那本就微塵般大的風箏,眨眼間便不見了。

“剪啦。瞧,風箏上天了……夫人高興了嗎?”檀珠梨渦淺笑,完全沒發覺程如清的手搭在她腰間,將袖中一塊帕子偷偷掖在了她的腰封裡。

“夫人?”

見程如清沒反應,眼睛還做賊心虛的望著別處,檀珠又喚了一聲,程如清這才回過神來,應了兩聲又若有所思道:“不……阿珠,不要喚我夫人。”

檀珠顯然沒想到她會說這個,便順著問道:“那……如清,阿清,清清?”

“叫……小瘋子吧。”程如清露出了一絲平淡釋然的笑來,她雙手搭著檀珠肩膀,歪頭看著對方。

“往後……就只為阿珠瘋。”

作者有話說:

對,是一對,戀人,不是朋友

第92章 失魂

“程氏,老夫知道你沒有殺人。”

一道低沉聲線,宛如夜雨涼風,將程如清的思緒拉回現實。她微微抬起頭,卻也依舊裝出一副缺魂少魄的痴傻模樣,眼珠轉也不轉的盯著何彥舟,一言不發。

“只要你肯說出賬本的去向,以及兇手到底受何人指使,老夫會放了你。”

見這瘋婦方才好不容易有了反應,喉頭也發出些不明意義的聲響,本以為快問出個結果,但她此刻卻再度裝起傻來,就連一旁的護衛和縣令都有些著急了,可何彥舟仍是神色淡淡,不疾不徐道:“程氏,老夫一向守諾,說放你走定會放你走,還會看在你那苦命兄長的份上……給你一筆錢,讓你安度餘生。”

聽得“兄長”二字時,何彥舟還是在程如清眼中捕捉到了些許波動,他無比堅信眼前這個女子,絕對是在裝瘋。

而她口中,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程如清依舊是沉默不語,就連眼神也微微錯開。

何彥舟眼神一冷道:“……繼續用刑。”

久經官場歷練的何相竟也拿這瘋婦沒了主意,眉頭順著細紋褶皺微微蹙起回身落座,一旁的護衛得令,又選了爐中燒紅的烙鐵,撥開紅炭將其一把取出。

程如清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頭,下意識的抿住了唇瓣。

“何俊勇死的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何彥舟不死心又問上一句,卻不出意外的沒有迴應,然而就在護衛手持烙鐵靠近之時,刑房門口徘徊的一道人影卻引起了何彥舟的注意。

“等等。”何彥舟喝止手下,衝著門外人影微微抬首:“什麼人。”

另一名貼身護衛見狀立時上前,將門外人一把拎了進來,一旁嚇的噤若寒蟬的縣令見狀開口道:“何相,他是獄頭。”

那獄頭似乎也沒料到自己會被直接提進來,嚇的跪地連連叩頭:“何相饒命,何相饒命……”

“要饒你,不如先說是來做什麼的。莫說只是為了看此間熱鬧,老夫還沒昏聵到那個地步。”

那獄頭本還有些猶豫神色,何彥舟此言一出,他連連叩頭道:“是……是何家的妾,求著卑職,說想再見家中主母一面……”

刑架上的程如清心頭驟然一緊,卻闔上了眼,不敢流露任何表情。

何彥舟眉心微動,目光低垂瞥著那人道:“給了你多少好處。”

牢頭滿臉是汗道:“三千兩……小的全都獻給相公,不敢藏私!”

那人邊說邊從懷裡掏著銀票,何彥舟眉頭一緊,一旁護衛立刻一腳將人踢開,嚇的牢頭再度求饒起來。

“就叫那女子進來吧。”

牢頭如同撿回條命般,起身飛也似的衝了出去,不多時,白衣嫋娜,素顏清波,那一身孝服的女子邁著碎步,扭著腰肢緩緩入內,卻在門口時便做出副嚇了一跳的神色來。

“賤妾檀珠……見過諸位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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