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那我們先去看看老嚴他們說的那堆白骨!”沈念合掌稱好,迫不及待便要帶人進入那迷魂森林。
“且慢!”
梁戰英道:“這林子古怪,絕不能貿然前往……”說罷,她又望向嚴況道:“嚴大人,這要如何進去?”
嚴況若有所思,一時沒聽見梁戰英的話,腦中仍是昨夜分別畫面,程如一的話猶在耳畔——
“嚴官人,我知道你擔心我。可你也信我一回……我能活到認識你的那一天,也是單槍匹馬一路殺過來的。”
程如一搓著袖口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況且我也……不是生下來就一心要做壞人的,你看,現在有機會了,我想試試,你就讓我試試……”
“試試……做個好人吧。”
作者有話說:
金山銀山,不愁吃穿,迎面向我們走來的是當朝宰輔之子,韓凝韓衙內!
下面有請小韓衙內致辭!
韓凝:“咳咳,我大哥大嫂呢?我爹呢?林女俠呢!”
沈吱吱:“他們的祝福在後面,現在是衙內您的一個人的show time!”
韓凝:“哈哈哈哈!讓本衙內打頭陣,好樣的!有眼光!那本衙內就祝我們的觀眾朋友,在新的一年裡,家庭和睦,吃飽穿好,最重要的是跟本衙內一樣,不缺錢花!”
沈吱吱:“謝謝衙內!那衙內有什麼祝福是給自己的嗎?”
韓凝:“嗯……希望爹能多理我一點,林女俠和本衙內能早日重新出場……嗯,本衙內這回要帥氣出場,帥氣你懂嗎!誒你怎麼走了,回來!本衙內還沒說走,你不許走…!
第59章 如意姑娘
“如意姑娘,你可真有福氣!”
“做了神侍,將來跟神女一道昇天,如意姑娘可就是仙女啦!”
“唉……說好神侍在銀杏村選的,怎麼便宜了外人,村長怎麼不選我!”
“呸,你也不打盆水照照?神女可瞧不上你……”
一眾村婦七嘴八舌的圍著程如一,在銀杏村唯一的銅鏡前,七手八腳替他梳妝打扮,城裡買來的大紅絨花也往他頭上簪了好幾朵。
瞧著鏡子裡的自己,程如一哭笑不得……對了,他現在也不叫程如一。
程如意,一個受盡壓迫從主家逃出來的婢女,走投無路,幸得銀杏村村民救助,為報恩……
自願前往蓬萊新鄉侍奉神女。
雖然這位“如意姑娘”本人都覺得這說辭既老套又禁不起推敲,但對於熱鍋螞蟻一般的村民而言,他就是天降甘霖。
……
坐上驢車,“如意姑娘”對村民一一點頭告別。老村長語重心長道:“如意姑娘……到了新鄉一定要好生侍奉神女啊。”
“俺渾家也是神侍,村東頭第六家的!姑娘記得幫我帶個好!”
“俺妹也是……”“我家閨女……”
眾人再次七嘴八舌的囑咐起來,程如一隻能笑著點頭,村長見狀在一旁制止道:“好了好了都住嘴!別耽誤了時辰……壯子!抓緊時間把人送去!”
那趕驢車的漢子應和一聲,車輪同時滾滾遠去,程如一望著村口向他招手的村民,無奈的嘆了口氣,但心裡也有了底氣。
既然村民認不出他是男子,想來“神女”應該也認不出吧!
一路上,程如一都在認真思考對策,車輪聲和道路兩側的風景一眾被他隔絕於思緒之外。
他想象出了無數個蓬萊新鄉的“真實面目”,心知總歸這不會是什麼好差事……人面臨未知時,總有恐懼,程如一也不例外。
他想了許久,直到思緒打結,才稍稍抬起來頭想喘口氣,卻發現那趕車的漢子,正愣愣的盯著他看。
“咳,這位大哥……”程如一提氣輕聲道:“你看著……奴……作甚?”
那漢子這才回過神來,十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道:“對不住……俺實在是沒有見過你這麼漂亮的女子,莫怪罪俺……”
程如一往下拉了拉頭巾,眼波流轉故意湊近試探道:“大哥真覺得奴好看?”
瞧著眼前靈氣十足的“漂亮姑娘”,那漢子霎時紅了臉,不住點頭,卻又似是想起了什麼,慌了神即刻扭過頭去。
漢子猛搖頭道:“不行不行……銀子要是知道俺誇別的女子漂亮,非打死俺不可!”
“對了如意姑娘!你去了新鄉,見著了銀子,能不能把這個交給她?”
說著,那漢子從衣襟內袋裡摸出一卷麻布,開啟來,裡面是根白花花的素銀簪子。
程如一忍笑垂眸,微微點頭接過簪子來。他本是再看看自己到底偽裝得有多像,沒想到卻遇上個實心眼還有故事的。
聽那漢子又道:“銀子!是俺未過門的婆娘!你告訴她,這是是她高壯哥給的就行!銀子心細人好,等你去了就找她,她也能多關照關照你……”
程如一握著那簪子打量,其簪頭是個扇形,像極了鋪滿山路的銀杏葉,簪身雖無形狀花紋,但摸起來手感光滑,又閃著銀光白澤,倒也算簡單好看。
提起那喚作“銀子”的姑娘,漢子不禁喜滋滋的,但不過轉瞬,他又有些落寞道:“但她現在是神侍,穿金戴銀,這玩意估摸著瞧不上眼兒了……不然她也不會一直都不回來看俺……”
程如一將簪子仔細收進袖中,聞言順著話安慰道:“大哥你也說了,她人好,斷然不會如此的。”
“哪兒啊……何止是銀子?去做神侍的女人,就沒哪個回過家的……也是,都做了神仙了,哪兒還能想著這窮家窮相好……”
此言入耳,程如一眸底霎時閃過一絲驚訝,他穩了穩心神,拉住那漢子,輕聲道:“大哥,你說去過的女子,都沒有回來過?難道她們行動受限……新鄉不許她們回家探望嗎?”
那漢子原本還在難過,聞言立即反駁道:“不是不是,是她們自己不願意回來!神女當初說過,想回家隨時可以回……就是她們享著福了,不樂意回來呢!”
程如一卻心下一沉。
他們之前似乎都忘記了一點……這蓬萊新鄉進去了,真的還能出得來嗎?那些“神侍”,又真的如村民所想那般,在享福所以不願意回家嗎……
程如一倒吸一口涼氣,但眼前不遠處,便是記憶裡熟悉的景象了。
上次他就是在這兒,被除了嚴況之外的人又挑了一回蝦線。
事已至此,就只能進,不能退了。
……
嚴況藉著髮絲定位風向,帶領眾人在林子裡七拐八拐,眾人所經之處斬草除根,可找了半晌也沒找見那天的白骨。
沈念裹著大氅道:“老嚴,再逛下去,都要得痺症啦!”
師爺在旁道:“大人,就一天,不至於……”
“住嘴!”沈念道:“你是大人我是大人!”
師爺不敢還口,梁戰英無奈道:“沈大人,這林子方向難辨,尋找起來費些時間也是尋常,且寬心吧。”
見梁戰英開口,沈念態度頓時柔和起來,連聲稱是,他又似乎想起什麼來,轉而對梁戰英道:“雪娘,你說那些是薄雲天弟子的屍骨,可本官記得薄雲天莊主代歌,那個、武藝啊,還是很高強的!而且薄雲天義字當先,所有弟子都好得跟一個娘似得,山莊內部崎嶇難行,鐵桶一般,怎會遭了這麼大的災?”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武功再高,也怕遭人暗算……再團結一心,再嚴防死守,一旦出了內鬼裂縫,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梁戰英淡淡道,同時意味不明的看了嚴況一眼。
嚴況聞言,四處巡視的眸光為之一頓,欲言又止。
沈念不知道他們師兄妹在打什麼啞謎,只點頭道:“也有道理……嗯?什麼東西,怎麼涼涼……”
說罷,沈念漫不經心停下腳步,撩起下襬。
“雪……雪……”
梁戰英聞言一愣。嚴況也不由皺起眉頭,所有人都知曉沈唸對梁戰英的心思,但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親密稱呼,也實在是不妥。
嚴況憤而轉身,剛想替師妹教訓一下沈念,卻見對方臉色慘白一動不動,而在場眾人,皆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官靴——
上攀纏的毒蛇。
“嘶嘶”,那蛇吐了吐信子,又挪著身子往上攀了兩寸。
沈念早被嚇的六神無主,向嚴況和梁戰英眾人投去求救的眼神。
那蛇三角的腦袋,灰黑花紋交錯層疊,倒像是尋常富貴人家的灰花狸奴。
嚴況觀察一番道:“這蛇有毒,眾人退開。”
眾衙役頓時一愣,不由自主往後退,師爺也小心翼翼挪著步子遠離沈念,唯獨梁戰英低聲對嚴況道:“你打算怎麼辦?”
只聞話音剛落,嚴況手握劍柄,出劍鏗然,只見寒光掠過一瞬,斬落蛇頭!
沈念險些站不穩,後退兩步連忙踢腿甩掉蛇身。
那蛇身還兀自攀纏掙扎,掉落不遠處的蛇頭也張大了嘴,毒牙濺出毒液,口中發出“嘶嘶嘶”的怒罵。
嚴況一劍又將蛇頭刺進土中,翻腕一旋,直將蛇頭埋進底下,才抽劍收回。
“一條還不算難事。”
嚴況沉聲道:“但蛇是群居的。”
眾人聞言一愣,不由慌亂,梁戰英見狀立即大聲道:“大家冷靜!亂跑會迷失在此,跟著沈大人,跟著我們,不會有事!”
說罷,梁戰英一把抄起背後長槍,猛然挫地,發出陣陣槍鳴。
緩過神來的沈念也拔劍喝道:“哪個要退?本官可扣他的月俸!”隨即,他又挪到嚴況身邊低聲道:“老嚴……怎麼辦啊?要不哪個……先原路回去?”
“上次和我們沒遇到毒蛇,所以是選錯了路。”嚴況抬手一指左側,道:“我們從後方來,前方有蛇,按照這兩日風向變化,應該走這邊。”
“好。”梁戰英應聲,見眾人都有些遲疑,她第一個提槍上前帶路。
沈念見梁戰英動身,也緊隨其後,師爺跟眾衙役也只能硬著頭皮跟著,眾人才走了一段太平路,後方又有人叫了起來。
“虎!虎!”
一名衙役神色慌張亂跑,邊喊邊一頭撞進了沈念懷裡,嘴裡還不停唸叨著:“虎……!”
眾人剛剛有些放下來的心,頓時又被這一聲“虎”字給懸了起來!
衙役紛紛拔刀戒備,沈念也握緊了佩劍,梁戰英卻道:“不可能,那隻猛虎已經被嚴大人打死了!”
嚴況一派自若,堅定道:“絕對死了。”
沈念也握緊了佩劍,道:“那說不定是那隻虎的、的親戚呢……!”
“虎向來獨居。”
見眾人還似乎不信,嚴況又道:“你們沒聽說過一山不容二虎嗎。”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覺得似乎有理……梁戰英也連忙幫襯道:“我也能作證!方才是誰說有虎?”
方才那名神色慌張的衙役哆哆嗦嗦站了出來,指著一旁的草叢道:“是,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