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鄭警官利落地回答,“是土。”
“在距離曲悠揚的屍體六七米遠的地方,有一個新挖的土坑,直徑 35 公分左右,有填埋的痕跡。我想可能是兇手或者死者在那裡埋了什麼東西,但是我們把那裡重新挖掘開後卻什麼都沒發現。鬼城那裡遠離居住區,除了兇手、死者和毛二,根本沒人會過去。所以我能想到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那裡曾經埋著什麼東西,被兇手或者毛二挖出來拿走了。”
葉輕舟心頭忽然劇烈一震,毛二臨死前說的話轟然在她腦中迴響:
“不是……我殺……我沒拿……”
千萬個念頭如颶風一般在她腦中呼嘯而過,激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零碎的記憶像一片片散落在地上的殘缺的拼圖,直到這時才顯現出一點點秩序,拼湊出了一個模糊的樣貌來。
第十八章 黎溯中毒
在曲悠揚的案子中,有一樣關鍵的物證,或許曾經屬於曲悠揚,但兇手在殺死曲悠揚後卻沒有從她身上找到這樣東西,以為是被毛二偷走了,所以追著他到了昕陽,將他滅了口。
可是毛二死前卻說,他沒拿。
到底是什麼東西對兇手來說如此重要,不惜連取兩命?
這個東西最後到底被誰拿走了?
有一瞬間,葉輕舟想到了黎溯。
黎溯兩次恰巧出現在命案現場,會不會也是為了那個神秘的東西?如果是,那他現在得手了嗎?
“鄭警官,”葉輕舟緩聲問道,“曲悠揚留在現場的東西都有什麼?”
“在貓咖時穿的那一身粉色連衣裙,內衣內褲,一個水桶包,包裡有一盒粉餅,一支唇膏,半包紙巾,還有身份證和鑰匙。”
葉輕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點了半天才想起來鄭警官看不見。
“謝謝你鄭警官,你放心,我會保密的。”
鄭瀟那邊不領情地“呵”了一聲,又冷笑道:“葉老師,我還是要勸你一句,不要太自作多情,我打電話給你爸爸,並不代表我就一定相信你們。而且就你那點小聰明,還不夠殺人犯塞牙縫的,你還是少給警察添亂為妙。”
葉輕舟像是聽不懂他的嘲諷一樣,爽朗地笑著回答:“謝謝你的關心,我會注意安全的!”
第二天葉輕舟醒來的時候黎溯那間房已經空了。葉輕舟在冉媛那裡吃過早飯道了別,就偷偷溜回了奕城二中。她昨晚和黎溯說的那些不全是嘴炮,假如兇手真的也有意要殺她,那她必須得給他這個機會,反正她不信兇手真有本事要了她的命。
從現實的角度說,葉輕舟長這麼大打架從沒輸過,她倒不能算特別能打,但她特別抗揍。換玄學的角度看,不知是傻人有傻福,還是神鬼怕惡人,總之這女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沒那麼容易死。
所以她堅信自己命格之大,一個棺材裝不下,即便瘸著一隻腳也還是踩著王者的步伐氣勢洶洶地橫穿了操場,準備跟兇手來個硬碰硬。
此時正是上午第三節 課的時候,校園裡一片安靜。葉輕舟到了職工宿舍,想去和宿管阿姨借鑰匙,卻發現她的屋子鎖著門,敲了半天也沒人迴應。
葉輕舟趴在窗玻璃上賊眉鼠眼地往裡瞄,冷不防後背被人拍了一下。她還以為是宿管阿姨回來了,結果一回頭卻看到了喘著粗氣、滿頭大汗的黎溯。
葉輕舟看他這樣子,明顯是跑過來的,不由得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跑那麼快乾嘛?”
黎溯本來在程子昭那裡,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不安,就給冉媛打了個電話,結果一問之下葉輕舟這龜孫果然還是溜了,他趕忙打車到學校偷偷混進去,剛穿過教學樓就見操場另一邊葉輕舟像個長手長腳的瘸腿猴子在那蹦,半個身子都已經進了宿舍樓。他心下一慌,忙不迭地追了過來。
此刻他看見葉輕舟的身影在那裡鬼鬼祟祟的就來氣,一個沒忍住直接上手拍了她一掌:“少廢話!你來這幹什麼?”
葉輕舟伸手就去掐他:“沒大沒小!我回來我自己宿舍用得著跟你彙報嗎!”
黎溯對葉輕舟那點小九九心知肚明,被她掐了也沒躲,只是冷冷瞪著她。
葉輕舟裝瞎,回頭繼續研究宿管阿姨的屋子,研究了半天覺得今天宿管阿姨大概是不在,於是乾脆從兜裡摸出一張公交卡,順著門縫插了進去,輕輕鼓搗兩下之後,只聽“咔噠”一下,門應聲而開。
黎溯真沒見過比葉輕舟還像流氓的老師。
葉輕舟悄悄進去,找到了 324 的鑰匙之後退出來關好了門。黎溯雖然一臉嫌棄,但卻始終站在那裡,沒有要走的意思。
葉輕舟問:“你要去我宿舍?”
“不然呢?”黎溯不耐煩地回她,“我現在又不是學生,這學校沒我呆的地方。”說罷便徑自上樓了。
葉輕 舟扶著樓梯扶手一路身姿矯健地蹦上了三樓,用宿管那裡偷來的鑰匙開了門,剛要進去,黎溯卻伸手把她攔在了外面,冷淡地說了句“站這別動”,然後自己走了進去。
葉輕舟的宿舍面積很小,黎溯在裡面仔仔細細地轉了一圈,把床架底下、窗簾後面都檢查了個遍,才朝門外一招手讓葉輕舟進來。
“發現暗器了嗎,黎大帥?”葉輕舟進來就跟他貧。
黎溯拉開葉輕舟書桌前的椅子坐下來,不客氣地答:“這裡安全,葉公公。”
奕城的九月正是秋老虎的時節,黎溯剛才一路頂著大太陽跑過來,這會兒有點口乾舌燥,便問葉輕舟:“有喝的嗎?”
葉輕舟從小冰箱裡抽了瓶礦泉水遞給他。黎溯接過擰開蓋灌了幾大口,嚥下去的時候卻皺了皺眉,又把鼻子湊到瓶口聞了幾下,狐疑地問:“你這水怎麼有股香味?”
葉輕舟回頭撩了一下頭髮嘚瑟道:“仙女的東西都是自帶香氣的。”
黎溯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我第一次聽說仙女的香氣是小麵包味的。”
“啊?”葉輕舟保持著撩頭髮的姿勢愣在了那裡,“小麵包?”
黎溯點點頭:“是啊,不信你嚐嚐。”
葉輕舟半信半疑地從他手裡接過水瓶,剛送到自己唇邊,被黎溯一掌拍下。
“神經病!你幹嘛直接對嘴喝?”
葉輕舟剛才全副心思都在“小麵包”上面,根本沒想到男女大防這一茬,此刻被黎溯拍了一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可是她覺得黎溯的反應未免也太大了,讓她覺得很沒面子:“黎溯,你嫌棄我?!”
黎溯簡直要暴跳如雷了:“你是不是有病?這他媽是嫌不嫌棄的問題嗎?你知不知道這樣就相當於……”
葉輕舟茫然地看著他:“相當於什麼?”
黎溯一句話憋在胸口半天也沒說出來,最後惱羞成怒地用踝骨踢了葉輕舟一腳。
葉輕舟當然沒有純潔到連“間接接吻”也沒聽說過的地步,她就是想看看黎溯會不會真的好意思說出口。最後黎溯那氣急敗壞的樣子大大取悅了葉輕舟,她在心底哈哈哈哈喪心病狂地笑到血壓一百八,連報復都忘了。
她把那瓶水拿過來聞了聞,的確如黎溯所說,有一股法式小麵包的香甜氣息。這水是她之前叫超市送貨上門的時候為了湊單買的,是個陌生的牌子,瓶身上的廣告說這叫“能量水”,富含各種營養,能隨時隨地補充人體所需的礦物質和維生素,敢情吹了半天,就是一液體小麵包。
葉輕舟有幾天沒回來了,房間裡有些落灰。她去洗手間找了塊抹布,用水打溼了準備到處擦擦,黎溯卻說看她在屋裡蹦蹦跳跳的眼暈,不耐煩地把她趕到了床邊坐著,自己動手幫她收拾了起來。
葉輕舟的房間還算整潔,但並不是因為她生活有秩序,而是因為她的東西實在太少,想亂也沒法亂。她這次帶來奕城的行李依然不多,只有日用品、書本文具和幾件換洗衣服,趁著黎溯幫她幹活的空檔,她便動手整理起自己的衣服來。
葉輕舟穿衣偏愛淺色,她的衣櫃裡基本都是白色、淺藍色、淺灰色、淺青色的衣服。這次她的行李也不例外,除了那件黑色的外套。
那是曲悠揚被殺當晚,黎溯用來裹著她的那一件。後來她把這件衣服穿回了宿舍,用洗衣機洗乾淨了,卻因為走得匆忙沒來得及還給黎溯。葉輕舟輕輕摸著那件柔軟的衣服,耳邊似乎又聽到了少年在她半夢半醒時說的那一句“我抱著你呢”。
那時他的語氣實在太過親暱,以至於葉輕舟都沒辦法把說那句話的人和後來依舊整天臭臉的黎溯劃上等號。即便拋開這件事不談,葉輕舟也時常覺得黎溯這個人特別分裂,他有時會出其不意地做些非常溫暖的事,好像多麼在乎你一樣,搞得你暈暈乎乎,然後轉頭又橫豎看你不順眼,張嘴閉嘴沒一句能聽的。
現在的男孩怕不是屬蘑菇的,越好看越有毒。
“喂,你的衣服,我洗好了,等下你直接帶走啊。”葉輕舟頭也不回地把衣服往黎溯那邊遞過去,卻半天沒人接。葉輕舟奇怪地轉過身去,看見黎溯半彎著腰站在她的儲物櫃前,一隻手緊緊抓著隔板,另一隻手按在自己的胃部,頭深深地垂下去,身體似乎在微微顫抖。
葉輕舟慌忙丟了衣服奔過去扶住黎溯,焦急地問:“你怎麼了?”
黎溯不自覺地稍稍靠在葉輕舟身上,有氣無力地回答:“沒事,胃有點痛。”
但黎溯的情況顯然不是“有點痛”,他本來就缺乏血色的臉此刻蒼白得駭人,嘴唇卻泛著詭異的紫色。葉輕舟想把他扶到自己床上躺下,可不經意間居然摸到了滿把冰涼滑膩的冷汗。
不過幾秒鐘的功夫,黎溯的冷汗便浸透了他的衣服,烏黑的頭髮被打溼成一綹一綹,連睫毛都染上了潮氣。他順著葉輕舟的胳膊一寸一寸滑下去,最後跌坐在地上,葉輕舟大驚失色,一手扶著他的背,一手捧著他的臉,驚惶地問他:“你早上起來到現在都吃什麼了?”
黎溯靠在葉輕舟懷裡,疼得連話都說不完整:“沒……我早上……沒吃……”
這個點鐘,整個職工宿舍的人都去上班了,連宿管都沒來,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眼看著黎溯眉宇間的痛楚之色越來越重,葉輕舟再不猶豫,急急撥打了 120。
葉輕舟到底還算見過世面,雖然滿心驚懼,但還是條理清晰地把黎溯的症狀都告訴了接線員。對方當機立斷派了救護車趕來,又叮囑葉輕舟:“病人的症狀像是食物中毒,你想想他最近幾個小時都吃過什麼,方便醫生判斷。”
“可是他今天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葉輕舟說到一半,目光突然瞥到自己桌上,隨即一道雪亮的閃電驟然在腦海中劃過——
是那瓶水!
第十九章 輪到你了,葉輕舟
“醫生!他剛才喝了半瓶水,可能是水有問題!”葉輕舟已經急得聲音都變了調。
“救護車很快就到,你先看看能不能幫他把毒物吐出來!”
催吐——葉輕舟知道濃鹽水可以催吐,可是職工宿舍沒有廚房,整棟樓怕是都找不出一粒鹽。無奈之下,葉輕舟只得狠了狠心,單手掐住黎溯的下顎撬開了他的下巴,另一手食指伸進他口中,摸到了他舌根的位置用力一壓,黎溯當即條件反射地嘔吐起來。
葉輕舟仔仔細細地看著,在心裡默默對比著他吐出來的東西和剛剛那半瓶水的量。感覺到他一輪嘔吐過後應該並沒有吐乾淨,葉輕舟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說了句“忍耐一下”,便再度狠下心腸,將手指探到了他咽喉更深處。在強烈的刺激下,黎溯更加劇烈地嘔吐起來,直吐得額頭青筋暴起,猛烈的腹痛和胃痙攣逼得他眼前陣陣發黑,手腳冷得像冰一樣,整個人都陷入了虛脫,全靠葉輕舟用力扶著才沒栽倒在地上。
把黎溯送進搶救室後,葉輕舟在走廊裡轉了兩個圈,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撥通了鄭瀟的電話。
沒過多久,事情就已經傳遍了學校。先找到葉輕舟的是校長齊志強,葉輕舟接起他的電話,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那邊就先劈頭蓋臉給了她一頓臭罵。
齊校長和葉予恩多年的老朋友,自然也熟悉葉輕舟的脾氣,本來都準備好葉輕舟一回嘴就拿她爸來壓她,可是整場訓斥居然順風順水地進行了下去,沒有受到一丁點干擾。葉輕舟知道自己在被罵,可她體內弘城女人的熱血安伏在心底一動不動,即便齊校長不瞭解事情的全貌,很多話罵的都是在冤枉她,可她一個字也沒有反駁,只是老老實實站在醫院的走廊上, 把那些難聽的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第二個打電話來的是趙主任。如果說齊校長好歹還顧念和葉予恩的情誼,是站在半個家長的角度責罵葉輕舟,那趙主任就是毫無情面、夾槍帶棒,甚至是公報私仇地把葉輕舟罵了個體無完膚。葉輕舟把電話貼在耳邊,靜靜地聽著他不乾不淨的話,雙眼緊緊地盯著搶救室的大門。
很快,齊校長親自帶著六班班主任胡晟柟趕來了醫院。被開除的學生偷溜回學校,還在一個老師的宿舍裡出了這種事,這對奕城二中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說出去全校都要遭殃,胡晟柟作為曾經的班主任更是首當其衝。更何況胡晟柟本來就是不情不願被拉回學校上班的,現在又平白無故地背上了這麼大一個鍋,哪怕她從前對葉輕舟印象不壞,這會也忍不住說了好些怨懟之語。葉輕舟站在離牆一步的位置,生平第一次低著頭,垂著手,任 由胡晟柟把唾沫星噴到她身上,始終一言不發。
齊校長到底是看著葉輕舟長大的,知道她性子剛強,輕易不會低頭,此刻看著她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心疼。他打發了胡晟柟去辦理住院手續,然後一個人走到葉輕舟身邊,長長地嘆了口氣:“行了,你也別垂頭喪氣的了,孩子應該不會有事的,等下家長過來了我會幫你解釋的。”
葉輕舟抬起頭來,臉上並無頹喪之色,而是沉靜地看著他:“齊叔,你們說的都沒錯,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責任,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回學校,是我粗心大意給黎溯喝了那瓶水。他現在躺在搶救室裡,完完全全就是我的過錯。等下家長過來我自己和他解釋,要打我要罵我你們都不用攔著,我自己犯的錯自己承擔。”
正說著話,走廊另一端的電梯門緩緩開啟,一箇中年女子忙慌慌地朝這邊奔過來,正是黎溯的二姨冉媛。
冉媛不認識其他人,一過來就直接拉住葉輕舟問:“老師啊,我家小寶怎麼樣了啊?”
葉輕舟伸手穩穩地扶住了她:“二姨,你先別急,黎溯還在搶救。”
冉媛眼淚奪眶而出,捏著葉輕舟的手臂聲音顫顫地問:“黎溯好好的怎麼會中毒?是誰要害他?”
葉輕舟定定地看著冉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回答:“是我——二姨,是我害了他。”
冉媛臉上還帶著淚痕,難以置信地瞪著葉輕舟。
“二姨,我們學校最近有兩位女老師先後出事,齊校長已經明令禁止我再進出學校,是我自以為是,非要偷偷回來,又掉以輕心讓黎溯喝了我房間裡的礦泉水,才出了這樣的事情。二姨,是我的錯。”
冉媛仰著頭,目光一直牢牢地抓著葉輕舟,嘴唇微微抽搐著,臉上好幾種莫名的情緒不停交疊。葉輕舟定定地站在那裡,等著她朝自己發火。
然而,冉媛最後竟然鼻子一酸,一頭撲進葉輕舟的懷裡,揪著葉輕舟的衣服大聲痛哭起來:“我的孩子啊……他的命怎麼這麼苦!姐姐,你保佑保佑你的兒子呀……”
冉媛幾乎整個人癱軟在葉輕舟身上,葉輕舟用力地扶著她,將眼眶裡的淚水生生地忍了回去。
終於,搶救室的燈光熄滅了,大門開啟,幾個護士推著床走了出來。
黎溯經受了這一番折磨,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可是一張小臉青白得讓人不忍直視,嘴唇上那種駭人的烏紫色褪去後,只剩下了毫無血色的蒼白。冉媛第一個撲了上去,心肝寶貝地哭著喊著,其他人也紛紛擁上前去,安慰的安慰,勸說的勸說,唯有葉輕舟被擠到一邊,彷彿一個忘記充電了的機器人,呆呆地站在那裡。
她感覺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滿眼滿心都只有黎溯被推出搶救室時的樣子。她恍然想起,就在一個多小時前,黎溯還頂著大太陽跑到她的宿舍,臉上帶著剛跑完步殘留的紅暈和汗珠;他前腳剛嫌棄完葉輕舟,後腳又把她攔在宿舍門外,自己進去替她檢視房間;他不讓葉輕舟對嘴喝他喝過的水,氣急敗壞地罵她是神經病,可是轉頭又搶過她手中的抹布,一聲不吭地替她打掃衛生……
不過就這麼一會功夫,那個活蹦亂跳的人就命懸一線躺進了搶救室,因為她的莽撞和愚蠢,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葉輕舟覺得自己沒臉往黎溯身邊湊,任憑別人把她推搡到一邊。然而,在病床經過她身前的一瞬,在重重人影的間隙中,她竟然看到病床上的黎溯艱難地轉過頭,朝她這邊看了一眼。
沒有任何責備的意味,只是單純地、下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