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很固執,”龍劍錄說,“你是怎麼把他扔進池塘裡的?你坐在殿裡,用一招就扔了他出去?”
“那倒不至於,”遙光說,“我好歹還是要站起來。”
龍劍錄:“……”
龍劍錄雖武藝超群卓倫,與餘青松比武跟玩似的,但要把臨風第一劍士提起來“扔進池塘裡”,終究辦不到,畢竟對方是人又不是捆起來的雞,總會掙扎。
“你力氣這麼大?”
“我用法術扔的,”遙光答道,“一點小法術。”
龍劍錄看了眼外頭的太監,顯然都被遙光嚇得不輕。
“傳令下去,”龍劍錄朝合祿道,“若有人敢在宮內造謠,腦袋就別想要了。”
“是!”合祿本已緩過來幾分,聽到這麼說,又嚇得開始發抖。
龍劍錄端詳遙光。
“我讓欽天監擇日,”龍劍錄說,“你覺得臘月初六怎麼樣?”
“臘月初六?”遙光換算了下,說,“要做什麼?”
“你說做什麼?”龍劍錄笑道,“我已經等不及了,每夜只要閉上眼睛,想的都是與你共浴對飲的那夜,再等下去,我倒是先瘋了。”
遙光瞬間明白了,這傢伙還是很守規矩嘛!原來一直不和我親吻上床,是因為還沒結婚嗎?沒想到身為皇帝,想法倒是很傳統啊!不對,也正因為是皇帝,才很傳統吧。
遙光有點感動,說:“隨你吧。”
龍劍錄說:“我已吩咐花郎們擬詔,明日早朝時……”
正說話時,殿外呼啦啦來了一大群人。
“段遙光!你這妖怪!”
“宮中有妖!必須誅妖!”
“妖怪在何處!妖怪!你出來!”
花郎們全部來了,竟各自佩劍,紛紛怒吼,要為餘青松討場子,場面相當混亂,侍衛們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龍劍錄怒道:“你們做什麼?”
龍劍錄面對一眾花郎,簡直要被氣死。領頭的花郎跪地道:“陛下!您被矇蔽了心智,這名叫段遙光的,乃是妖人!”
遙光站在龍劍錄身後打量他們,花郎們各自拔劍,竟要上前與他拼命,奈何龍劍錄君王威嚴,不好上前。
遙光深呼吸,總不好當著龍劍錄的面,把這群人盡數如法炮製。
“葛新,”龍劍錄皺眉道,“馬上帶他們回去!”
那名喚葛新的領頭花郎絲毫不退,情真意切地勸說道:“陛下,此人長相平平,卻是蛇蠍心腸……”
“你說誰長相平平?!”遙光頓時冒火了,捋起袖子就要幹仗,龍劍錄卻示意稍等。
“……他在宮中大肆使用妖術,又巧言令色,迷惑陛下。”葛新痛哭道,“陛下可詢問光華殿前值班宮人,是否有此事?!”
龍劍錄根本沒法解釋,說道:“遙光曾在師門中,跟隨世外高人習練法術,絕非什麼妖法,你們只是不瞭解,快起身,葛新,你讀過的書也有不少,怎麼就……”
“你跟他解釋這些做什麼?”遙光難以置通道,“你是皇帝還是他是皇帝?就不能讓他滾嗎?”
龍劍錄:“他們是大臣!遙光!”
“正因讀遍天下經書,”葛新咬牙切齒道,“方知此人是妖怪!段遙光!你迷惑我君主,究竟有何目的!今日我定要讓陛下看看你的真面目!”
“哎!住手!”龍劍錄終於怒了。
葛新持劍衝上來,然而在龍劍錄眼裡此舉簡直如同兒戲,一招便制住了葛新,折走他的劍,把他推了出去。
“你果然很寵他們啊!”遙光生氣了,龍劍錄那招明顯很小心,不願意傷了花郎。
龍劍錄兩頭不是人,說:“我壓根就沒碰到他!”
其他人又衝上來,遙光終於不耐煩了,直接一招隔空取物,“嘩啦啦”聲響,把他們的劍全部繳了,一時間佩劍在空中飛舞,所有人大喊,緊接著“噹啷啷”全部掉地。
霎時間,現場死寂。
“妖怪啊——”不遠處有人目睹此景,慘叫道。
遙光:“你說誰是妖怪!”
遙光差點就要控制飛劍朝著叫喊聲發出的方位射去,奈何那裡只有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殺人毫無意義。
“陛下,”葛新緩緩道,“您看到了?”
龍劍錄耐心道:“這不是妖術,是遙光的師門法術,朕一直不說,正是免得你們害怕。”
葛新怒道:“陛下!留下這等妖人在宮中,只會禍亂朝綱,國將不國!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龍劍錄好說歹說,本來就忍著滿腔怒氣,這下終於破功了。
“好大的膽子!仗著朕平日裡寵你們,全都無法無天了!來人!把花郎全部押進天牢,讓他們反省!”
龍劍錄真正發怒的時候猶如雷霆,這還是遙光第一次見到,從前不管是騎士還是魔王,大抵都吊兒郎當的,沒幾次認真,哪怕嚴肅起來時,亦給人安全感。
遙光居然也被嚇了一跳。
侍衛紛紛上前,要帶走花郎,葛新卻掙開。
“不勞陛下處置,”葛新一字一句地說,“葛新跟著陛下這些年,情同兄弟,您是我們的長兄,既然陛下不願清醒,葛新只願這條命,能讓陛下……”
說畢,他手中一亮,出現了一把匕首!龍劍錄暗道不妙,衝上前去要攔,葛新卻毅然一刀捅向自己心臟!當場鮮血四濺!
“這至於嗎?!”遙光簡直服氣了,大喊道,“你們都有病啊!”
龍劍錄衝上前剎那,已太遲了,花郎們紛紛掙開侍衛,竟是視死如歸,要自盡來完成死諫。
“走開!”遙光推開龍劍錄,來到葛新身前,葛新不斷抽搐,那一匕沒有扎中心臟,畢竟自殺也要留點說遺言的時間,他口鼻中溢血,說道:“妖人……你……不得好死……”
遙光把手按在葛新的胸膛上,發動治癒法術。
匕首拔出,傷口癒合,口鼻鮮血迴流,葛新痊癒了。
龍劍錄看著遙光,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葛新翻了個身,趴在地上,匕首被收走,竟是被遙光這番操作給搞不會了。
“我……我……”葛新茫然道。
“傷好了就起來罷,”龍劍錄冷冷道,“朕簡直被你們傷透了心。”
遙光看了眼龍劍錄,龍劍錄朝花郎們說道:“朕孤零零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意中人,本以為你們會替朕開心。”
“暫停一下,”遙光朝龍劍錄道,“這種話,能不能回御書房裡去,關起門說?別在我面前教育小弟,我不關心。”
接著,遙光又朝那群花郎怒吼道:“鬧夠了沒有你們?!都給我滾!再不滾我要用妖術清場了!我數三聲,三!”
剛數到“三”,光華殿前所有的花郎都被侍衛飛快架走了,留下滿地長劍,遙光摔上了門。
“遙光?”龍劍錄耐心道。
“你、也、滾。”遙光開啟門,當著龍劍錄的面,又摔了一次。
第41章
花郎們來找遙光麻煩,被他收拾了一番,奈何他怒氣無處發洩,盡數找龍劍錄算賬,最後還讓皇帝吃了閉門羹。遙光起初還覺得有點過了,輕手輕腳到門前,透過門縫偷看龍劍錄的反應。
天空一片灰白,下著細雨,龍劍錄在殿外臺階上坐著看雨,背對光華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遙光於是打開了門,龍劍錄馬上起身,進了殿內,看著遙光。
兩人的相處模式完全不像剛認識沒多久,而是有著戀人般的默契,彼此一句話不說,龍劍錄進來,坐下,顯然吃了一記關門棒喝,臉色也不好看。
“你不去哄你的花郎們嗎?”遙光冷冷道。
“你明知道我心裡只有你一個。”龍劍錄認真道,“卻總是找由頭來氣我,我的表現還不夠明顯嗎?需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來確認?”
遙光也覺得有點理虧,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做,龍劍錄大抵沒招惹他,不該把氣出在他頭上。
“這只是字面上的意思。”遙光依舊嘴硬,說,“我是不是不該用法術?”
龍劍錄反問道:“你說呢?”
遙光:“但餘青松要朝我拔劍啊!”
龍劍錄看著遙光很久,片刻後說:“第一天回來時,你知道餘青松對你大呼小叫時,我為什麼不當面責備他?”
遙光:“我怎麼知道?就是因為你!他以為我好欺負,現在提著劍上門,都要騎我臉上了!”
明顯是遙光騎臉輸出,但在龍劍錄面前,他可不能認。
龍劍錄認真地說:“我是皇帝,是天下的君主,如果有老百姓罵我,我必定不會朝他們發怒,因為我只要動動手指就能殺了他。你是我的皇后,想必不會與他們一般見識。”
“你能說會道,”遙光答道,“我說不過你,你開始真的以為我實力碾壓餘青松麼?我看未必吧?否則你急匆匆地趕來,還不是怕我被他欺負?”
龍劍錄說:“但你們的地位不一樣,我以為你早就明白了。”
龍劍錄這麼一說,遙光確實消氣了,原本他還想:你任憑員工找你未婚妻麻煩,還不幫我討回場子。但龍劍錄的話把他拉到了“我們是一起的”那一邊,無異於提醒遙光,他是老闆娘。
遙光確實覺得不該對餘青松下這麼重的手。
“我知道了。”遙光心想:你這是在pua我,我心服口不服,不過還是給你這個面子也沒什麼。
龍劍錄說:“我得去看看他。”
“你去哄你的屬下吧,”遙光沒好氣道,“剛才為什麼不去?”
龍劍錄:“總得等你消氣了,告訴你我心裡是怎麼想的再去,是不是?我很快就回來。”
龍劍錄起身離開,臨去時又說:“不管他們說什麼、做什麼,沒有任何人能改變朕的念頭,我為這個天下付出了許多年,娶你,與你共度餘生,這就是朕唯一要為自己做的事。這是朕的底線,否則這些年的拼搏毫無意義,所以,你要相信朕。”
遙光注視龍劍錄離去的背影,心情相當複雜。
當天龍劍錄離去,遙光開始覺得自己如果是皇后,有必要培養一點自己的耳目與派系,否則這偌大宮廷中,發生了什麼他都不知道,目前唯一的訊息渠道就只有陳飛狼。
說來也奇怪,他原本還在後悔,昨天夜裡不該答應龍劍錄,當他的皇后。
然而被餘青松上門這麼一鬧,頓時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你越是要趕我走,我越是不走!你想把我怎麼樣?還敢派人暗殺我不成?來啊。
遙光猜測這幾天裡,宮中一定全部人都在討論,仔細想想,這劇情走向確實很詭異了,皇帝御駕親征,從塞外帶回來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接著就要和他結婚,這男人還會法術……遙光自己都覺得自己在施展妖法。
他想找合祿問話,培養幾個自己的心腹,也好讓他們偵查宮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