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鶴看著她,忽地笑了一聲。司倪細想這才覺得自己哪句不挑?怎麼偏偏她就只聽到這句。她佯裝鎮定,發現是剛才那桌的其中一位女高中生。
「很晚了,還在這做什麼?這裡不是旅館。」
女高中生努嘴,衣服也不穿好,露出一大截腰,在這僅有十度的冬天,司倪都替那塊面板覺得冷了。
「那哥哥我們去開房吧。」高中生語出驚人,沒長骨頭似的附靠在男孩子身上,「我成年了,剛滿十八。」沾沾自喜的口吻。
司倪暗自感嘆現在的高中生都這麼熱情了,她那時連和男孩子對眼都不敢,三年說過最多話的異性只有商佐。
然而身為當事人的其中一人遲遲沒有表態,似乎也不反對這提議。
平時看著清高的人這時候就不知道避嫌了。
對於私事,司倪不想管,轉身時,卻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心裡不舒服,連帶脾氣也上來了。
她突然停住腳步問了一句:「你父母知道嗎?」
「我都說我成年了,姊姊這樣就太老古板了。」
「那你知道待會要上床的物件是誰嗎?」
女學生噎了一下,狡辯道:「找一夜情物件難道還要身家調查嗎?再說,待會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深聊。對不對,哥哥?」
朝鶴沒表態,僅笑了一聲。
「但我這不是讓你找一夜情的地方。」司倪回道,「還有剛滿十八不是什麼多了不起的事,不是讓你用在這種事上。」
對方不服氣了,「怎麼啊?餐廳是姊姊在管,哥哥也是嗎?多管閒事的老女人!我們想怎麼做也不關你的事,別拿出一副我爸媽的樣子教訓我。」
「你爸媽不管你我沒意見,但我得保護好我的同事,免得被來路不明的小妹妹騙財又騙色。他可是為我們店帶來不少營業額,我捨不得。」
朝鶴在旁聽了忍俊不禁。
司倪斜了他一眼,他才乖巧地收起笑。
「你什麼意思!是在說我亂嗎?」她伸手去勾身旁的人,「哥哥也覺得我漂亮,我們是兩情相悅。你這老女人不要得不到就處處找我麻煩!就算是你的員工又怎麼樣?也不是你的。」
司倪都不知道現在的高中生說話都這麼氣人,身後的火山爆發了。
她點頭,她也不愛管。「後門在那,出去後記得幫我關上門。」
「就這麼點捨不得啊?我這幾天帶來了多少營業額,還不夠你來求我?」
始終沒發言的人,趕著上來火上加油。
司倪看都沒看他,「慢走不送,店內也不是隻有你。」在他之前,她帶來的營業額也不比他差。司倪是這麼想自己的,但聽在某人耳裡卻是變相地誇讚另一個人。
朝鶴咧嘴一笑,他背地裡數過這幾天多少人和她搭話,她又朝人笑了幾回,他不記得她這麼愛笑。
他低頭和妹妹語重心長道:「知道一夜情的下場是什麼嗎?」
朝鶴指著不遠處的女孩子再指著自己,「有的人翻臉就是比翻書還快,睡過就不認人。」
司倪沒想到她居然直接說出來。「朝鶴!」
朝鶴微揚下巴:「姊姊現在還想兇我,是嗎?」
「你別喊我姊姊!」
他自暴自棄地兩手一攤,瞧!這就是我悲慘的遭遇。
就是有人睡過就忘。
女學生很明顯被這世故的做法嚇住了,嘴裡喃喃道:「大人的世界我果然不懂??現在男生都還有可能被強??」
司倪見對方很識相地退場,補了一句:「對不起,姊姊??我還太弱了,我回去練練幾年再來。」
「喂!等等!」
見人跑遠,她瞪向朝鶴:「滿意嗎?」
「滿意。」
「你到底鬧夠了沒?」司倪忍無可忍。
在學校見她就像陌生人,朝鶴忽視的程度已把她視為空氣還嫌汙染的程度。
沒關係,她本來就不指望他能給她什麼好臉色,然而在餐廳工作也是我行我素,看不順眼的客人拿不出好態度,像今天這種被女客人糾纏的情況已經不只發生一次,他就是故意。
「你根本沒必要答應司蓉幫這忙,既然答應了為什麼天天在這給我臉色看?」朝鶴無非就是針對她。「上回也向你道歉了,你要是不接受我也認了,是我的錯。我說了當朋友你也不願意??」
他打斷:「我為什麼要同意?」
司倪咬唇,是啊,對他來說要什麼朋友沒有?他們若是湊在一起於他來說或許是丟臉。
「既然這麼不想和我有關係,你就更不該在這。」司倪垂眼,聲線冷靜,「我回頭會和司蓉說,你可以不用再來,該給的薪水還是會給你不用擔心。」
朝鶴對於她快狠準的處理態度都要鼓掌落淚了。
「但你似乎也不讓我和別人有關係。」
「我什麼時候??」
「例如現在,我和其他人開房怎麼了?」他朝她走近,「就像她說的,她成年,雙方都有意願,不構成強迫的成分。我就是和她睡了,姊姊又是以什麼身份不讓我去?」
冬季制服是一件貼身的加絨貼臀小洋裝,裸露的脖頸被風颳出了疙瘩,司倪下意識地揪緊裙襬,鎮定地後退一步。
「對方還是小孩子,我只是希望她慎重一點選擇。」
他靠近:「我不好嗎?上次沒讓你爽到?」
她驚愕道:「你??我不想和你說這些。」
「那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他竟覺得可惜,「這幾天不知道被你搞砸了多少人?有著未婚妻身份的藍湘都沒你這麼勤奮。」
「這裡不是讓你交朋友的地方,你要是不滿可以走。」
「是嗎?太好了。」
司倪見他氣定神閒,囤積在心底的一口氣也憋不住:「你愛找就找,小心得病。」
她轉身時,後頭的人快步跟了上來,來不及閃躲人就被堵在石牆前抬高了下巴,司倪這才發現自己無路可退。
「是不是戴了面具說話都這麼不留情面,你還以為我們關係很好?」
司倪試圖轉開臉,下巴卻被人強硬的捏在手裡。以他們現在的身份,朝鶴要毀掉她根本易如反掌。
「怎麼不說話了?剛不是還很能說。」
司倪睜著眼看著他,面具遮住她半張臉,紅唇微張,只能看見她纖長的睫毛微顫。儘管氣勢依舊,內心不禁還是動搖。
他憶起那晚女孩子站在濃夜下的情景,月半時分,他聽見了她微乎其微的道謝,晶瑩剔透的句子,乖巧易碎,盪得他心癢難耐。
她怎麼能露出這麼純淨的表情?
朝鶴忽然笑一聲:「我要是得病,你也逃不掉。」
「什麼?」
司倪以為他要說些攻擊她的話,孰料卻是:「畢竟我也只進去過姊姊的體內。」
--------------------
(朝鶴平時的騷裡騷氣是無師自通)
哇,居然二月了,果然計畫都是拿來打破!
目前進度完全沒按照計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