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司倪學校和餐酒館兩邊跑,時間就這麼從反覆修改論文和打工度過。過年那週全家一起回了老家,司倪自長輩那得到紅包時大概是她這一年內笑得最開心也最多話的一刻。
另外還有一件好事,司蓉懷孕了,不過似乎是開店前期過於勞累,初期症狀很嚴重,醫生建議她前幾個月暫且不要太勞累。
聽聞,這陣子一家老小都深怕她勞累,能坐就不站,全家都想著辦法打算讓她在家安胎休息。
司蓉正有此意,從開店至今她從未休過長假。「那我把店交給司倪。」
正在一旁數帳戶餘額的人一愣,「我、我嗎?不行!我不行!」
「怎麼不行?你也算是店內的元老,你說你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司倪確實對店內的一切得心應手,但這些事都是建立在凡事有司蓉在後撐腰,她才敢肆無忌憚。「總之我不行,我還得去上課??」
「你姊夫還會去店裡,等孕吐好一點,我會去當人手。」司蓉不理會她的小彆扭,「不想看你姊姊累死的話,就這麼定了。」
一群老人家立刻出言制止她:「大過年的說什麼死,不吉利!司倪,你就多幫姊姊的忙,爺奶多給你一點零用錢。」
「真的嗎?」
司倪的兩眼發光,「遵命!」有錢好說話。
司蓉白眼:「守財奴。」
然而司倪沒想到的事,司蓉也找了別人。
開店前幾分鐘,司蓉在電話叨唸,「別說姊姊對你不好,工讀生都替你找齊了,你看著排。」
「司蓉??你找的都是什麼人啊??」
「不說了,又想吐了。掛了!」
「喂!」
司倪拿下電話盯著眼前的兩人,頭開始痛了。「你們自己??找事做吧。」她說完,垂著腦袋去點餐了。
朝鶴和商佐互看一眼。
商佐:「你怎麼在這?」
「司蓉找我來的。」
「都沒問你們怎麼認識的。」
朝鶴答道:「我是常客。」
這幾天,司倪都待在吧檯和廚房,一步都不打算接手點餐區的戰況。店內的客人已經排到店外,依稀能聽見女孩子在討論喜歡哪位服務生。
這幾天也不知道是誰在公眾平臺發文,內文聚焦在店內有兩大帥哥,已經不是隻有神秘女郎獨佔風頭,導致店內一夕之間多了三倍的來客量。
司倪愈來愈懷疑這是司蓉的如意算盤。
「有一位聽說是籃球隊的,但舉止一點都不粗魯,意外的非常有禮貌,還有手臂上的肌肉??暈了暈了!我男朋友說話要是有他一半好不知道該有多好。」
「我倒覺得我比較喜歡另一位,高冷還帶點禁慾,雖然給人有點距離感,但那雙眼睛是真的很會放電,上次還替我拉開椅子,啊我的心臟——我決定天天來吃!」
司倪看了這幾天的營業額,司蓉的嘴大概要笑歪了。
礙於等候區的人愈來愈多,司倪還是下去幫忙帶位。
一桌十幾人的女高中生前來慶祝學測結束,司倪才接手就見到她們失望的表情。
「姊姊。」
司倪寫選單的手一頓,咳了一聲才看向那群高中生。「請說。」
「你是老闆娘嗎?」
「不是。」
「那你能不能偷偷告訴我們那些工讀生都有女朋友了嗎?」
司倪看了一眼她們指的人。
「有。」
一片失落。
「啊——果然帥哥都輪不到我們。」
「不對??照這種情況,姊姊你該不會是他們其中一位的女朋友吧?」
司倪一頓,抓到她停頓縫隙的女高中紛紛叫了起來。「姊姊求您教教我們——是你追他,還是他追你?」
「都說不是了。」
朝鶴率先注意到司倪被一群人圍著團團轉,看上去十分困擾。他快速點完餐,剛收起選單時,有人早他一步了。
商佐:「怎麼了?」
司倪被她們纏著不放。「沒事,就聊了幾句。」
商佐微微彎身,靠在她耳旁小聲道:「外場就讓我們來吧,你就負責收銀和吧檯。」
司倪應了聲,眼一抬,就見其中幾位高中生羨慕地看著她。
她沒有解釋,快步離去,不遠處朝鶴見狀,將手上的筆放回口袋,順便踢了踢一旁已經喝多了的客人,在對方發酒瘋前,他微微一笑不帶感情地唸道:「服務費10%、開瓶費、清潔費,以及待會的計程車費??錢拿出來結帳。」
閉店時,司倪知道商佐要晨練於是讓他先走。
「我早起習慣了,熬一下沒關係。」
「你時數已經超了,再這麼下去司蓉會被告。」
商佐被她浮誇的說法逗笑,最後還是順了她的意。臨走前,司倪替他打包了晚餐。他過接手時,忍不住問:「還在生我的氣嗎?」
司倪縮了縮垂放在腿邊的手,垂眸看著地板。「沒有。」
「你每回都不承認。」
「那你為什麼還問?」
商佐低頭一笑,「因為知道你說得都是我想聽的。」
司倪知道,她就是寵他過火,就連在無意識的狀態下都在試圖滿足他。
「回去小心。」
「司倪。」他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你會永遠待在我身邊嗎?」
商佐只有在極度缺乏自信的時候才會說這種話,以往司倪總取笑他,以他的資質說這些喪氣話都是不給別人活路,但看著他是真的沮喪時,她還是捨不得她這麼喜歡的男孩子有一丁點猶豫。
總會大聲地告訴他:商佐是全世界最美好的人!優秀!帥氣!人見人愛!
司倪還未開口,商佐卻不想要答案了。
「你知道嗎?有時候我覺得是你比我更堅定某些信念,對任何事,對任何人。」只要相信了,就會不顧一切地向前。
司倪目送他離開,嘆了一口長氣。
打掃完畢,司倪最後推著垃圾到了後院,剛開啟垃圾桶就聽見身後傳來窸窣的聲音,她一瞬間起了疙瘩,暗自安慰自己是風聲,然而沒多久多了一聲撞擊聲。
司倪膽子小,準備拔腿就跑。
然而,下一秒便聽見有人嬌嗔道:「哥哥好壞,怎麼都不給親啊?」
司倪捂嘴,大氣都不敢喘。
「哥哥沒女朋友吧?親一下不可以嗎?我剛看見你看了好幾次我們這桌,難道不是給我的暗示嗎?」
男孩子沉笑一聲。
「哥哥笑起來好帥,你讓我親一下,我把這件衣服脫了。」
司倪哇啊了一聲,立刻化為八卦民眾,壓低身體,保持安靜,現在的人都這麼大膽的嗎?
「那我多虧啊。」
「亂說!人家才是都讓你看光了。」
「不如裙子也脫了。」
「哥哥怎麼那麼色。」
雖這麼說,但司倪已經聽見對方脫衣的聲音。
然而讓她停下動作的並不是這件事,而是男孩子的聲音。
司倪說不上什麼感覺,這種事在他身上似乎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當初執意纏上她,耗費心思討好她,不就是為了新鮮感,如今換了個人,他依然是如魚得水。
她抿了唇,自己欺騙他也只是剛好而已,跟他那種人談什麼內疚。
司倪嘲笑自己笨,轉身準備走時,那道聲音又說:「不是我想看,是我的姊姊想。」
她腳步一頓。
朝鶴自牆角側過身,漆黑的眸色定定地看著她,紳士地做出請的動作。「姊姊怎麼不站近一點啊?特別席都為你準備好了。」
然而司倪滿腦只有一句話:「誰是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