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為了生孩子而離職,但在大部分人的思維中,離職為了生孩子,倒是十分的天經地義,就連韋鳳飛和德瑜,雖然都表示遺憾,但也沒有多少的驚異。韋鳳飛甚至預言,“你是因為于思平到底年紀大了,也沒法等,思陽德瑜那裡,德瑜頂多也就是再幹幾年了,等到他們決定要孩子的時候,德瑜遲早也得退居二線——女人就是這點討厭。”
“那你呢?”含光不禁好奇八卦。
韋鳳飛聞言,哼了一聲,“那當然是生了讓權寅帶了,他那愛心氾濫的樣子,我看也十分合適做個奶爸。”
含光不禁大笑,“說得是——到底還是新時代好,換做是從前,你就是再能耐,主職終究也只是在家帶孩子。”
兩人也就是在線上瞎扯了一番,含光就去收拾行李了,于思平把去百芳園的行程安排得比較急,雖然沒有明說,但她也大概猜得出他的想法:她聽他說過,回古代去以後,時間和現代是不同步的,之前那一次剛去就受傷回來算是特例,也許是時間還沒流動太久,所以感覺不出差別。如果是正常活動的話,並不是回去古代多久,現代這邊也會相應地過去多久,之前一次便是他回古代呆了三個月,現代已經過去三年。要是每回都能按照這樣的比例,他這一次回去要是一個月,那麼現代就是一年,如果他比較倒黴,回去以後做各種了斷多花了幾個月,又或者被囚禁被絆住什麼的,那麼一去就有可能是四五年……
每年合適穿越的也就是這麼一兩個月,如果今年不走,就要等到明年了,若是想要孩子,肯定是越走越好。現在已經是三月份了,五月份回北京的話,他們在百芳園也只能住兩個月左右,她覺得,于思平應該是已經決定了速戰速決,今年回去,然後儘早回來,徹底地對過去做個結束,在這裡生子——也許娶妻,安定下來展開新生活。
這麼多年過去以後,總算能放棄對過去的執念了,真不知道是終於明白了那些執念不值得執念,還是因為找到了新的情感寄託——想到自己有可能是這些情感寄託之一,含光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反正,即使是直到現在這些事正在發生,她也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事實:她成為于思平真愛——或者別那麼肉麻——重要的人的可能性,是越來越高了……?
☆、團團轉啊
? 從學校搬入了于思平的四合院,又正式休起了長假,含光也沒什麼好繼續耽擱的了,略做收拾,便和于思平一道乘機南下,去接受自己家曾經的產業。——現在於某人是真的有錢了,從北京到蘇州而已,又不是什麼長途飛行,居然還租了私人飛機,出行排場簡直不要太大,完全已經是中層豪門的作風了。
以含光前世的閱歷,對於此等豪奢按理應該是見怪不怪,不過這些年來的平民生活,已經改變了她的三觀,對於這種千金一擲只求片刻舒適的事,她覺得挺浪費資源的,在飛機上還批判了于思平的驕奢淫逸,“地球能有多少石油啊,這要是提前都開發完了,又沒新能源補充,就都是你們這些暴發戶的錯。”
于思平也不生氣,不過輕謔道,“不愧是雲深的祖奶奶,你這想法倒是和他如出一轍。”
“說起來,許大哥去歐洲都快一年了,上回聽到他的訊息還是他拿了什麼獎的事,也不知道最近怎麼樣了。”含光剛才其實也不是一定要和于思平唱反調,只是多少有些近鄉情怯,眼看將近百芳園,就用東拉西扯來發洩心中的緊張。此時見車行進了城區,許多熟悉的園林名字在路標上一閃而過,心中真是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只好大量說話來分散注意力,“他在孤獨堡壘倒是樂不思蜀,一點也不想回來了。”
“一聽就知道你不關注國內新聞,最近許家和史家來往得很頻繁,業界都說要在傳統領域展開合作,除了雲深以外,雲丹不也去魯國公幹了?”于思平隨口一句話,倒是顯示出他的時間都花到了什麼地方。“史家有三個當齡的女兒都沒婚約,看來這對兄弟是看不上的。”
含光連史家都沒怎麼聽說,更別說這些八卦了,“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想在這圈子裡混下去,要不知道也難啊。”于思平先故作高深地忽悠了她幾句,才揭露真相,“史家和我算半個同行了,和許家一樣都在搞軍工……也算是我潛在的客戶吧。”
他到底是做什麼發財的,含光真是不想知道,就連這百芳園她其實籤協議的時候都在想,要是某天于思平玩脫了,這園子是不是也要交出去。——到那時候她萬一要是捨不得了,又該怎麼保住它。
一面胡說八道,一面胡思亂想,車子拐彎進了一個寬敞的停車場,都停穩了,含光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地頭,她走下車來四處看了看,只見一片水泥地面,雖是白牆黑瓦,遠處也有亭臺樓閣,但居然沒有什麼熟悉的景色,能讓她想起從前。
兩百多年來,江南百芳園數次易主,即使多數都是她的親戚擁有,但多年前的佈局陳設,總有些不能使新主人滿意的地方,進行改動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含光從大門一路走進去,幾乎再認不出自己成長的地方。昔年父母居住的正院,早已經不見蹤影,如今餘下的只有園林部分,若非假山還在,她幾乎要疑心這根本就不是當年她成長的地方了。
“這裡是國家級物質文化遺產,雖然是私人產業,但一樣開放給公眾遊覽,只是採取預約制,一天的遊覽量有限,園林裡也沒有多餘的便民設施。”于思平一邊走一邊向含光介紹,“好歹還是比那些斯文喪盡徹底淪為景點的園林要好點,你看——”
但含光已經沒在聽了,她的眼神停留在了那熟悉的舊牌匾上,雖然經過反覆漆繪,但那熟悉的字型,卻的確是她父親的手筆。從前,這樓閣是背靠假山坐落在桃林之中,現在桃樹早已經被砍光了,周圍雜種了些花草果樹,院子裡也換了水泥地面,甚至連亭臺樓閣的模樣都早已不再,可這名號卻還是留了下來,答春風三個字孤零零地在春風中搖曳,彷彿是正應和了‘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詩句。
“這還有景點介紹?”看到門邊釘著的黃銅牌子,含光不禁上前幾步,走到門前細看了起來。“答春風,興建於百芳園初期,第三代主人楊聚曾在此居住,答春風得名於院落四周雜種的花草,花期均在春日,春日盛放時,場景美不勝收……”
她唇邊不禁現出了略帶嘲諷的笑來——若答春風能答得如此浪漫,那倒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