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帶茉莉到酒店。
當初第一次賽車獲勝,他與蕭矜就是在這個酒店開了房,如今他依舊選擇了同一間房,門牌號碼2812。
時隔太久,酒店房間早已不知打掃過多少遍,但他卻試圖在相同的空間,相同的位置,找尋一點相同的感覺。
甚至維持著相同的做愛姿勢,房間內一切復原歸位,如同時光倒流。蕭逸努力嗅著空氣中,是否還留有當初相同的氣息。
或者更準確來說,蕭矜的氣息。
他是刻舟求劍的傻子。
那條註定不可能被同一個人踏入兩遍的河流就在眼前,當日河水早已奔向未來,他卻依舊試圖掰開心臟的同一道傷口,手指伸進去,在溼熱的血肉之間找尋柔軟的安慰。
心臟血管細密如蛛絲,一道道撥開,他究竟想在裡面找到什麼?
那滴她留在他心裡的眼淚嗎?
真是好笑。
蕭矜的眼淚會留給他嗎?
來的時候,蕭逸給茉莉帶了禮物,一套精緻昂貴的蕾絲內衣,和那日他為蕭矜選出的款式顏色完全一樣,甚至尺碼都一樣。買的時候,蕭逸完全按照腦海裡的記憶報出的三圍資料,穿到茉莉身上時,他才驚覺,原來蕭矜的尺碼,並不適合茉莉。
太小了。
少女胸乳緊繃繃地裹在薄薄的蕾絲裡,紅色紋路好似細密血脈,纏繞著她白嫩的乳肉,束縛到極致,反而有種別樣的風情。
蕭逸讓她背過身去,跪在床上,握著她的腰,從後面慢慢地進。
黑色長髮從肩頭滑落,露出一段細白脖頸,肩胛骨高高凸起,彷彿蝴蝶的殘翅。有那麼一瞬間,蕭逸恍了神,內心升騰起一股極為複雜的報復慾望。
想撕碎她,想蹂躪她,當然最想的,還是貫穿她。
性器硬悍,宛如兇器,挺進女孩花穴,狠戾鞭笞,撞得她飽滿圓潤的雙乳在空中一顛一顛地亂顫。茉莉哀哀叫起來,軟得塌下腰,是舒服到了極點,甬道內越發溼滑透徹,進出無比順暢。
她小穴吸著他的硬物,穴肉緊縮逼絞,他大開大合地操弄,肉棒愈發兇狠地貫穿,身下女孩情不自禁地呻吟出聲,一邊夾一邊叫,叫聲媚得簡直要在他心裡掀起欲浪來。
蕭逸伸手捂住她的嘴。
“別叫。”
聲音不對,你不可以叫。
他總是不讓她叫。
茉莉便以為,蕭逸不喜歡聽叫床。還真是奇怪,他是她見過,第一個在床上不愛聽女人叫的。
雖然沒了呻吟,但也未能徹底安靜。
滿室劇烈的喘息,嗚咽,眼淚。摻雜在一起,越來越混亂,越來越模糊。
性愛結束,蕭逸去浴室沖澡,出來看了眼時間,已過凌晨兩點半。性慾饜足,他心情不錯,輕輕拍了拍茉莉的臉蛋,告訴她可以延遲退房直到下午四點。
隨即換好衣服,駕車前往目的地。按照蕭存指示,他將在三點整與一位私家偵探碰頭,取回一隻保險箱,據說裡面是某份事關重大的機密檔案。
保險箱有些沉,拎起來不像檔案重量,但顧及到是蕭存安排他親自來取的東西,蕭逸便沒有開啟看一眼。
回來路上被警車截停,原來車尾燈不知什麼時候壞了。罰單開到一半,阿sir突然瞥見副駕駛的黑色保險箱,便讓蕭逸當面開啟。
裝有機密檔案的保險箱竟然沒設密碼,蕭逸心裡咯噔一聲,預感有問題。開啟後,只來得及往裡看了一眼,便知大事不妙。
裡面裝的哪裡是什麼檔案,而是白粉!
阿sir當即拔槍,蕭逸被反銬雙手,逮進了警局。
白粉貨真價實,這一整包價值不斐,蕭逸被押進拘留室,反應過來是蕭存故意陷害。
被拘留的兩天裡,蕭逸好不容易得了機會打電話回蕭家。管家接了,只說蕭董自有安排,表少爺莫輕舉妄動。
在蕭存授意下,沒有律師出面保釋,蕭逸又被抓去審問,幸虧他沒有前科,明面還是學生身份,又有蕭家表少爺的名號,不至於慘遭嚴刑逼供。
但是警隊抓了人不可能不辦事,短短48小時之內,強光照射、飢餓、低溫等審訊手段蕭逸還是統統經歷了一輪。
蕭逸前腳剛因攜帶白粉被抓進警局,後腳訊息就傳到了毒品調查科的高階警司耳朵裡。他主管著手底下三個行動組,聽聞蕭家人涉案,親自打電話向蕭存確認,本意是想借表少爺一事,賣個人情,好攀附蕭家這棵大樹。
誰知蕭存只淡淡說了句,有勞關心,按流程辦事吧。
警司琢磨了半個小時,也沒能琢磨透蕭存的心思,看這語氣,不像火急火燎要來保人,倒像是在意料之中。莫非這位軍火巨鱷,想讓自家的表少爺來警局吃點苦頭?
倘若真按警隊日常流程辦事,攜帶這麼大量的白粉,又人贓俱獲,早就被吊起來丟去嚴刑逼供了。但裡頭拘押的可是正兒八經的蕭家表少爺,總不能真打吧?
就算真打,誰敢下手啊,別看現在蕭存說得好聽,按流程辦事,到時候真把少爺打壞了,整個毒品調查科都沒人擔得起這個責任。
思來想去,警司決定嚴格按照刑法的明文規定來執行本次審訊程式,對蕭家這位表少爺進行了一場合法合規、合情合理的審問。
蕭逸被拘留的兩天裡,蕭存對此事不聞不問,矜矜倒是來找過他,問起逸哥哥在哪裡。他隨口一句派蕭逸出去辦事,就將她打發走了。
手下人見他完全沒有出手撈人的意思,也都勸起來,蕭董,表少爺不懂事,教訓下吃個苦頭就好了,真讓他進去啊?
當然不會真的讓蕭逸進去。
到了第三日,蕭存估摸著蕭逸腦子也該被審訊室的強光燈照清醒了,這才懶洋洋派了律師前往保釋,又喊人找了小嘍囉頂包罪名。
晚上九點,蕭逸總算走出警局,經歷了長達48小時的疲勞審訊,他一直維持著神經緊繃的狀態,此刻早已疲憊不堪,恨不得隨便找個地兒倒頭便睡。
蕭存的專用司機開著黑色豪華轎車來接他,本以為直接回蕭家主宅,誰知車沒過紅磡隧道,反而往西九龍方向走,然後拐上了青葵公路,一路疾馳。
目的地葵涌碼頭,司機只說得了蕭董的命令。
蕭逸剛下車,兩名黑衣保鏢走上前來,押著他穿過一排排集裝箱,最終來到六號碼頭,蕭家專用的貨櫃區。
蕭存早早等在這裡,一身昂貴挺括的黑色西裝,襯得身形勁挺,精神抖擻。指間夾著哈瓦那雪茄,不時氣定神閒地吸上一口,雪茄頭燃著橘色星火,明明滅滅,映亮他臉上波瀾不驚的神情。
彷彿上帝高高在上,永遠勝券在握,永遠悠閒坦然。
因為常年保持著健身與近身搏鬥訓練的習慣,蕭存保養得很好,不僅體格強健,更是丰神俊朗,看起來起碼要比實際年齡年輕十歲。
單單是站在那裡,周身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番卓爾不凡的氣度,又因他閱歷頗深,行事老辣,更增添了幾分神秘與精悍的氣質。
見蕭逸被帶到面前,蕭存突然神色一變,眼神凌厲倨傲地望向少年。
“我上次和你怎麼說的?”
蕭逸被問得一怔,經歷了兩天疲勞審訊,此刻他大腦運轉過分遲鈍,彷彿上了鏽的齒輪,彼此磕碰著喀噠作響。蕭存問上次,哪個上次?關於什麼事情?
還沒等他想到,蕭存失卻耐心,上前一步。
將近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臉上看不出絲毫疲倦神態,他比蕭逸稍微高一點,此刻盯著蕭逸,一雙眼眸射出刀鋒般雪亮的寒光,不怒自威。
“我警告過你,矜矜你不能碰,記得嗎?”
蕭逸點頭。
“你做到了嗎?”
“我沒有碰大小姐。”蕭逸迎向蕭存的目光,答得問心無愧。
蕭存輕嗤一聲:“你要是碰了,你前兩天進的就是太平間。”
他很少這般直白地威脅別人。轉念又道:“矜矜小孩子氣性,但你不要忘了,她是有未婚夫的人。連霽是港督獨子,你是什麼東西?我不希望再聽到連霽那邊,對你和矜矜的關係有什麼誤會。”
蕭逸沒有再像第一次被警告時那樣順從點頭,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很生氣。”
蕭存斂正神色,盯住蕭逸的眼睛,目光咄咄緊逼,頗具威懾之意。再度開口時,聲色裡透出幾分狠戾來:“蕭逸,我正式警告你。不要對我的女兒,藏有任何不該有的心思。”
蕭逸卻突然發問:“你如此盛怒,只是因為她是你的女兒嗎?”
二人之間距離很近,對話全程只有彼此能夠聽見,蕭逸說這句話時聲音故意壓得更低,只有蕭存才聽清了。
聽清的一瞬間,蕭存鬆手,指間極為昂貴的雪茄掉到地上,與此同時他揚起巴掌,狠狠摑向蕭逸。一切發生得太快了,以蕭逸目前的疲憊狀態根本來不及躲閃,或者說他根本就不能夠躲閃。
不愧是蕭存,掌心帶風,力道勁猛,一巴掌扇到蕭逸臉上,直接將蕭逸整個人掀翻了!他踉蹌一步摔倒在地,嘴裡猛地噴出一口鮮血來,滴滴答答地淋了一水泥地的血點子。
還沒等蕭逸掙扎著爬起身,蕭存單手拎著他的衣焱前拖行,揮手喝退了想要上前幫忙的保鏢�
他周身驟然升騰起一股肅殺之氣,如無形烈焰,如猛虎下山,來勢洶洶,驚心動魄。
手下人瞧見此等場面,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蕭存執掌黑道多年,早已極少親自動手,也不知剛剛表少爺究竟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瞬間惹得蕭董雷霆震怒!
蕭逸被蕭存牢牢按死在水泥地上,少年身軀被徹底壓制,男人掐著後脖頸的手掌覆下來好似千斤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蕭存命令手下將之前準備好的足有半人高的水桶搬過來,裡面灌滿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他單手把滿臉糊血的蕭逸拎起來,臉色陰沉地看他。
蕭逸吐了一口血沫,慢慢地朝蕭存笑出來:“說中了是不是?”
嘩啦一道水花濺起,足有半米高!
眨眼間蕭逸整顆腦袋就被徹底按進了水裡,海水冰涼,無孔不入,迅速從他的鼻子灌進氣管,蕭逸猝不及防地嗆了水,劇烈咳嗽起來,嘴巴一開,又湧進去更多的水,全部嗆到了肺裡。
窒息的恐懼逼得蕭逸猛烈掙扎起來,雙手毫無章法地拍打著水面,掀起無數水花,空中凌亂。但是身後蕭存掐著他脖子的手彷彿一座山,壓得他根本無法抬頭,脊椎骨幾乎斷送在此。
倉皇間又灌進去好幾口海水,蕭逸感覺自己快要斷氣,蕭存卻突然拽著他的脖子往高處拖,將他拎出了水面。
“腦子清醒了嗎?”
蕭存此刻的行為,完全可以說是惱羞成怒,但是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類似憤怒的情緒波動,只覺異常冷漠。
蕭逸沒辦法回答,他劇烈咳嗽著,才喘進去一口氣,呼吸還沒來得及恢復,便又是頭朝下,再度被按進了水裡。
這一回身體裡的血氧濃度疾速驟降,胸腔內的空氣也消耗殆盡,蕭逸瀕臨昏厥,快撐不住的時候,又被拎出了水面。他急急吸了一大口氣,鮮血與海水在眼前糊成一片,眼睛都沒辦法完全睜開。朦朧之時,他瞥見蕭存陰沉的面容,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蕭存當真想要他死。
又被按下去,又是無邊無際的冰冷與黑暗,意識混沌……
如此迴圈往復,蕭存溺他像玩兒,一按一抬,堪比最殘酷的水刑。
不知這樣折磨了多少遍,蕭逸神志都開始模糊,蕭存才停手,把上半身溼透的少年隨意扔到地上,像扔一個垃圾。他脫下西裝,捲起溼掉的襯衫衣袖,露出肌肉線條飽滿的小臂,接過手下遞來的毛巾,細細擦拭乾淨水漬。
蕭逸的隨身物品,逮捕進警局的時候全部上交了,出來時裝在信封袋裡,原封不動還給了他。他還沒來得及看一眼,蕭存已經從手下那裡接過信封袋,從裡面倒出蕭逸的手機,直接砸到了地上。
一腳踩上去,踩得稀巴爛。
蕭逸倒在地上,看見男人昂貴的皮鞋在黑夜裡泛著寒光,腳底是支離破碎的手機屍體。
“矜矜,你想都不要想。”
這時蕭存離開前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蕭逸爬起來,渾身溼淋淋髒兮兮的,獨自在碼頭坐了很久。
手機被砸壞了,他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通話記錄,不知道這兩天裡大小姐有沒有給自己打過電話。算算日子,此刻大小姐應該正和連霽在頂樓旋轉餐廳裡共進燭光晚餐,她之前說過,要蕭逸幫她挑赴宴的裙子來著,她拿不定主意。
他答應了,她卻找不到他,一定生氣了吧。
也不知她最終挑了哪一條。
深夜碼頭的風很涼,吹得蕭逸咳嗽不斷,他感覺到了冷,從未有過的寒冷。
蕭逸抬頭,努力地循著港島中心方向望去,他在腦海裡想象著大小姐此時言笑晏晏的模樣,燭火點燃她眼底的星辰宇宙,絢爛灼燒,他妄圖藉此取暖。
一下子,他便從刻舟求劍的傻子,跑去了丹麥賣火柴。
可是大小姐遠在天邊。她的笑容,她的燭光,怎麼也暖不到這塊偏僻的角落。更別提蕭逸的心,始終暗暗藏著,簡直偏僻到三千里地無人煙。
蕭存早就帶著保鏢司機走了,只剩下蕭逸一人,還得自己想辦法回蕭家。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蕭存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想都不要想。
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他連想都不可以想呢?
失魂落魄地回到蕭家,進了自己臥室,才發現更令人絕望的打擊還在後頭。蕭逸偷偷珍藏了好幾年的大小姐照片,原本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床頭櫃夾層裡,如今一摸,空空如也。
蕭存砸他手機,是知曉他手機裡必然存有蕭矜照片,如今搜他房間,是徹底斷他最後一絲念想。
他幾乎崩潰。
最後的唯一的寄託,也沒了。
蕭存徹底地把蕭矜從他身邊奪走,奪得一乾二淨,彷彿他的世界裡從來不曾有過蕭矜的存在。
蕭逸坐在床邊,摸出皺巴巴的煙盒,隨意掏出兩支,一齊點了,叼在唇間狠狠吸了一口。煙氣入肺,悠遠綿長,尼古丁逐漸穩定他崩潰錯亂的情緒。
抽菸是偶然學會的,沒什麼癮,偶爾來幾根,換種心情,換種身份。
一開始蕭逸只在替蕭存做事的時候抽菸,那年他還是學生,被派出去做的事大都上不得檯面,沾人血的髒活兒,抽菸有助於穩定情緒。
煙霧升騰起的瞬間,蕭逸就完成了從學生到蕭存手下的身份轉變。
如今煙霧在眼前繚繞,蕭逸覺得自己完成了另一重轉變,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不再是蕭家的表少爺,只是蕭逸。
為什麼?他不能得到她。
他又開始糾結這個問題。
其實蕭逸從來沒敢肖想得到蕭矜,她一直都是高不可攀的大小姐。
他就是喜歡她,心裡偷著喜歡,腦子裡偷著想她。為什麼連想都不要想呢?為什麼一定要把她從他身邊奪走,什麼痕跡都不留呢?
明明他已經退步了。明明他已經主動疏遠了。
可是為什麼,依舊不允許他留有一點僅他自己才知道的寄託呢?
太不公平了。
明明這世上最該疏遠蕭矜的,是他蕭存。
指間菸頭慢慢熄滅,蕭逸在黑暗裡,摸到了那個叫廖明憲的男人給他留下的名片。白色的剛古紙,只留了一串號碼,連名字都不曾有。
那是蕭矜十八歲生日宴,廖明憲受邀前來祝賀,中途卻避開了其他賓客來找蕭逸。
他告訴蕭逸,手上有關於他父母車禍的真相。
那時蕭逸聲色冷淡地回絕了他。
他年幼失怙,腦海裡對親生父母的印象並不深刻,甚至可以說是淺薄。午夜夢迴,蕭逸不夢蕭矜的時候,偶爾會夢到那段幼年時光,具體情節記不大清,唯獨記得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醒來他快樂了很久,沉浸在那種平安喜樂的氛圍之中,恍惚覺得,那或許便是自己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了。
後來他最快樂的源頭,成了蕭矜。
他的父母去世好多年,所謂車禍真相如何,早就不太重要了。在蕭家這些年,蕭逸活得膽戰心驚如履薄冰,他深知保命的前提是,不要探聽過多的秘密。
所以一開始,他拒絕了廖明憲。
廖明憲說,你會想要聽到的。
或許如今,恰好來到了蕭逸想聽到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