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尚右有些詫異。
喏。明致從懷裡摸出一顆被兩個藍色水圈圈住的水丹,海族族長的內丹像是一顆小水珠,清晨的露水般乾淨透亮,在兩個不斷旋轉的水線圈裡忽上忽下地飄著。
陸仙主給我的。
醒來的時候,他給陸清洐的錦囊已經回到身上了,明致開啟來看,裡面不知何時多了這樣東西。
他想起陸清洐說過要送他賠禮,看來就是這個了。
一想到陸清洐,明致剛打起來的精神就氣球被戳了洞一樣,迅速癟了,那個陣法又開始灼痛起來,簡直比他的封情石還敏感。
明致的聲音悶悶地,他問:不過,顧逸辰和神主要海族的內丹做什麼?
第114章 、計劃
尚右愣愣地看著明致手裡的海族內丹。
他有可靠的訊息來源, 神主和顧逸辰之前一直在找海族族長的內丹,直到深海之淵重墜海底,陸清洐這個開啟門的鮫人鑰匙也同深海之淵墜海才作罷, 他很清楚海族內丹的用處, 對於他們的意義。
海族內丹已經不可能再得了,尚右原本也只是看明致心情沮喪才想著逗他一下打打精神,才拿這個出來說的, 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拿出海族內丹。
尚右是萬萬沒想到的。
他看著海族內丹的眼神從錯愕轉成狂喜, 點點星火在他眼中匯聚成希望的曙光。
尚右一把抓住明致的手腕,壓抑不住的喜悅致他全身輕顫,顫感傳給了明致。
師弟, 這枚海族內丹你可以給我嗎?
話剛出口,尚右便知道不妥, 這可是明致眼下唯一的護道之法,他鬆手,近乎哀求的看向明致,解釋道, 抱歉,師兄太激動了,但師弟你放心, 師兄說過會幫你就一定會幫你的, 實不相瞞, 我早已有了法子,雖然不能與你細說, 但就算沒有內丹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所需的東西我一直沒集全,眼下這枚內丹出現, 我便能在道侶儀式當日救出你,所以,你可以給我嗎?
我知道你會幫我。明致將海族內丹放到尚右手中,我可以給你,不過師兄,你能跟我說說你想做什麼嗎?
直覺告訴明致,尚右除了幫自己以外,還有別的目的。
或者,顧逸辰他們想要海族族長的內丹做什麼?
我不能跟你說。尚右摸摸明致的頭髮,將內丹收起來,把小白塞回明致的懷裡,他的笑裡透著一股易碎的溫柔,我只能告訴你,我查出一些事情了,你放心,我會一直保護你的,如果這次失敗了,我會再去找不讓你破道的法子。
尚右接著道,他看著明致的眼神堅定,似乎在幾句話之間,他又擬定了另一套計劃,畢竟還有你之前說的那枚絕情石,在月浮宮裡。
明致看著尚右的眼,良久,問道:袖則的死,跟顧逸辰和神主有關對嗎?
尚右沒有回答明致,只是淡淡的笑,笑意渲染不了他眼裡深深的哀痛,一時間,明致竟覺得尚右在哭。
你好好休息。尚右把被子披到明致身上,摸摸他懷裡的小白,起身準備離開,臨出門前,他囑咐明致,今天顧逸辰可能會過來,你算了,反正這等欺師滅祖殘害同門的玩竟,也不需要給他好臉色。
說著,便將門帶走,走遠了。
啊
明致一頭栽在床上,發出靈魂一問,這都是什麼糟心事啊!
明致醒來後沒幾天,顧逸辰就過來看過,本以為就是走走徒弟關心師尊的戲碼,沒想到顧逸辰居然是來正兒八經求親,甚至都不需要他同意與否,直接擬定了日子讓明致過目。
明致原以為他們的傳聞不過是外界臆想,沒想到那傳聞居然是顧逸辰放出去的,他撕碎往日溫順弟子的面具,露出真面目,語氣溫柔,眼中的痴迷與貪婪一覽無遺。
明致知道顧逸辰是個切開黑,扮豬吃老虎的角兒,他設想了一些顧逸辰待入無妄山拜他為師的可能,但他就是沒想過自己也在顧逸辰的願望清單裡。
師尊,你終於看到我了。
那日,顧逸辰說完那番震憾到明致水杯都快拿不住的示愛宣言後,坐在床邊,伸手想撫上明致的臉龐,卻被明致躲開了。
明致低眸喝一口水,壓壓驚:我不瞎。
呵。顧逸辰的眼裡露出完全不想再藏的慾望,他將明致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師尊現在還同我開玩笑,真好。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明致將杯子裡的水一口氣喝完,正看顧逸辰,眉頭皺得死緊,你要跟我結為道侶,問過我的意願了嗎?
我若問了,師尊會答應嗎?顧逸辰很享受明致眼裡只有他一人的感覺,他湊近明致的臉,直勾勾地對視著。
明致直截了當:我不喜歡你。
顧逸辰也不惱,他撈起明致鬢邊一摟發開始把玩,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師尊你的眼裡從來都沒有我,所以我再如何親近你,你也沒未看過我一眼。
明致頓覺無語,他沒好氣地把自己的頭髮拉回來:逆徒胡說什麼呢,你是我的徒弟,我的眼裡怎麼可能沒有你。
顧逸辰笑了,他猛地傾身向前,將明致壓在床塌上,任由明致對他胡拍亂打,任由那道水系術法纏繞在他的脖頸上也絲毫不懼。
是,你的眼裡是有我,但除了我,你還有很多人,你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的比我多。顧逸辰湊近明致,在他頸邊廝/磨著,讓我想想你眼裡都有誰,陸清洐
聽到熟悉的名字,讓明致的身體一僵,但很快又恢復過來。
顧逸辰緊貼著明致,自然知道他的身體的變化,眸色一冷,但沒有表露出來,繼續數道:寒漪、尚右等,還有很多人,就連黎袖則那個在不成器的,你在乎他都比在乎我這個徒弟多許多。
明致一陣掙扎,終於將右手掙脫出來,一把掐上顧逸辰的脖子,厲聲喝道:滾開,不然就給我死。
顧逸辰無所謂地聳肩:師尊你倒不如拿自己的命來威脅我還比這個有效果。
明致感覺很有道理的樣子。
見明致鬆手後竟然在認真思考,顧逸辰顯些被氣笑了,他補充道:不過你拿自己的命威脅我也沒用,因為我想要的是師尊,就算是屍體也無所謂。
死變態,滾開!明致暴喝一聲,不知用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顧逸辰,理了理被壓亂的衣服。
顧逸辰站穩後,也跟著理了下衣服,他看著明致,臉上的笑一如從前那般乖巧溫順道:弟子實算了一下,舉行你我道侶儀式的那日正好是師尊的破道日,可謂雙喜臨門,弟子已經備好了雙修的秘籍術法,屆時師尊便與弟子一起同修吧。
說罷,顧逸辰便轉身走向門邊,手還沒碰到門就聽到身後傳來明致的聲音。
站住,把我的羽禽靈獸還我。
師尊如此重視它,你覺得我會還你嗎?顧逸辰側過頭,只覺得好笑。
明致警鈴響起:你要它做什麼,你拿著又沒什麼用。
顧逸辰抬手,在指間輕吻了一下:師尊的彩禮,徒兒收下了。
這幾句話聽得明致目瞪口呆,直到顧逸辰離開後才回過神來,無視神出鬼沒的系統機械萌音的警告,憤憤地將一個枕頭砸在門上。
【宿主,這邊建議適當控制情緒,以防陣法的破道效果加速啾。】
閉嘴,你個毫無自救能力的垃圾系統,明致恨鐵不成鋼,連被他藏在哪裡都不知道,我要你何用!
於是小肥啾系統委屈地安靜了。
今天顧逸辰可能會過來。
明致從心裡嘔出一口氣,向後一倒直接躺下,把小白摟進臂彎裡,拉好被子,準備從現在開始睡到明天再醒。
他完全不想看到顧逸辰那張欠揍的臉。
本以為會很難入睡,結果頭一沾枕頭,小白也沒吵他,乖乖地躺好跟他一起睡,他立刻就進去見周公了。
周公是個還沒幾歲的小孩,很是眼熟。
小孩站在游泳池,有些害怕地看著蓄滿水的游泳池,枯葉從院子的謝頂的禿樹上凋零下來,落在水面上,鋪了大半個游泳池。
明致正跟旁邊親戚家的孩子玩得開心,回頭就看到他盯著游泳池發呆,明致有點好奇,便站在門口看他準備做什麼。
誰知下一秒,小孩便噗通一下摔進池子裡,巨大的水花將周圍一圈落葉都濺上了池邊。
明致沒想到會這樣發展,他本想回頭呼喚大人,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朝小孩跑去,小短腿跑得挺快。
又一聲噗通,明致餃子一樣下水去撈那個小孩,結果小孩沒撈著,他倒被小孩撈上了岸,在岸邊,兩個半丁點大的小孩渾身溼漉漉,兩雙眼睛對視了許久。
明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小孩手忙腳亂地想哄他,卻不知道怎麼哄。
遲來的大人們擔心的檢查他們的身體,明致扒在媽媽的肩頭哭了很久,他聽到媽媽向那個小孩道謝,說他不會游泳幸好小孩會游泳救了他 ,不然明致就淹死了。
媽媽對著小孩千恩萬謝,小小的明致扒在媽媽的肩頭哭唧唧,明致想解釋是小孩先落池的,是自己想去救小孩,可小小的明致只會哭,除了哭還是哭。
最後明致扒在媽媽的肩頭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臉邊傳來毛絨絨的觸感,明致睜開眼睛,入眼是被窗紗篩得柔和的晨光,而小白正卷著跟他共用一個枕頭,肚子有節奏地一下一下起伏著。
如他所願,從昨天一覺睡到了今天清早。
明致回想夢裡的內容,是小時候發生過的事情,已經被他遺忘很久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會夢到。
明致支著腦袋回憶,他沒記錯的話,記得那個小孩應該是親戚家朋友的小孩,父母認識的。
會游泳,但是明致記得當時他掉下去是沒有任何撲稜動作的,就那麼直直地沉下去。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明致回想起來才有印象。
不過那個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明致才是那個不小心掉下池子的人,而小孩是為救他下去的。
這並不是一件值得回憶的事。
但明致卻嚼出一些不一樣來,這件事跟另一件事在他腦海裡重疊起來。
落水、救人、反救。
跟他和陸清洐的初遇完全吻合,明致眨眨眼睛,這是巧合嗎?
明致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重點,但細想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他想把小肥啾敲出來問問,然而敲了幾次後,小肥啾都沒有迴應,不知道是因為明致上次的話還是訊號不好。
反正小肥啾除了給秘籍找東西以外都不怎麼靠譜的,明致決定還是靠自己想的話,他打算從穿過來那天開始想。
那天的太陽很大,明致接到堂哥的電話說有份外快讓他賺,內容很有趣的樣子,於是明致便頂著大太陽從家裡出發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記憶就此中斷。
明致死活回想不起來後面發生了什麼,但他沒感覺到任何撞擊以及疼痛,所以可以排除掉出意外的選項。
那自己是怎麼穿越過來的?
明致不僅想不起穿越前發生了什麼,現在回想堂哥打來的那通電話內容,他也想不起,只記得很有趣,而且還不止叫了自己,還有別的親戚,才讓他大熱天從家裡出來曬太陽。
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明致放棄了。
不過昨晚的夢還沒消散去,明致聯想到了已經永遠待在海里的陸清洐,心裡突然低落起來。
走正常戀愛途徑、甚至甘願走舔狗路線的人現在沉在海底裡。
而走強取豪奪、先得人再得心的霸愛路線的人居然要跟自己結成道侶了。
明致怎麼想怎麼不公平,他抓著被子開始為陸清洐不公起來。
突然,明致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
誰說陸清洐永遠出不來了,陸清衍又不是開啟深海之淵唯一的鑰匙,這不還有一把現成的鑰匙嗎?
他並不是永遠見不到陸清洐了。
這個認知讓明致的心情大大好轉,還沒高興多久,他就迅速癟了下去,笑死,想什麼相逢美夢呢。
海族族長的內丹給了尚右,沒法凍結破道陣法。
沒有小肥啾牌嚮導定位他根本不知道深海之淵在哪片海域。
就算小肥啾在,內丹也在,就憑現在的明致根本逃不出無妄山,顧逸辰和無妄山的人守著的,外面還有天命宮和月浮宮的人。
現在看來,只能寄希望於尚右師兄了。
明致希望在飛昇之前,能再見一見陸清洐,最好能把他從深海之淵裡帶回來。
茫茫大海里只有他一人,和一堆不能說話的魔尊爛肉作伴,太可憐了。
他記得魔尊被封印後沉入海底是會進入永眠狀態的,換言之,陸清洐是真的只有一個人在海里。
那種無邊的寂寥與空曠,迴響在耳邊的除了海水的流響就只有海水的流響,那種整個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永遠不知何年何月時間流逝的感覺,明致光想像就覺得窒息。
明致衷心地希望尚右的計劃能成功,雖然他並不知道那是一個怎樣的計劃。
明致想,下次尚右來的時候還是好好問一問吧,希望不是什麼計劃。
然而接下來的幾日,尚右都沒有再出現。
或者該說,直到舉辦道侶儀式的前三日,天命宮的司徒琳鈺進來前,都沒人來過明致的房間,同理,明致也出不去,他嘗試開門卻受到了阻力。
司徒琳鈺是紅著眼框進來的,她似乎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進來就陰陽怪氣地道:還在門前設了鎖陣,我還以為藏了什麼樣的嬌呢,沒想是明仙師啊。
她進來的時候明致正在束髮,叼著頭繩轉頭就看到司徒琳鈺,明致的眼睛噔地一下就亮了起來。
司徒姑娘。明致取下頭繩,他站起身,直勾勾地看著司徒琳鈺身後的門,結果就看到門口站了一堆天命宮服飾的弟子,眼裡的光迅速暗了下去,眼睜睜地看著門重新關上,明致嘆氣,繼續扎發,聲音變得焉焉的,你怎麼進來了?
司徒琳鈺見身後的門關上,原本紅著的眼眶紅得更厲害了,口吻倒不似之前那麼衝了,她過來抓住明致的手:明仙師,現在只有你能阻止顧逸辰,你能讓他高抬貴手,放過我父親嗎?
明致嚇了一跳,將手從司徒琳鈺手裡抽/出來,從桌上拿了杯水遞給她:你先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