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灼華到素音院的時候,恰好碰見徐管家在院子打掃落葉。
看見南灼華,他忙放下掃帚迎過來,“九小姐來了。”
多日不見,徐管家更顯老態,頭髮也快白完了,腿腳也不是很利索。
南灼華笑言:“打掃院子這種粗活,讓那些下人來做就行了,徐伯伯不必親自操勞,而且這院子我以後可能也不會再住了,不用再這麼麻煩。”
徐管家滿臉皺褶,都是歲月留下的滄桑,嘆道:“即便九小姐日後不住了,這也是南夫人生前的故居,南夫人生前對老奴不薄,現在老奴也為她做不了什麼,只能守護好她生前的東西。”
這院子裡的東西,大多都是南韶音生前用的,南灼華住進來的這段時日,那些東西還一直保持原來的位置。
雖然南韶音不是南灼華真正意義上的娘,但給了她這副身子,她也心生感激。
她對徐管家傾身施禮:“我替孃親謝謝徐伯伯。”
徐管家連忙虛扶一把:“九小姐哪裡能給老奴行禮,真是折煞老奴了,再說這也是老奴該做的事情,說什麼謝不謝的。”
南灼華客氣笑笑,隨後去屋子裡找南翼令牌。
徐管家嘆氣,他覺得這九小姐跟以前不一樣了,做事越來越有大人風範,成熟懂事,只可惜,老爺就是不待見她。
南灼華找到南翼令牌,徐管家送她出素音院。
這時,前院傳來吵鬧聲,一位小廝著急的跑過來:“徐管家出事了,老爺讓您趕緊過去一趟。”
徐管家面色沉穩,問小廝:“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廝哭喪著臉:“沈夫人她、她流產了。”
徐管家大驚失色,忙對南灼華施禮離開,匆匆去前院。
南灼華挑下眉梢,也慢悠悠的跟了上去。
趁著閒來無事,看一出熱鬧也無妨。
沈惜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可是顧致安的命根子,如今突然流產,顧致安估計會氣的發瘋。
等南灼華來到沈惜茹的院子後,果然看見顧致安站在門外,握緊拳頭,臉色陰沉如井。
江姨娘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喘,手裡攥緊錦帕,面色看著有些緊張,也不知道她在緊張什麼。
屋子裡,丫鬟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片刻,顧輕韻從屋子裡走出來,手上還沾著血。
她臉色微黯,對顧致安道:“抱歉父親,女兒無能為力,母親肚子裡的孩子沒能保住。”
顧致安臉色陰沉的可怕,一拳打在牆面上。
身邊江姨娘身子嚇的一顫,泛白的唇色顯得更加緊張。
顧輕韻微微斂著眸子,神情自若,看不出任何情緒。
屋子裡,傳出沈惜茹虛弱的哀嚎:“柳思煙你個賤人!你還我的孩子。”
“你敢害我孩子,我一定要你償命!”
南灼華轉眸,這才發現一旁還跪著柳姨娘,她臉色蒼白如紙,身子都成篩子,她跪著匍匐顧致安面前,抓著他的衣襬哭喊:“老爺,妾身冤枉啊,沈姐姐肚子裡的孩子真不是妾身害的,妾身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服上為何會有麝香,況且給妾身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害沈姐姐啊。”
柳姨娘痛哭流涕,顧致安沒有絲毫心軟,一腳把她踹翻:“毒婦!你還敢狡辯,輕韻都在你衣服上查出了麝香,你還不敢承認謀害惜茹肚子裡的孩子!”
顧致安不解氣,又對著她腹部踹了一腳,“你這毒婦就是嫉妒惜茹懷裡孩子!”
柳姨娘嘴角流出血,腹部疼的蜷縮在一起,哭喊:“妾身根本不知道那衣服上的麝香是怎麼回事,衣服都是後院的丫鬟洗的,妾身冤枉啊。”
當年顧致安抬柳姨娘進門的時候,百般呵護,最看不得她委屈流淚的模樣,如今再看她哭,除了厭惡就噁心。
不能說是柳姨娘人變了,只能說是顧致安心變了。
他吩咐徐管家:“把這毒婦先關押到柴房,下午再把她送到莊子上,這輩子都別想回府。”
柳姨娘臉色煞白,忙從地上爬到顧致安腳步:“老爺,求求你,別把妾身發配莊子,沈姐姐肚子裡的孩子真不是妾身害的,求求老爺放過我。”
她深知那些被送到莊子裡的女人都是受盡怎麼樣的折磨,若是命大沒被折磨死,就一輩子活在折磨中,簡直生不如死。
顧致安把她踢開,不念及一分舊情,滿臉厭惡:“滾開!”吩咐下人:“趕緊把她帶走!”
在聲嘶力竭的哭喊中,柳姨娘被下人拖走。
看著柳姨娘被拖下去,江姨娘拿錦帕遮住嘴角,露出一絲不為人知的笑意。
南灼華眯了下眸子。
顧輕韻臉色依舊平靜,她微微抬眸,眼底晦暗難辨,在看見不遠處的南灼華時,眼神微怔,隨後又斂下。
南灼華方才聽周圍的丫鬟小聲討論,也大概明白沈惜茹和柳姨娘之間發生了何事。
今日晌午,柳姨娘在沈惜茹院子做了一會兒,聊了幾句話,等柳姨娘前腳剛走,沈惜茹就開始肚子痛。
等顧輕韻趕過來,發現沈惜茹有小產的跡象,便開始搶救肚子裡的孩子,最後還發現導致沈惜茹小產的原因,是因為柳姨娘身上那件衣服上有大量麝香,最後沈惜茹肚子的孩子也沒能保住。
南灼華在顧輕韻和江姨娘身上看了兩眼,眼底有些意味深長。
若說是柳姨娘害的沈惜茹肚子裡的孩子,她相信柳姨娘還沒蠢到這個地步。
熱鬧已散,她也看完了,打了個哈欠,南灼華轉身就走。
剛走出院子,身後突然響起顧輕韻的聲音:“鳳遙。”
南灼華腳步一頓,眼底幾分趣味,她轉身,抱著胳膊看著顧輕韻:“何事?”
顧輕韻踉蹌後退一步,臉色大駭:“你、你真是鳳遙!”
方才那聲“鳳遙,”她只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可不曾想......
南灼華不承認,也不否認:“我是不是鳳遙,你心裡不是已經清楚了嗎。”
顧輕韻驚的腦子一片空白:“你、你是怎麼復活的?”
南灼華挑眉逗弄:“你猜。”
這副放浪不羈的模樣,讓顧輕韻確信她就是鳳遙。
可她,又是怎麼復活的?
一個人死了又復活,顧輕韻只覺得驚駭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