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單人牢房無聲無息，顧葉白倚靠在牆角，身上的血已漸漸涸，凝成皸裂的血痂，將破碎的衣料裹進了傷中。

她仰頭，透過狹小的天窗，望著升起的零碎星斗，像是剝的鋁箔糖紙，泛著點點亮白的銀光。

顧葉白在思念那個人。到了這等境地，她才發覺，他用勢又不失溫和的姿態，在共度過的短短半年間，侵了己的所有。她覺得很疼，很冷，久未進的胃已經開始隱隱作痛。原來己已經被他養得這般慣，竟會不合時宜地到委屈，想要被擁抱，親吻，給予足夠的安全。

這片星空，他睡了嗎？他早已習慣被窩裡彼此烘熱的體溫，密密實實的肉相貼，如被衾冰涼，或許會被午夜的寒氣沉沉凍醒吧。

就算睡了，大概，也會噩夢連連。

顧葉白又想哭了。鹹的體滑落，她一開始都未發覺，直至風從窗漏進，她才受到臉上的冰涼刺痛，一摸，已是淚流面滿。

真沒用。這又是給誰哭呢？這個時候，哭是最沒用的東西了。

她就是忍不住。顧葉白哭得安靜，淚水無聲無息地從眼角滑，落，像是要將十幾年的份都補上。冷漠的母親，絕望的父親，童年如此編織。後來是一連串的死亡，無休無止——父親，戰友，敵人，母親，最後為這個兜兜轉轉的圈添上最後一筆的，就是她了。

阿錚不願親動手，他嫌髒，他說她是個沒有心的婊子。

顧葉白被許人罵過，難聽的話都聽過。只有親密無間的人，才會知道，怎樣刺人，才會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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