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這些話本不在魏宴川的計劃範圍之內,擱以往這些肉麻的話他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但是成櫻小小一隻縮在他懷裡,自然就流露出了一些肺腑之言。
可是效果似乎不怎麼好。
成櫻沒有立即表態,這讓魏宴川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他捏了捏成櫻的臉,虎口卡住她的下巴,直到把她的嘴巴擠成一個圓圈圈。
“說句話。”
溫柔不過叄秒。
成櫻嘴巴被他捏住,瞬間就失去了表達的慾望,但是倒讓她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件事。
那時候成櫻還在讀研,兩人剛住一起沒多久,記不清因為什麼事跟魏宴川吵了一架,畢竟年代久遠,起因早已忘光,可能是生活中的小事摩擦,也可能是魏宴川單純作死,他一貫的風格如此。
唯一確定的是她那回是真的生氣了,晚上九點多,一邊紅著眼一邊收拾行李,魏宴川就在旁邊看著。
他雙手插著褲兜,冷漠無情道:“去哪。”
不問還好,一問成櫻的委屈就收不住了,她隨手撿起行李箱裡的衣服朝他扔過去,但誰叫她這個時候還擔心會不會太過用力砸到他,只選了一個小件的吊帶。
魏宴川把黑色的吊帶從臉上扯下來,面色不虞,極力剋制著自己,又說了一遍:“大晚上的少折騰,你明天不上課了?”
討厭死了,成櫻一點都不想理他。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她煩躁的底線上來回蹦躂。
從他手上把衣服奪回來,胡亂塞進行李箱中,很快填得滿滿一箱,成櫻拎著箱子下樓,頭也不回道:“我要離家出走。”
還離家出走。
魏宴川成功被她這句話逗笑了。
成櫻走了幾步,知道魏宴川就跟在她後面,想必心裡肯定覺得她的行為很幼稚,雖然成櫻也確實覺得很幼稚,但是她真的好生氣,還帶點委屈的那種。
不得不否認,跟他在一起時間久了,脾氣多少也上來了一點,之前魏宴川說她是有恃無恐,還曾大度地表示他願意縱容她,還說她這種包子性格在外面只有被別人欺負的份,那他就犧牲一點,讓她欺負回來。
成櫻對這種說法保持中立。
當然叄不五時也會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嬌氣了。
那天晚上,成櫻拖著行李箱在門口拿手機打車,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周邊根本沒有出租,她只能走到大門那邊等過往的空車。
後來她才知道魏宴川不讓她學車的原因,就是怕她一個衝動開車跑了。
美其名曰他的車技又快又穩,最適合給她當司機了,省得她學不會還要被教練罵。
然後成櫻在悶熱的夏日夜晚等了近二十分鐘。
根本就遇不到一輛空車。
離家出走的計劃還沒實行就已夭折。
丟人。
因為怕成櫻真的打車走了,魏宴川是開著車出來的,結果看見她這般囧鏡,開了個前燈。
被燈光照了滿身,成櫻這才發現他一直在後面。
想了想,她走到他窗邊,車窗是降下來的,成櫻板著臉,問他:“走不走?”
魏宴川不解,還是點了點頭,“走。”
成櫻繞到另一邊,把東西放到後備箱後,坐上了副駕駛。
上車後,魏宴川還沒來得及問她什麼意思,成櫻先發制人,像不認識他一樣,用很陌生的語氣說:“師傅麻煩送我到最近的酒店,謝謝。”
魏宴川:“……”
空氣都安靜了,橫陳著詭異的氣氛。
司機魏某顯然沒有適應自己的新身份。
成櫻見他不動,雖未看他但能想象到魏宴川吃癟的表情,心裡竟有種奇異的暢快,壞壞地又給他添了把刀:“給您加五塊錢。”
又是一陣沉默。
大概是捉弄了魏宴川,壞心思得逞,她偷偷瞥了一眼左側的人,發現他正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行啊你。”魏宴川表現出誠懇的讚賞:“演得挺像回事。”
成櫻還沒來得及謙虛,就聽見魏宴川接著道:“角色扮演玩上癮了?”
他還敢說!
成櫻看在他一直跟在她後面的份上,本來都打算原諒他了。
再也沒有比苦等二十分鐘腳都站酸了,回頭一看有人在等你更讓人欣慰的了。
可他竟敢舊事重提。
成櫻上上次被他欺負到委屈就是因為他非要拉著她玩些有的沒的。
結果她好不容易克服心裡的恐懼和他青天白日野戰完,得到的卻是他的差評——
“一個只會騷叫喚的小寡婦硬讓你演成了被強姦的良家婦女。”
她已經盡最大努力放開了,又要叫喚還要注意有沒有人發現他們,怎麼可能演得好。
臭男人還不知足。
察覺到成櫻想起了傷心往事,魏宴川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點。
又說錯話了。
認栽。
成櫻生悶氣時就會這樣,抿著嘴,胸口起伏不定。
“你再說話我投訴你…”
魏宴川不怕死地接道:“既然要投訴了,那我是不是得乾點什麼。”
“……”
明目張膽的狂徒。
成櫻氣結,不甘心就這麼被他壓制住,思來想去還是怪自己沒車,出行總是受制於人,還是得怪他。
“你會開車了不起…是不是!”她今晚莫名想跟他反著來,按下他的方向盤:“我也要開。”
魏宴川瞧她願意多跟他說話了,估摸著消氣到哪種程度,語氣也溫和了不少,回道:“你開過?”
“我開過碰碰車。”成櫻點頭,“每次都能撞倒一片。”
“……”
魏宴川頓了頓,而後就在成櫻以為他要斷絕她開車的妄想後,遲遲地來了句:“滿足你。”
成櫻尚未反應過來,魏宴川啟動車子,把她帶到一片亮著微弱燈光的小道上。
這是他們經常走的近路,一般遇不到人。
“這塊兒沒攝像頭。”
魏宴川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上來。”
他總不能放心讓成櫻一個沒駕照的人單獨上路,只能讓她坐他的腿上體驗一下了。
荒唐且刺激。
成櫻長腿一跨,端正地坐在魏宴川身上,魏宴川從後面環住她,一雙大手緊緊地裹住她的,握住了方向盤。
有點像幼兒園的時候,老師手把手教寫字那樣。
“真的可以嗎?”成櫻很緊張,離家出走的戲碼突然就變成了開車遊戲,回頭看他的眼神卻帶著點驚奇和期待。
魏宴川將她往上提了提,淡定地很:“帶你乾點違法的事。”
“……”
他這麼說,成櫻反而不怕了。
不知者無畏。
油門是他踩的,其他的也是魏宴川控制的,成櫻雖然更像是他抱在懷裡的玩偶,但是她玩的特別開心。
“加速!”
“剎車!”
“來個漂移!”
……
魏宴川聽她指令,指哪打哪,偶爾成櫻還會打偏方向盤,差點撞上旁邊的大樹,好在被魏宴川及時轉了回去。
奇蹟般地沒罵她。
一場酣暢淋漓的冒險之旅。
兩個違法分子心安理得地回到了家。
成櫻回去之後才想起,當時魏宴川的手心全是汗水,她問他為什麼出了這麼多汗,魏宴川揶揄過去:“誰知道你人傻膽大,開車也不老實。”
他裝作很隨意的樣子,讓成櫻玩了個盡興。
魏宴川早年也玩過一段時間賽車,開的比這驚險刺激的多了去了。
但那一次,他還是怕了。
那是百分之百,不能出錯的一次。
——
成櫻沒少被魏宴川惹到,奇怪的是,很久之後回憶起來,記憶更深刻的,反而是他們吵架之後的樣子。
也許是因為,吵架之後的魏宴川特別包容她,他那嗆死人不償命的嘴,難得的不會懟她,還會帶她去吃平時最喜歡的菜,用她最喜歡的體位,就連成櫻親他的喉結時,他都不會躲開。
後來成櫻和同學聊天時,會發現她們管這種行為叫“哄”。
還說沒事女孩子鬧點脾氣挺好的,你要是什麼都懂,他就不珍惜你了。
成櫻大驚失色,她可沒有故意鬧脾氣。
更沒有讓魏宴川哄她的意思。
明明就是他做錯了。
可捫心自問。
她也是真的很,貪戀這種感覺。
——
魏宴川還在等她的回答。
——要不要再試一次。
成櫻嘴巴依舊嘟嘟。
為了防止再這樣捏下去口水都要被捏出來了,含糊的聲音漏風似的擠出來,成櫻連笑都笑不了,聽起來既嚴肅又可愛。
倔強的小嘴一開一合:“試就試…”
——
對於他們的感情而言,似乎沒有轉折點一說。
十年的時間,慢慢蠶食了一切。
就當是一次盛大的分別,最後總會重逢。
而這場重逢,從分別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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