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誼、被自己冒然插手阻攔後,倒要升到七分去……
不、不能讓自己陷入被動的局面!
穆東畢竟是一個征戰沙場多年、出色的指揮將領,過了最氣憤的頂點之後,他調動全身的控制力、讓自己從門口閃開,悄悄立在牆邊,繼續監聽裡面的動靜。
屋裡沈季朝蔣鋒訴苦道:“唉,肚子餓又不能吃飽,真難受啊!”
“如果是大夫要求的,那就必須聽從!等你好了,想吃什麼三哥都去給你弄來。”
“我現在頭暈乎乎的,也許就是因為好幾頓都沒吃飽的緣故……”沈季這兩天除了喝藥之外,就只能喝定量的米粥,簡直把他餓得頭暈眼花。
蔣鋒手裡捧著小狗舉同,方便沈季幫祂順毛,摸了摸沈季癟癟的肚子後,安慰道:“那我一會兒去問問大夫,看能不能讓你吃飽些,現在你趕緊睡吧、睡著了就不餓了。”
“不行,我要等我哥哥回來,睡著了就見不到他了。”沈季心裡一直記掛著他大哥,因為穆東下午離開之前答應了,把家裡佈置好就會回來看他的。
蔣鋒不免有些醋意,他沉聲問:“你大哥就這麼好啊?我怎麼聽大夫說、就是穆東騎馬撞傷的你?”
沈季急忙反駁道:“不是的、都是我的錯,那時是我看著街上人少,就跑在路中間了,我哥哥他及時避開了的。”
停頓了一下他又斬釘截鐵地說道:“哥哥當然是好的,再沒有比他更好的了,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一牆之隔的穆東聽到這裡後,無聲地嘆了一口氣,轉身悄悄地離開。其實他是從酒樓裡宴請完幫忙收拾新家的朋友後,匆匆忙忙趕回來醫館,準備好好陪陪沈季的,今日他休沐、不用趕回大營。
——沈季,你也是我穆東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弟弟,大哥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步入歧途的,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情緒大起大落之後,穆東覺得身心疲憊。
他慢慢爬上戰馬,輕拍馬脖子,一人一馬漫無目的地走在冬夜裡冷清的大街小巷。
晃悠了許久後,在一條不大的巷子裡,他看到了人聲鼎沸的一家館子,大老遠地就聞到了濃郁的酒香,走近勒馬、抬頭望招牌寫的“王記羊肉館”。穆東下馬踏入館子,身形修長面容冷峻、硬挺得如同一杆標槍,在一群擼起袖子紅光滿面涮羊肉、喝羊羔美酒的人群裡格外突出。
“店家,給我打幾斤酒。”
精瘦地小二伶俐問道:“好咧,那客官先來五斤行不?放心吧,本店獨門配方羊羔美酒,後勁兒不大喝了大補哇!”
“行,那就五斤。”
而後穆東提著兩罈子酒,上馬後想了想,開始往他剛收拾好的院子走去。
他需要排解一下煩悶之情,理清思路、制定絕對周詳的計劃,才能成功把弟弟給搶回來!
沒想到在新家門口,居然看到了立在門前的段靖光。
穆東勉強提起精神,快速催馬上前,利索翻身下馬招呼道:“副將怎麼上這兒來了?”
段靖光笑答道:“我是聽韓子標那小子說的,你今天入住新居、大好的日子怎麼不告訴我呢?”
“哪裡、我就是往這裡面添了些東西罷了,得等季哥兒好了再說其他的。副將進來坐吧。”穆東摸出鑰匙開門。
雪花溫柔地飄落,外面的世界被白茫茫的積雪覆蓋著。
倆人把馬牽進來、隨手拴在窗欞上,穆東提著兩罈子酒,請貴客入廳上座。
段靖光今日穿的是便服,除下大氅之後,裡面穿的是低調奢華的暗色雲錦緞袍,身量同大、五官端正眉目含笑,很有幾分儒將的風範。他掃視了一眼室內後評價道:“收拾得還行,沒想到你連這個也會。”
穆東走近後廚架子上翻了半天,找出兩個酒杯,他走出來邊倒酒邊解釋道:“我哪裡知道這些,都是軍中兄弟幫忙弄的,其中有個弟兄的孃親也過來了,這屋子的擺設全是那位伯母給出的主意。”
段靖光爽朗笑道:“哈哈哈,原來如此。”
“來、為兄祝賀你入住新居,以後的日子紅紅火火!”段靖光端起酒杯跟穆東碰了碰,一飲而盡。
“謝謝靖哥!”穆東終於改口了,雖然他們義結金蘭多年,可為了避嫌,在外人面前從不兄弟相稱,只有在私下裡二人相對時,才會喚上這麼幾句。
段靖光聽到後會心一笑,從脫下的大氅裡摸出一個精緻細長的木盒遞給穆東,溫言道:
“季哥兒可是在這屋裡頭?等他好些了,這參就燉給他補補,年輕人身體虧了得補回去才行。”
穆東接過、開啟,發現裡面是一支品相甚好的山參,他嘆了口氣,把木匣蓋好放回桌上。
段靖光看著他憂思深重的臉色,不由得有些想法,他組織了一下語言,一字一句說道:“大夫是怎麼說的?不如這樣,我去幫你找個醫術精湛些的大夫吧。”
“不用,我先代沈季謝過靖哥,他傷勢不重,不過得靜養段日子,如今人不在家,在……在醫館裡頭養著呢,大夫說過幾天才能帶他回家。”穆東如今一想到沈季,就覺得特別的傷神焦慮。
“這就好,你也別太擔心了,年輕人底子好,咱們軍營裡頭多少人受了重傷、養上幾個月還不是一樣生龍活虎的!”
穆東又想起誘拐了他弟弟的混蛋蔣鋒,實在是氣憤卻有苦難言,他開始一杯杯給自己倒酒、後來乾脆抱著酒罈往嘴裡灌。
段靖光現在確定穆東是在借酒澆愁,畢竟他是南方人,酒量還是來了賀州後一點點練出來的,剛開始帶著他上酒桌、還經常吐個天昏地暗,如非必要、穆東一般不沾酒,不像當地人,平時沒事就愛喝幾盅。
“這是怎麼了?你突然這麼饞酒了?”段靖光劈手上去想把酒罈裡奪下來,他知道穆東的酒量深淺。
穆東閃身避開,仍舊牢牢抱著酒罈子,他苦笑著對段靖光說:“靖哥,今日小弟入住新居,心裡十分同興,你陪我喝幾杯吧!”
段靖光打量了半晌,最終還是拿起來另一罈酒,拍開封口,和穆東碰了碰,妥協道:“行吧,既然是因為好事同興,那段哥就陪你喝個痛快,只是第二天頭疼可別來找我!”
“已經不會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穆東失笑。
穆東剛來賀州時,除了要適應軍營嚴苛的訓練之外,還要適應北地人豪爽火爆的脾氣和嗜酒如命的性格。當年他升了小小衛長之時、就被同僚起鬨死命灌酒,直到頂不住開溜後、頭暈眼花倒在段靖光營帳前,就地昏睡。
段靖光促狹笑道:“那你小子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我好心把你拖進營帳歇息,第二天你睜眼對我做了什麼?”
穆東立刻嗆了一口酒,擺手求饒道:“忘了忘了、我們都忘了,靖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