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沒有?前朝皇帝就立過男後。”
“前朝是前朝,本朝是本朝!立了男後子嗣怎辦?沒有嫡子,日後諸皇子爭儲位,豈非國之禍事?”
“你想多了,”凌祈宴幽幽道,“陛下沒打算納妃,也不會有兒子。”
這一句話更是刺激了在場眾人,一個個大哭大喊著禮法崩壞、國將不國,待他們哭嚎累了,凌祈宴按了按耳朵,這才說:“誰跟你們說沒兒子就江山後繼無人了?太上皇那麼多兒子,孫子都好些個了,你們擔心太多了。”
“兄弟豈能與兒子相提並論!國本是重中之重,若其位不正、不能服人,以至朝局動盪、為禍社稷,你便是大成朝的千古罪人!”
這帽子扣得夠大的,凌祈宴卻不為所動:“朝局動盪那是做皇帝的無能,就因為沒有兒子就壞了江山,這樣的皇帝還是趁早退位讓賢算了。”“你放肆!”
“我說的不是實話?哪朝哪代的太平盛世,是靠著所謂國本而來的?”
有人跳起來不忿罵道:“你怎能這般大言不慚、不知羞愧!為著一己之私媚惑陛下,壞了陛下的聖名,你竟半點悔意都無!”
凌祈宴全不以為然:“分明是你們一口一句佞幸的說我,陛下可沒覺著我是佞幸,他是要立我為後,我可是能上玉牒入太廟讓後世皇帝供奉的,你們怕壞了陛下聖名,那就多吹捧吹捧我唄,我可也是手刃了巴林頓汗王的功臣,你們就不能多寫寫文章說說我的好話,讓天下子民都知道我這個男後是個好的,如此一來,誰還會因為陛下立男後之事詆譭他?說不得到了後世這還能成一樁美談呢。”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不待這些人再說,凌祈宴忽然眼一橫,睨向為首的最激動的那個,問:“王大人,聽說你小兒子已經定了親,下個月兒媳婦就要過門?”
對方立時警惕道:“與你何干?”
“你這般關心陛下的婚事,那我也替陛下關心關心你家中事唄,要不這樣吧,既然你覺著陛下不能無後,你乾脆慷慨一點,叫你兒子將你兒媳婦讓出來,給陛下做妃子好了。”
他這番荒唐之言一出,那人面漲得通紅,竟是氣到說不出話來,險些沒暈過去,一旁的同僚替之怒罵道:“你休得胡言亂語!王大人的兒子兒媳是指腹為婚、青梅竹馬,陛下豈會做那奪人所好之事!”
“哦,我與陛下還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呢,”凌祈宴面無半分羞愧之意,“你等不也想奪人所好,還以死相逼,非不讓我們好,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各位大人沒聽說過嗎?”
“你——!”
轟隆一聲雷響後,夏日的雨說來就來,轉瞬便已鋪天蓋地。
一眾內侍手忙腳亂地為凌祈宴撐起傘,溫瀛出門來,依舊在雨中跪著的那些人希冀望向他,溫瀛卻沒理他們,甚至未多看他們一眼,從江林手中接過傘,親自撐著,牽了凌祈宴進門去。
進殿以後,溫瀛拿了帕子幫凌祈宴擦拭發上、面頰上沾到的水,叫人給他換身衣裳。
凌祈宴看著他笑:“陛下這樣,外頭那些人,可不得氣死了。”
溫瀛冷聲提醒他:“納妃這話,下次不許再亂說。”
嘖,他一句玩笑而已,這人竟也要計較。
溫瀛沒再多言,叫人上來甜湯和點心,陪著凌祈宴坐下。
兩刻鐘後,宮人進來稟報,說外頭那些人終於撐不住,回去了。
凌祈宴沒忍住笑,他的那一席話,雖是強詞奪理,但並非全無道理,再看溫瀛這副完全視他們為無物的態度,那些人自知做什麼都威脅不了皇帝,可不就回去了。
溫瀛道:“我讓禮部和欽天監挑個好日子,大婚立後之事儘快辦了。”
凌祈宴的眼中盡是明亮笑意:“好,陛下說了算。”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還有一章,之後還有幾章番外,新文文案已開,在我的專欄裡有,跟這篇文勉強算一個系列的,古穿今校園文,五月下開始發文,求個收藏,cp209867
《你個騙子》
傀儡小皇帝被攝政王一杯毒酒斷送性命,再睜開眼,變成幾百年後同名同姓、為情自殺的苦逼高中生。
原主暗戀的物件,那個冷麵同桌兼鄰居,跟上輩子毒死他的攝政王長一個樣(。
※需要情話寶典的冷麵悶騷攝政王x表面張牙舞爪內裡慫的一逼的慫包小皇帝
第98章 帝后大婚(正文完結)
立後之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經那些御史言官一頓鬧,朝堂上大多數人雖依舊不贊成皇帝娶男妻,但到底消停了,且詔書已下,皇帝態度堅決,他們只能閉嘴。
立男後就立男後吧,反正皇帝自己樂意。
大婚前夜,凌祈宴回去伯府,府中已裝點一新。
溫家人都在,早幾個月就已開始為這大婚之事做準備。
他們送不出什麼過於值錢的東西,幾個叔叔一起湊了小半年的收入,給凌祈宴打了一對長命金鎖,叔祖母和幾位嬸孃則熬了大半個月,為他縫了兩床十分喜慶的鴛鴦戲水的繡被,凌祈宴推託不掉,只能收下。
就連溫清那小子,都特地從巴林頓那邊,寄了一張毫無瑕疵的完整純白虎皮和一車好酒過來,恭賀他與陛下大婚。
太皇太后雖惱了他們,真到了這一日,也還是派人給凌祈宴送了幾大車“嫁妝”來,凌祈宴寫了封家書,讓送東西來的寧壽宮大太監帶回去,無論如何,他都希望太皇太后能解開心結,順心過完後半輩子。
半夜,凌祈宴躺在伯府床中,孤枕難眠。
自去西北那會兒起,他與溫瀛日日同榻共枕,早已習慣,如今只分開這麼一夜,都讓他萬分不適,睡意全無。
外頭傳來輕聲說話的聲響,凌祈宴側耳聽了一會兒,想到什麼,猛坐起身,赤著腳下地跑去門邊。
推開屋門,溫瀛就站在外邊月光下,正在與給他守夜的內侍說話。
聽到動靜,溫瀛抬眸望向他,四目相對,凌祈宴先笑了:“窮秀才,你來了。”
溫瀛跨過門檻進來,見他赤腳站在地上,輕蹙起眉,彎腰將他抱起。
“都什麼時辰了,怎還不睡?”
“都什麼時辰了,你還特地出宮過來呢?”
凌祈宴笑嘻嘻地將原話嗆回去。
溫瀛將他擱上床,在床邊坐下,看著他道:“睡不著?”
“沒有皇帝陛下伺寢,空虛寂寞、孤枕難眠……”
溫瀛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凌祈宴止住胡言亂語,不再出聲地看著他,半晌之後,溫瀛彎下腰,親吻落在他的唇上。
他們並肩躺上床,凌祈宴趴進溫瀛懷中,問他:“你到底為何這個時候出宮來了?”
“想見你。”
溫瀛說得坦然,凌祈宴低笑:“真的?這麼想我麼?”
“嗯。”
明日就大婚了,可就是萬分想見到他,所以出了宮,這會兒摟著懷中人,才覺心中踏實。
凌祈宴貼到他耳邊說:“窮秀才,我也可想你。”
溫瀛將他抱緊:“我知道。”
看到赤著腳跑來門邊接他的凌祈宴,他就知道,半夜無眠的並不只有他一個。
天色熹微時,溫瀛起身,趴在他懷中睡了一夜的凌祈宴跟著醒來,迷迷糊糊地問:“天亮了麼?什麼時辰了?”
“快開宮門了,我回去了,你繼續睡,不用這麼早起。”溫瀛低聲叮囑他。
凌祈宴“唔”了一聲,睜開眼,溫瀛已下床穿起衣裳。
凌祈宴盯著他寬闊的肩背不錯眼。
離開之前,溫瀛最後走回床邊,親了親他的額頭。
凌祈宴伸出手,拉住溫瀛,有些不情願。
“我得回去了,你繼續睡吧,還早。”溫瀛又一次道。
“好嘛,我知道了,”凌祈宴的聲音裡帶著似醒未醒時的黏膩沙啞,如同撒嬌一般,“陛下慢走,一會兒記得八抬大轎來將我娶回去。”
溫瀛撫了撫他的臉:“好。”
目送著溫瀛離開,待屋中又只剩自己一個,凌祈宴也再沒了睡意,瞪著眼睛一直到天明。
天大亮時,宮中禮官到了伯府,凌祈宴左耳進右耳出地聽人稟報大婚的流程,打了個哈欠:“這般麻煩,你們別折騰我了,去折騰陛下吧。”
他都與溫瀛做多久夫妻了,大婚無非是走個過場,不夠折騰人的。
但沒人敢將他的話當真,帝后大婚,哪能不折騰,越折騰,越喜慶。
被人伺候著換上繁複的豔紅禮服,凌祈宴站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終於笑了。
江林滿臉喜氣洋洋:“殿下穿這一身真好看,真真是萬里挑一,難怪陛下喜歡。”
凌祈宴揚眉,那是自然的。
這樣,好似也不錯。
之後那一整日,伯府大宴賓客。
一直到傍晚,浩浩蕩蕩的接親隊才在京衛軍開道下,啟程折返皇宮。
凌祈宴坐在車中,推開窗往外看了一眼,沿途有無數百姓駐足,圍觀這一空前絕後的盛事。
西城門的燈輪重新豎起,輪上掛滿紅燈,頭一次在這仲夏的黃昏暮沉時分點燃,流光溢彩映亮了整個上京城。
在鑼鼓鐘樂聲中,巍峨宮闈已近在眼前。
至奉天門,凌祈宴下車,跪地聽封,接下君後封冊,再重新登車,入內廷。
溫瀛就站在興慶宮前的石階下,正在等他。
那人穿著與他同式的禮服,胸前金繡的巨龍幾欲騰雲破霧而出,襯得他愈加冷峻如畫中人,只有凌祈宴看得出,他那雙比往常更要明亮許多的眼眸中,藏著的快要漫溢位來的喜悅。
凌祈宴的嘴角噙著最燦爛的笑,一步步走上前,牽住溫瀛,與他一起攜手邁上石階。
入夜,興慶宮大殿中紅燭畫堂、星火搖曳。
凌祈宴盤腿坐在榻上等溫瀛回來,發著呆,不經意地又想起早年在毓王府時的那些事情。
他這些日子時不時地就會回憶從前,每想起一些早已遺忘多時的小事,都能叫他細細回味許久。
他好似,越來越喜歡那個人了。
這樣的認知,讓凌祈宴心口飽脹,壓抑不住的歡喜,更忍不住想笑。
正胡思亂想間,一隻白如雪球的獅子狗突然從外殿躥進來,到他面前蹲下,伸出舌頭搖頭擺尾。
凌祈宴回神,盯著瞧了一陣,覺得有趣,叫人進來問:“這狗哪裡來的?”
宮人回答他:“是陛下說送給殿下的。”
凌祈宴頓時樂了,完全沒想到溫瀛會這般心血來潮,大婚之日送只小狗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