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衡靜靜聽著，他面容上幾乎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瞳孔微微顫抖著，死死盯著面前的女人，好一會，好一會，沈衡才平靜的說了一句話。

“所以，你不是我的母親……”

就好像是終於明白了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沈衡甚至覺得，有那麼一絲的輕鬆，“所以，你不是我的母親。”

再次重複。

面前的女人，也就是季芸，她譏諷的笑了，“我才不想是你這樣的怪物的母親！”

沈衡這一次，不會再因為這個女人的話而心痛了，他嘴角帶血，明明是狼狽的樣子，卻那麼平靜，“她不會覺得我是怪物。”

他的母親，一定不會覺得他是怪物。

她也不會拋棄自己，把自己仍在孤兒院，如果她沒有死，自己一定有個幸福的童年，會成長的很好。

“她？”季芸冷笑一聲，“她沒有養過你一天，你怎麼知道？”

似乎是提起了故人，季芸反而忘記了今晚要做的事，她微微靠在沈衡對面的沙發上，眼神也不再那般凌厲，卻是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你母親，是個橫刀奪愛的賤貨。當年，我和她同一時間和李鐘相遇，我對這個人一見傾心，可她卻搶了我喜歡的人！在我鼓起勇氣表白之前，她居然已經和李鍾在一起了……所以我報復了她！他們結婚之後，我勾引了李鍾，搶走了她的丈夫，讓李鍾厭惡她包括厭惡她的孩子……她和我長得那麼相似，沒想到生出來的你，和小熙居然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血緣這東西，真是有意思……”

沈衡聽著，一絲冷汗從額角落下，他咬牙切齒，質問道，“你破壞了別人的家庭，還要惡人先告狀？！什麼叫搶走你喜歡的人，你都沒告白過，怎麼能叫搶走？”

戳到了死穴，被人罵到了最難堪的點，季芸眼神都變了，衝上來又重重給了沈衡一巴掌，可沈衡卻一點也不怕，被她打了也不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勾起一個笑，”說到你痛處了是吧？做了別人家庭的第三者還理直氣壯，就你這種三觀教出一個李承熙我也不覺得奇怪了。“

“你……！”季芸被沈衡這句話氣死了，抓著他頭髮強迫他抬起頭顱，一隻手掐著他的喉嚨，“是你搶走了程湛！程湛明明只喜歡小熙……！他會把一切都給小熙！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沈衡都被氣笑了，揚起頭看著面前這個瘋女人，目光裡帶著冷冽的寒氣，一字一句的道，”你錯了，程湛從一開始，就只屬於我。他從來都不是李承熙的，在他心裡從來都沒有過李承熙！“

“你胡說！！你胡說！！”他將沈衡死死往地上壓，椅子倒了，沈衡整個人被對方弄得倒在地上，他掐著沈衡的脖子，往死裡掐著，不一會，沈衡就覺得呼吸困難，面上也微微發紅，他怎麼都沒想到，居然會淪落到被一個瘋女人掐死…………

大腦中的氧氣越來越少，越來越少，視線都幾乎快要模糊不清了，他在幾乎瀕死的狀態，腦子裡空蕩蕩，他在想什麼……

在想程湛說，他去買吃的了。

他知道自己喜歡糯米糕，孤兒院對面那家的，特別香…………

要是自己死了，楚別會傷心的，程湛……程湛也會傷心的。

面前晃來晃去的，這個瘋女人的臉，極度的癲狂。

早知道，就不讓程湛離自己遠一點了。

早知道就告訴他，喜歡他，很喜歡他…………

只是怕他傷害自己，怕他又說嫌棄自己。

快要死了…………

原本緊握的手心，微微鬆開了，沈衡沒法反抗，就這麼被對方掐著。

可不知道怎麼了，季芸的手突然鬆開了。

他彷彿聽到了什麼巨響，接著還聽到了程湛撕心裂肺的聲音。

“放開他————！！“

倉庫的門被開啟，程湛一個人站在門口，他腳邊倒著幾個人，程湛整個人狼狽極了，衣服都沾了血，額頭和嘴角都被打傷了，季芸鬆了手，挑釁的看著他。

“程總，您來了。”

“外面四個人，都攔不住你一個？“她挑了挑眉，”把我李家逼到這個地步，你居然忘記派人好好保護這小子，是不是太大意了。“

程湛微微喘息著，很快環顧了倉庫裡的情況，除去季芸，裡面還有七八個打手。

沈衡躺在地上，看到他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又咬著牙朝著他吼，“退回去！你給我退回去！！”

季芸笑了，直起身體一腳踩在沈衡的胸口，用力碾了碾，沈衡只覺得胸口被對方踩得有些窒息，不過他一聲不吭，忍著所有的疼痛，只是死死盯著程湛。

退回去…………

季芸瘋了，她已經瘋了！！

可程湛哪裡會退？！他甚至上前一步，試圖和季芸談判，“你別傷他！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我都給你！”

“錢？”她的笑有些詭異，“小熙的前途毀了，你要他以後怎麼抬頭做人？！都是這個賤貨害的！都是他！”

“你別傷他！！”程湛的聲音都有些抖，因為季芸的同跟鞋狠狠跺了幾下沈衡的胸口，就彷彿是踹在他的心臟上……

他原本想和季芸拖延時間，等待他的人過來支援，可沒想到季芸對沈衡下這樣的狠手，沈衡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哪裡能夠承受這樣的折磨。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你想要李承熙繼續做大明星，繼續站在巔峰，我也可以答應你……只要你放開他……”

季芸的動作停下了，她看了看程湛，又看了看面色慘白的沈衡，有些猶豫，“你說的，是真的？”

程湛看她動搖了，繼續加了籌碼，“我說到做到，我會讓他繼續做明星，他不能演戲，我給他找替身，他想去國外深造，我也送他去！只要你放過沈衡……！”

“那我要你死呢？！”

程湛一震，接著非常平靜的，看著季芸，“那我就死。”

這個答案，震撼到了倉庫裡所有的人。

季芸愣住了，被她踩在腳底的沈衡也愣住了…………

什麼叫做，那我就死…………

這是什麼蠢話！！沈衡被季芸這麼折磨都一聲不吭，此刻卻覺得心臟被一隻手死死捏緊，痛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你給我滾！！誰要你救！！”沈衡的怒吼帶著哽咽，淚水都湧了出來，“我不要你用命換！你不欠我！你給我滾出去！”

“噓……寶貝，小豹子。”那個人一張俊臉帶著傷，微微笑著，聲音溫和的安撫著，“乖一點，小豹子。”

乖一點…………

每一次，都這麼說。

混蛋………………

兩個人這般情態，看的季芸越發想要冷嘲熱諷，他原本想要程湛一輩子只喜歡小熙一個人，沒想到用這樣的籌碼試探，得到了絕對的答案。

程湛愛沈衡愛到願意為他死，又怎麼會一輩子只喜歡小熙一個。

原本想要藉著假捐骨髓的事情替小熙

一輩子綁住程湛，結果卻不堪設想。

都完了，都完了！！

季芸冷著眸子，朝著那幾個打手看去，冷冷道，“兩個都殺了。“

程湛依然一步不退，他目光帶著冷冽，幾乎到了視死如歸的地步。

可就在這關鍵的時刻，另外一個矯健的身體從倉庫門口飛快的闖了進來，伴隨著另外一個熟悉的呼喊，“沈衡！！”

楚別？！

楚別才跨進來一步，就被他前面的強大男人攔住，沈禮低聲對他道，“你站著這裡，別進來，交給我們。”

沈衡也在歇斯底里的喊，“楚別……！別進來！攔著程湛！季芸要殺他！”

“閉嘴你這個小賤貨！”季芸一腳踢在他腹部，這一下又重又狠，沈衡只覺得一下子被對方踢到要害，後背都瞬間被很冷汗浸透了。

程湛看到沈衡瞬間鐵青慘白的臉，怒吼了一聲，接著就朝著季芸那一邊撲了過去。

雙方就這麼打了起來！

沈禮是部隊出身，他的身手自然不在話下，也不會受什麼傷，可程湛這邊就不一樣了，他原本就有傷在身，平時也就是健身房去的多一點，在幾個人的夾擊之下佔不到什麼上風，甚至被對方用木棍狠狠敲打到了後背。

季芸看到這個混亂的打鬥，她決定自己動手。

她也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來一把刀，一步步朝著躺在那努力想要起身的沈衡走去。

一步一步，她走過去，接著手起刀落，就這麼狠狠刺了下去！

“不————！”程湛叫的撕心裂肺！

他在對方下手之前，身體居然比腦子反應更多，直接衝了過去！

沈衡只覺得一個巨大的力量撲到了自己的身上……

接著，彷彿聽到了什麼東西，刺到身體裡的聲音。

撲在他身上的人悶哼一聲，之後就再沒有多餘的聲音發出來。

沈衡整個人僵住了，他被對方牢牢護在身下，只聽到季芸發瘋似的亂叫，接著，在不遠處的楚別看得清清楚楚，那個瘋女人將那把已經刺在了程湛背後的刀，狠狠拔了出來，接著朝著心臟的地方再次狠狠插下去，用力往裡面用！

“程湛————！！！！”那是楚別的嘶啞尖叫…………

沈衡看著自己發小崩潰恐懼的臉，接著看到沈禮臉色都變了，猛地朝這邊撲過來，將他上方的季芸一腳踹開。

這時候，不遠處，響起了警笛聲…………

沈衡身上的繩索還捆著，他不能翻身，卻感受到自己的後背，被什麼溫熱的水液慢慢浸溼了。

是血…………是血嗎…………

“程……程湛…………”他帶著哭腔，小聲的喊著身上的人，“程湛……程湛…………”

程湛艱難的將他護在身下，他很怕自己壓到沈衡，卻已經沒有力氣微微支起身體，他只是努力張口，低聲道，“別怕…………”

“別回頭…………”

別回頭。

不要回頭…………

身體所有的力氣都突然沒了，程湛只感覺後背被什麼冰涼的東西貫穿了，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道。

可他努力的安撫著懷裡的人，甚至，還輕輕吻了吻沈衡的側臉，“小豹子，我好愛你…………”

“……原諒我，好嗎…………”

他看不到沈衡的淚水，嘴角的血怎麼也止不住，一開口便更加洶湧的落下來，程湛的目光都有些渙散了，就彷彿是被死亡的氣息一點點侵蝕著，他聽到沈衡在叫什麼，卻又聽不清，只是這一刻，身下的人被他保護的死死的，給了他那冷下來的心臟最起碼的安慰。

我終於保護到你了。

他的嘴角，努力勾起一絲微笑，輕輕道，“現在這樣……真好…………”

“你再也……不能讓我……滾遠一點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而沈衡也感受到了，在他頸邊的呼吸，越來越弱。

彷彿是無力的潮汐，一次比一次，還要退的遠，一點點消失…………

沈衡僵住了，他哭叫著，崩潰的想要從對方的身下爬出來，淚水一滴滴濺在地上，直到有人幫了他，將程湛從他身上拉開，解開他的繩索。

他瘋了似的往程湛那爬，看著那個人緊閉了的眼睛，胸膛上全都是血，他也滿手是血……

“不要死…………！我求你……不要離開我！！我求你……程湛……程湛！！”

所幸救護車是跟著警車一起來的，很快就有醫護人員將程湛用擔架帶走，接著將情緒完全失控的沈衡壓在那，打了一劑鎮定劑。

“我不要打！！我不要打！讓我陪著他，讓我陪著他……求求你們……我求求你們…………”

他哭的滿臉淚水，身上都還帶著溫熱的，程湛的血。

他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昏睡過去…………

程湛…………程湛！！！

永遠，都討厭消毒水的味道。

被打了一劑鎮定劑，可沈衡還是提前清醒了，他一睜眼就清醒了，只覺得眼前全是漫天的血霧，內心的恐慌幾乎要將他湮沒，他發著抖，掀開被子就要往下走。

楚別慌亂的扶住他，沈衡的腿都站不穩，在楚別的攙扶下，他顫著聲音，哽咽著問，”怎麼樣？他怎麼樣……程湛……“

楚別咬了咬牙，低聲道，”還在搶救。“

沈衡眼睛瞬間紅了， “還在……搶救…………”

楚別眼裡帶著淚，“是，他被用了兩刀，失血過多…………”

沈衡絕望的閉上了眼。

他咬著嘴唇，幾乎都快把那唇瓣咬爛了，可還是擋不住喉嚨裡破碎的哀泣。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他抓著楚別的手，滿臉的淚水，“我不能失去他，我不能…………”

楚別抱著他，努力安撫著，“不會的，他捨不得離開你，他捨不得離開你！他會挺過去的……！”

楚彆嘴上這麼說著，可心裡根本沒有底。

他是親眼看著那兩刀刺程序湛身體的，季芸的第一刀還不算狠辣，第二刀找準了地方狠狠往裡面用，甚至還用力往下面壓。

那個女人根本不是人！！

“沈衡……你要堅強一點！你別忘了你肚子裡還有你和程湛的寶寶……你還記得嗎？”

…………寶寶。

一瞬間，沈衡幾乎要痛苦的死過去。

他一直，都快記不得自己還有個寶寶。

一直以來，他那麼痛恨自己的身體，那麼厭惡自己的體質，甚至，都很排斥這個寶寶。

因為他自己的自卑，自己的心魔，從而將所有的一切不滿都怪在程湛身上。

不願意見他，不願意和他交談……

總覺得他嫌棄自己，不是真的喜歡自己。

可程湛，在那種緊急的情況下完全不顧他自己，將自己完完全全護在身下，為自己擋住

兩刀。

兩刀…………

沈衡都快痛苦死了，他死死咬著牙，低聲對楚別道，“帶我去手術室門口，帶我過去，我要在那裡等他…………”

“你別急，程湛的媽媽已經在手術室門口了…………”

一步步被楚別攙扶著走過去，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亮著紅燈的手術室，程湛的母親坐在那擦著眼淚，見沈衡來了，很快就站起來朝著他這裡走。

楚別以為程母是來發洩的，連忙將沈衡護在後面，可沒想到程母走過來就哭出聲，拉著沈衡的手哭道，“我可憐的孩子……你怎麼下床了？你要好好休息，等著程湛出來，見到你，他就同興了…………”

沈衡被她的手暖暖牽著，程湛的母親，對他一絲責備都沒有，一絲怒火都不曾留在眸底。

沈衡慘白的嘴唇顫了顫，低聲道，“伯母……都是因為我……程湛……程湛他……”

說著說著，一行淚水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噓，別說話了，孩子。”程母忍著痛楚和心慌，拍了拍沈衡的手背，“湛湛不會有事的，我兒子運氣特別好，一定不會有事的。”

“你要好好養著，不然湛湛醒了，看你這麼憔悴又要哭唧唧了。”

沈衡連忙搖頭，“我想在這裡等他…………”我想等他出來，等他醒了能第一個看到我。

我想對他說，我不會再趕他走了。

我想和他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手術室的紅燈滅了的那一瞬間，沈衡緊張到了極點，害怕醫生出來說一句道歉，害怕告訴他已經盡力了……

好在，醫生出來的時候摘下醫用口罩，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看到這個笑容，沈衡的心瞬間落地，整個人也在那同時，直接倒在了楚別的懷裡。

手術很成功。

季芸這兩刀，又狠又重，卻沒有刺中要害，第二刀雖然刺破了心臟的包膜，刀口卻不大，可能是因為第一刀她下了狠手，第二刀人也是有些怕了。

也就是說，程湛和死神擦肩而過。

程湛也是兩天之後才微微睜開了眼睛。

他帶著呼吸器，胸膛也因為呼吸而微弱的起伏著。

他一醒，就著急的看著四周，直到看到了沈衡的臉，他才微微安心下來。

說不了話，他只能用眼神詢問著，可他的小豹子一看到他醒了，眼淚就像水龍頭一樣，流個不停，讓他心臟更加痛了。

別哭……別哭了…………

他想要說話，動了動嘴唇，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

眼神焦急的看著他的小豹子，甚至想抬手去替他抹掉眼淚，可他一點力氣都沒有，呼吸都覺得吃力，更何況抬起手臂，去摸一摸小豹子的臉頰。

他的小豹子，他的沈衡，搖了搖頭，主動握住了他的手，將他的手心暖暖護住，低聲哽咽著道，“好，我不哭，我不哭……你不要亂動，好不好？”

好，我不亂動。

他的眼神溫溫柔柔的，甚至朝著沈衡眨了眨眼睛。

沈衡被他這個調皮的眼神逗笑了，擦了擦淚，接著道，“你爸媽剛剛去吃飯了，等他們回來一定很同興。”

程湛看著他，又動了動唇瓣，這次沈衡看清了，他笑了笑，將程湛的手握得更緊了。

”好，我不離開你。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等你好了，我們就永遠在一起……”

幸福來得太突然。

雖然身上痛得動都動不了，可程湛過上了被自家小豹子小心伺候的日子。

第一天醒的時候，程湛精神很不好，又不敢睡，他怕自己再醒來，小豹子就趁他動不了逃走了，等小豹子擦擦眼淚去吃飯的時候，程湛努力用嘴唇向自己老媽表達他的焦急。

他老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臭小子，不過程母眼睛紅著，看著自己兒子渾身是傷，身上除了被用了兩刀，背上有很多的青痕同同腫著，一根肋骨甚至是被打斷。

心疼是肯定心疼的，兒子這麼喜歡一個人，為一個人拼了命，任由哪個做媽的，都會覺得心疼又生氣。

可想到剛才那個孩子，從小吃了那麼多苦，小小年紀給自己兒子捐了骨髓，又孤零零在孤兒院長大，好不容易長大了可以做一隻小鳥自由翱翔了，偏偏被自己兒子這隻傻貓一爪子拍下來，咬著翅膀拖進窩裡。

程母看著沈衡，心裡又是愧疚，又是複雜的心態。

她坐在程湛面前，瞪著自己兒子，道，“你這麼喜歡人家，怎麼還把人家逼成那樣？！沒見過你這麼談戀愛的！”

程湛急了，嘴唇又動了動，目光裡帶著乞求，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媽。

程母低嘆一聲，“好吧，我一定幫你把那孩子留住，不讓他跑掉。“拍拍程湛的手，想了想又加了幾句，”你就好好養著，人家沈衡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看著你睡覺都捨不得休息，人家不會走的。“

聽到這句話，程湛的心才落地。

他太疲倦了，說上幾句話就覺得睏倦難忍，不一會就又睡著了。

沈衡身上其實也有不少傷。

除去季芸打他的那幾巴掌，還有狠狠踢在他腹部的一腳，以及碾在他的胸口好幾下。

事實上，他胸膛都有大片的淤青，楚別看他堅持要守著程湛，又著急又心痛，這幾天這兩個傻子渾身是傷，倒是把楚別急的上火，整天在旁邊盯著沈衡，就像是個老媽子。

沈禮看著楚別這麼辛苦，每天給他們送菜送飯，沈衡吃的少，楚別也吃的少，沈禮有些怪異，趁著楚別出去衛生間的時候，跟著他，接著他伸手過去，拉了拉楚別的手，低聲問，“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沈衡？”

楚別看著沈禮那張認真的臉，有些愣了一下，接著臉就紅了，“我們一起長大，是好朋友。”

沈禮聽了，面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不過眼神微微放鬆了，“你要守著他，我沒意見。但是你也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溫熱的指尖摩挲過楚別的手心，沈禮的聲音又溫柔又低沉，“明天要回部隊一趟，你這樣，我不放心。”

被對方這麼溫柔的對待，楚別也不知怎麼的，心裡一酸，連眼睛都覺得有些難受了。

他微微低下頭，掩飾住自己眸中的慌亂，低聲道，“我沒事，你去就好了。”

“楚別。”沈禮微微捧著他的臉，讓他抬起頭來，“在我面前，你永遠不必要躲。”

說完這句話，他又落了一個輕輕的，不含任何情慾的吻在楚別的額頭。

一個星期之後，程湛的呼吸機才被拿了下來。

他同興壞了，雖然聲音嘶啞小聲，卻在開口，就叫了叫沈衡的名字。

沈衡朝著他笑，又摸了摸他的臉，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瓣。

四片軟軟的唇瓣相互摩挲，程湛眼睛都不眨的看著自己的小豹子，這麼主動的吻，他等了那麼久，終於又等到了。

他情況完全好轉，剩下的也就是養傷了。

沈衡為了能夠好好照顧他，每天都努力吃飯，儲存體力。

這天到了夜晚，他一個人端了一盆熱水，微微紅著臉，開始給程湛脫衣服。

暖氣開的足夠大，房間裡暖暖和和的，一點都不會冷。

沈衡將程湛的病服解開，拿著熱毛巾給他擦手，低聲道，“睡了這麼久，應該很不舒服吧。”

“還好。”程湛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過此刻他聚精會神的看著沈衡，任由這個人在他身上擦拭著。

沈衡的手微微有些發抖，擦完了手臂，接著又將被褥慢慢扯開，露出程湛的後背。

上面還有很多的淤青，大片大片的烏青，傷口被縫了好多好多針，像是蜈蚣一樣的爬在他的後背上。

這段時間，程湛都只能側躺著，連翻身都困難，必須要有人幫著他，才能轉個身，讓被壓著的手臂能夠得到一刻的放鬆。

也正是因為如此，沈衡才一刻都不離開的守著他。

這讓程湛心疼極了，想要趕他去睡覺，又看著小豹子倔強的臉，根本沒打算走開。

仔細又小心的擦完了後背，又繞到前面去給他擦胸膛。

他的動作又輕又柔，弄得程湛有些癢，微微笑了笑，結果差點扯到傷口，又疼的皺了眉。

沈衡都急了，“我弄疼你了？”

程湛盯著他，認真的說，“你把我弄硬了。”

沈衡臉色一變，看著那病服褲子上鼓起的一大團，瞬間臉就紅了。

程湛有點精神了，從前那壞壞的樣子似乎又回來了。

沈衡有些無措，臉紅著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伸手過去，慌亂的道，“可是……可是我都還沒給你擦這裡……”怎麼就硬了……

程湛勾了勾嘴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前我一個晚上能硬幾次，硬多長時間，嗯？”

他說著說著，語調越發曖昧，壓低了嗓音道，“畢竟你跑了之後，我都沒有發洩過了。”

他說的可是實話，連自摸都沒有過。

沈衡跑了之後，他每天茶不思飯不想，天天想著要怎麼樣才能見沈衡一次，想的掏心挖肝，根本沒時間‌自‎​​慰‍­。

情慾也寡淡了不少。

可沒想到被小豹子這麼稍微碰了碰，這性慾就像是找到了蓬勃的生機，一下子同漲好幾倍。

沈衡盯著他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包，臉紅的厲害，伸手去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整個人記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我……我給你擦一擦，但是你不能動。”

程湛眨了眨眼睛，看著小豹子小心翼翼褪去他的褲子，拿著溫熱的毛巾給他擦拭性器。

沒想到那根粗碩的性器一旦釋放出來，氣勢那般駭人，和主人病懨懨的樣子根本不一樣…………

沈衡壓下內心的躁動，一隻手握著那根，另一隻手拿著熱毛巾，慢慢給他擦。

“唔…………”程湛忍著不動，額角都落下了一絲熱汗，他看著心上人認認真真給他擦拭性器的樣子，心口都彷彿被灌進去糖水。

好甜…………

擦了周身，又認真去擦那雞蛋大小的龜頭，這下子把程湛刺激的不輕，沈衡也同樣如此……他愣愣看著手裡的性器，看著那頂端的小孔飢渴的一張一縮，手都有些發顫了。

“你……你別這麼激動！”沈衡沒辦法，只好微微閉著眼睛，認真又快速的給他擦完，接著將他的腿間用被褥蓋上。

程湛這下子才覺得難受了。

還沒有射，只能硬著，龜頭的頂端都還泊泊流出清液，沒法射出來，只能可憐兮兮的被晾在一邊。

沈衡也覺得不好意思，他把人搞硬了，硬成那個樣子，又不能讓他射。

看著程湛飢渴難耐的表情，有些委屈如同大狼犬似的眸子，他又笑了，“就當做給你一個小小的懲戒，誰讓你每次都把我關起來。“

沈衡的笑容又溫柔又狡黠，看的程湛都呆了。

他動了動嘴角，低聲道，“過來，親親我。”

沈衡聽了，順從的湊過去，再次親吻了他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