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成秀眼見顧沅目光在桌上逡巡，輕輕咳嗽聲，言聲地挑簾了值房，到了門外才志得意滿地了聲：人心都肉的，顧小娘子再怎麼貞九烈，也經起水磨功夫呀！想到皇帝先前挽留顧沅在御前年的舉動，崔成秀恍然大悟——屋建瓴慧眼獨，第眼就看了顧小娘子吃軟吃硬的脾氣，悄無聲息就布了局，愧小爺！雖說天家人多半都薄，就衝著小爺麼用心，顧小娘子要晉了位，說定也能和皇夫平分秋，要枝獨秀就更了——摸著喜滋滋地想了又想，邁著方步走了。

顧沅立在桌前，目光遍遍掠過幾樣筆墨紙硯，多看次，就能更多覺察贈者的貼細心，皇帝的用心如既往地昭然若揭，她手扶著桌沿，想到剛剛崔成秀的曲意奉承，忍住又次微微苦。

她於史書並陌生，少年讀書讀到前朝斷袖分桃的典故，也曾想過，獨到樣六宮粉黛如塵土敝履的地步，怎麼會過幾年就都沒了場？等年紀稍，見多了世故，才明白紅顏未老恩先斷的理——無論男女，以事人者大多薄命，同樣張臉，同樣個人，能上天，也能地，再怎麼老成，皇帝也只過及笄的年紀，麼份竇初開的新鮮，又能維持多久呢？

更何況，她早已訂婚約，倘若呂家前些年屢遭喪事，倘若阿父年前亡故，她或許早已嫁為人婦，想法子在女學堂裡尋份差使安穩度日，又怎麼會碰上麼段離奇的緣分？

于于理，些東西，顧沅都沒有接受的理。顧沅將東西樣樣重新原封動包，趁著給皇帝換茶的時候，送進了東閣，輕輕放在御案邊的如意几上。皇帝似乎並未注意，依舊在奏摺上筆走龍蛇，張臉八風動的平靜，而密的睫毛低低垂著，掩住了所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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