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也不去,就在這裡。”
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和她生一個孩子。
不,或許兩個更好。
……
夜色正濃,萬籟俱寂,有一個男人卻久久難以入眠。
當白露宮溫暖有如春日之時,他狹小的宮室包括只為她而準備的身體都是寒冷而空虛的。
自從那場盛大的婚禮之後,她再也沒有擁抱過他。
在生下名正言順的嫡子之前,她或許一直都不會擁抱他。
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身份低賤如他不配擁有她的第一個孩子。無論怎樣去愛怎樣去爭搶,能夠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他的豎琴。
他可以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著她不知何日來臨的垂憐。
雖然早就知道這樣的命運,可是當這命運真正降臨的時候,他才明白他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難過得多。
耶里亞緩緩走到了臥室的立鏡之前,伸出纖長靈巧的手指輕輕觸了觸自己的臉,他感到自己或許有些老了,不像剛剛入宮的時候那樣年輕了。
女王的夫婿只能有一個,但是像他這樣的男侍卻可以有許多許多。
如果有一天,他連這副不多的可以稱得上資本的皮囊都衰老下去,那么她還會想起有他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嗎?
當他凝望著黑夜的時候,黑夜也在凝望著他。
內心深處對於自己無力的憎惡不知不覺間便成為了對力量的呼喚與渴求。
立鏡中的他對著身陷絕望的他微微一笑,然後遞上了菲奧涅的魔面具。
耶里亞微微一怔,他以為一切只是自己看見的幻象。從她那裡拿來的面具不是早就碎掉了嗎,又怎么可能出現在這裡?他一定是太累,想得太多了……
少年男侍搖了搖頭,打算清洗一下臉頰,然而水中的倒影卻面對著他高高捧上了魔性的面具。
他感到一陣恐懼,失手打翻了盥洗用的水盆,然而無論他走到哪裡,那個影子就跟隨他走到哪裡,彷彿詛咒一般。
耶里亞衝出了臥室,衝下了雕欄玉砌的樓梯。
明明只有短短數十級臺階,卻永遠也走不到盡頭,它們交織重疊,反覆再反覆,然後構成了無限輪迴的迷宮,他走不出去,他無路可逃,他只有看著那個和自己容顏一般無二的魔緩緩走來,再度遞上那副猙獰可怖的面具。
「我絕不會害你。」
「我是來幫你的。」
「喜歡她就去爭、去搶、去掠奪、去侵犯!」
「讓她躺在你的身下苦苦哀求,懺悔她那不貞的罪過!」
「來吧耶里亞,這是屬於你的力量,這是屬於你的命運,你只需要坦誠接受……」
聲聲呼喚,彷彿帶著奇異的魔力直擊他的心底,只要他伸出雙手,只要他坦誠接受,他就可以擁有凡人無法企及的力量,他就可以讓她輕易地屈服,從此再沒有任何男人敢觸碰她,沒有……
耶里亞一步步走向鏡中之影,緩緩地伸出了手。
黑暗之中,另一個自己露出了讚許的微笑,就是如此,沒有什么好猶豫的。不必忍耐,不必痛苦,只需交給他,剩下的便只有偉大靈魂的蛻變。
少年修長的手指將魔面具拂在了地上,鏡中人的微笑也漸漸凝固。
為什么?他不明白。
不是一度接納了他的嗎,不是一度品嚐過這份力量的強大嗎?
為什么,為什么拒絕?
他只看到自嘲的淚水從人類湛藍色的眼瞳中湧出。
“我要她的心,你能給我么!?”
那個卑微弱小的人類如此質問道。
第七十三章 他的意義 (算我倒黴,喜歡上你)
伴隨著白鶴的鳴動,清晨的陽光也照射在巍峨的宮宇。
沐浴完畢的舒雲蘿坐在桃花心木製的圓凳上,幾名侍女則侍奉在她的身旁,為她梳妝打扮,整理著華服之上的每一處細節。
鏡中的她明豔動人,像是經過了充分的滋養而盛放的花朵。
息風也忍不住走到了她的身後,捧起一縷秀髮,輕嗅著上面的芬芳。她總是這樣漂亮,無論是赤身裸體躺在他懷裡的時候,還是穿上華服佩戴上珠寶的時候,都漂亮得令他心醉。
透過梳妝鏡,女王看到了身後之人不安分的舉動,原本一本正經的臉上立刻浮現了一絲羞怯一絲難為情。
真是的,侍女們都在看著呢,他就不能稍微老實一點嘛……就在此時,一名內府的女官匆匆走進了白露宮,看到女王正在梳妝打扮,便行了個禮在一旁默默等待。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女王問道。
女官看了看女王陛下,又看了看站在女王陛下身旁的息風,似乎在斟酌著如何開口。
這一細節並沒有逃過息風的眼睛,他笑著說:“嗯?是在顧忌我?有什麼事情就說吧,陛下不會怪罪你的。”
“是。”女官欠了欠身子,“耶里亞閣下的樣子似乎有些奇怪,所以不得不來稟告陛下。”
女王和息風對視了一眼,然後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這樣的,耶里亞大人不知為何從半夜開始就彈起了豎琴,一直彈到現在,滿手是血,無論誰勸也不停,臣等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聽了她的話,舒雲蘿突然站了起來,訓練有素的侍女們也立刻收回了手,以免傷到女王陛下的聖體。
她本打算去看他,卻不知為何遲疑了:“去……讓內府裡最好的醫官給他療傷。”
“沒關係,你過去看看好了,不然總歸是不放心的,對嗎?”
息風輕拍了拍她的肩,他並不擔心她會跑掉,因為他才是王夫,他才是那個可以給她幸福的人。別的男人什麼的,他早晚會用自身的魅力讓她忘得乾乾淨淨,並不急於一時。
她果然如他所料一般感激地笑了笑:“嗯,我去看看就回來。”
……
當舒雲蘿出現在聆夜宮的時候,所有的侍女們都不免流露出一絲獲救的表情,因為無論誰去勸阻都會被耶里亞斥退。可他若真是出了什麼事,那麼她們也不免要擔上侍奉不周的罪責。
“你們都下去吧。”舒雲蘿只說了這麼一句便走進了耶里亞的寢室,一進去便是震撼的一幕。
原本銀色的琴絃早已被耶里亞的鮮血染紅,但是他仍在不停地彈奏著樂曲,彷彿早已忘記了什麼是疼痛。
“耶里亞,你在做什麼?”女王的聲音裡帶著微微的慍怒。她知道他的心中或許有怨言,但無論如何他不該傷害自己。
男侍微微一怔,琴絃瞬時斷裂,聲音也停了下來。
沒想到她會出現,他的手就僵在那裡,淋淋漓漓地淌著血。
“臣……”他凝視著她,聲音似乎有些哽咽,長時間的彈奏突然停頓,就連身體也微微痙攣起來。
她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