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了一方新天地,從此開始吃遍天下美食,做盡人間佳餚的奇妙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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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翻山越嶺,剛來到青州地界就發現形勢不大對,一眾眾百姓挾兒帶女的往外走,她一打聽原來是“兵災”,大家都說張大王要打過來了,張大王是要吃人肉的。
榮平聽了頭腦發矇,只覺得難以置信,這世上珍奇何其多,天上飛的水裡遊的,能做出千千萬萬道菜,幹嘛要吃人肉呢?
她雖不信邪,卻也從眾而行,跟著大家一起跑,結果當天晚上就被活捉了——原來對造反頭子來說,人丁就意味著財富和兵員,哪裡人多他就往哪兒撲,一逮一窩子。榮平恰好就在這一窩子裡頭,到了晚上還跟其他年輕姑娘一起,被送到了張大王身邊。
一眾姑娘縮在一起瑟瑟發抖,連哭帶罵,聽說要見張大王都不去,互相推搡著,拼命往後躲。“我不去,不去,那個張大王最喜歡吃漂亮女孩的肉!我不要被吃掉。”
“被叫去的女孩兒都沒有活過一個晚上!”
榮平被擠成了滾鍋裡的一個湯圓,站立不住,咚的一聲衝到了前頭。原來是本地姑娘危難時刻團結一起,先推出了她這個外地人。
榮平還未站穩就被一把拉住,拖到了張大王寢宮,搜身的人一揭開包裹就開始橫眉豎眼的罵,“你竟然敢私藏兵器!”
榮平趕忙搖頭解釋:“不是兵器是廚具,我是個廚子,隨身帶兩把菜刀,是很正常也很合理的。”
張大王走上前來衝著榮平上下一打量,一吸鼻子:“你這小模樣可不像個廚子。”
“我真是個廚子”榮平一探頭指指他身後桌子的菜:“那道鵝都沒有做好,鵝油散了太多,鮮味也沒挑出來,做菜的廚子顯然是用燉雞的方法燉的鵝。”
榮平見到專業錯誤便來了精神,也顧不上怕了:“雞子是尖嘴,鵝的咀緣是有鋸齒的,像鋸齒,可以截斷草梗,切碎草葉,蔞蒿,蒲公英,菊花,地衣等等雜草它都吃的下。吃的東西不一樣,肉質自然也不一樣,如今正是鵝最肥碩的時候,褪了毛,開了膛,便能看到許多黃油。鵝油之香味濃郁做炸貨是一絕,如松香鵝油卷。但這道菜把好好的鵝油都浪費了。”
“以你看,該怎麼做?”張大王來了精神。
“這個是要燉,但不能燉爛透了,要在鵝肉堪堪熟時把它從湯中撈起,湯肉分開。這樣可以恰到好處留存鵝油,湯不膩而肉不老。湯裡再擱生薑絲、豆豉、青蒜、蔥花、碎乾紅辣椒繼續熬,看著紅綠輕盈,嗅著香味翻騰,待到肉香爛漫,再添鮮紅辣椒、花椒、五香粉。分出的鵝肉白切或手撕,白的肉蘸熱的鵝湯,鮮香辣麻,刺激過癮,那才叫有趣呢!”
張大王喉結一動,咕咚嚥了口唾沫:“去做!現在去做!要是做出來不滿意,本大王就宰了你下酒。”
榮平悚然站直:“是,這就去。”
38.廚娘(5)
天色微微亮的時候,榮平慢慢走回了棲身的窩棚。姑娘們看到她都跟見了鬼似的拼命往後躲。“她不是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她是來報復我們的嗎?”
“不不不,不管我事,我沒有推你。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啊。”
榮平置若罔聞,一步一步堅定的走了過來,她越靠近,姑娘們就越往後縮。直到一個姑娘吸吸鼻子:“噫,我怎麼聞著有些香呢?她身上有香味。”
“好像是哦,肉香味,她這是下油鍋被炸了嗎”
榮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大家都離她遠遠的,卻忍不住吸鼻子,她身上真有一股濃郁的肉湯味兒。
她們都感到好奇卻沒有人敢上前詢問,紅日高升的時候,有人來送飯,別人都是糙米飯,榮平卻是一碟子鵝肉一碗湯。“這是你昨天晚上燉好的鵝肉,大王讓我分你一點,吃飽了今天晚上繼續去給大王做飯。”
一眾姑娘聽了,面面相覷,都說沒有人能在張大王那裡活過一夜,怎麼她還活著,原來是去做飯了。大家這才明白她身上的肉湯味兒來源。
“這香味能縈繞周身而未散,那做出來得有多香啊。”
她們又怕又餓肚子開始咕咕叫,捧著碗裡裡的糙米,再看看榮平的鵝肉鵝湯,忽然就難堪起來。昨天把人推出去的,這會兒想討點嚐嚐也不好開口。
當天傍晚時候,榮平果然又被張大王叫了去。
“今天大王想吃什麼?”
“挑你拿手的做。”
“這可就難了。”榮平想了一想道:“與其挑我擅長的,不如挑老天爺賞賜的。吃飯也要講究個節氣時令,這會兒時春天,萬物並茂,陽氣升騰,反而不宜過於油膩肥厚,昨兒吃了肥鵝,今兒正適合吃個鮮。”
她叫張大王分了兩個下人給她,帶著他們往宮殿外去,沒有尋覓什麼奇異東西,而是路邊摘取了新鮮的野菜。
“有詩說的好,春在溪頭薺菜花,春天就是吃薺菜的季節。”
榮平作為“活過一夜”的人物,引起了姑娘們的關注,大家都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此刻她自在行事,卻有人看了冷笑。
“嘁,自作聰明,我看她活不過今天晚上了!”
“怎麼回事啊,雙喜姐?”
那叫雙喜的姑娘翻了個白眼兒:“我聽人說過,張大王原本就是個泥腿子,因為吃不飽飯才暴動造反的,結果人家現在當了大王了還跟人家吃野菜,她這不是找死嗎?”
“啊呀,那得趕緊告訴她。”
雙喜一把將人擋住:“做什麼多管閒事?”
有些人就是這樣,大家都倒黴她無所謂,但有一個人倖免,她就不忿進而惡上了。
今天兩道小食要好做的多,雖然採集新鮮原料費事了些,但她還是踩著落日的餘暉把飯按時送到了。
“薺菜合百頁,香椿小魚兒,酸筍雞蛋粥。”
張大王看著面前的碟子,一雙眼睛瞪得如牛一般,“你就給本王吃這些那玩意兒?”
榮平笑道:“這可不是爛玩意兒,是最新鮮的玩意兒,這薺菜正當時令,最為嬌嫩,洗淨燒熟,切成末,跟松仁拌一起,松仁是用香油炸過的,所以口味兒並不顯得寡淡,再跟鹽和麻油一攪和,裹進百頁裡。”
“百頁?”
“對,卷薺菜的不是麵皮,而是一切二用的百頁。滾水燙,冷水激,控乾淨,再卷餡兒。滑嫩嫩是百頁,香旺旺是松仁,清嬌嬌是薺菜,這樣搭配,口感豐盈,心情爽朗。百頁混松仁兒,素菜也能吃出葷菜的味兒,所以大王完全不必擔心,這菜清淡。”
榮平話未說完,張大王已迫不及待的拿出一個百頁卷,往嘴裡一放一嚼,頓時雙眼發亮,兩口一個,迅速把一疊百頁薺菜卷兒消滅乾淨。
“你說這個是薺菜?這野菜我以前也吃過,怎麼沒有這樣的味兒?”
張大王連呼神奇,不用榮平介紹,就開始吃另外一道香椿面魚兒。
“這是這是新掐的香椿嫩芽尖兒,在水裡燙過後,原本灰綠色的芽尖兒就會變成綠色,口感中的苦
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