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知懵懵的睡著,突然瑤華宮的各位宮女都湧來了床榻邊。
夏安安道:“你這去了一趟太醫署,因禍得福了,一下子嫁進了高門,不會再計較我們幫襯毓彤的事兒了吧?”
嫁進了高門?
另一位道:“雲知,你富貴了,可別忘記咱們呀。”
雲知疑惑的看著素香。
素香滿面喜色,“陛下賜了婚,你如今和蕭遠書的婚事定下來了,可光明正大的來往,沒人再可說閒話了。”
素香的目光在周邊人裡找了找,果然孫媛這個小賤人不敢來。
雲知慌了慌,怎麼重活一世,還要嫁他,這難道是姻緣天註定,欠他的?!
不行啊!不行……
她要嫁傅文佑,還要再次生下念念的啊!
她著急忙慌的下床,跌倒在地上。
他怎麼會答應賜這個婚?!
隨著宮女的一聲喊,“蕭太醫來了!”人兒們紛紛讓開,讓提著藥箱的蕭太醫到了床榻前。
雲知對她們道:“你們都出去。”
她們鬨笑著出了屋子。
蕭遠書的神色並不大對,明明剛被賜婚,他卻像心事沉沉,只動手拆著她的包紮布,卻不發一言。
雲知心眼提到了嗓子口,“陛下找過你了?”
他的臉色微變,沒有回答。
雲知按住了他的手腕,“我們不能成親,你去告訴你父親,你不願意娶我,讓他找陛下退婚。”
蕭遠書嘆息,“求娶了,哪還有再退婚的道理。”
雲知不管不顧的下床,把他往外拉,“我們一起去求陛下,這婚是一定要退的。”
蕭遠書卻僵在外地,不動彈,“你不願意嫁給我?”
雲知點頭,雖說這話傷人,但她必須得說,“我已有心悅之人,非他不可。”
他眸中的光亮黯淡了些,“是誰?”
雲知抿了下唇,沒有說話。
蕭遠書微微點頭,“我知道了,我會跟父親說的。”
他上完藥包紮好,就開始準備藥箱,沒有多話。
前世,這個男子留下一句“好好照顧自己”,便慷慨赴死,死在她的手中。
對於他,雲知是有很多很多虧欠的。
雲知語重心長的說,“若是陛下要你死,你告訴我,我可以保護你。”
聞言,蕭遠書在她看不到的那面,唇邊有了淺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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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香按照她的指示,果然在夜半時分逮到了在涼亭中抹毒花粉的翠微。
只是這一回,雲知沒有再同她一起。
她也沒有在這一日去太醫署,聽到那些設計好的,讓她誤會蕭遠書的話。
只要她不動手,蕭遠書就能平安無事,等到退了婚,她就能安心的去找她的夫君。
來日方長,一切都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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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屋中格外本分的養著腿。
安靜的一如前世在此休養的那些天,蕭遠書也越發的少見。
她隱隱覺得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是什麼呢?
直到這一日,她在荷池邊掃著地,感受著暖陽拂身,格外明朗。
天邊白雲清澈,惠風和暢。
前世她見蕭遠書的最後一面,也是在這樣晴朗的一日。
突然,她腦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下子崩開,隨即使她膽戰心驚。
她扔了掃把往外跑,直到太醫署前。
她衝進去見著一人,就問,“蕭太醫呢?他在嗎?”
對方被她慌亂的神色驚著了,緩緩道:“蕭太醫他剛出去了。”
“去哪兒了?”
“端親王世子尋他宮門口一見,他剛走。”
隨之,她像一陣風一般,消失在此人面前,唯餘目瞪口呆。
重來一回,他還是要走這一趟……因為哪怕她不動手,他還是會死的呀!
蕭遠書在未出宮門之前,聽到身後一聲呼喊。
“蕭遠書!站住!”
雲知喘著粗氣跑到他前頭,不由得其做出反應,拽起了他的手腕,把他往回拽。
“你……做什麼?”他不確信的聲音裡,有喜悅,也有絲絲哀痛。
“去見陛下。”
她知道,蕭遠書反抗不了皇命,他的命因她而死,也只有她能救!
蕭遠書掙了下,竟然睜不開一個女子,“你知道了?”
“你是傻子嗎,我說過了我要救你,你為什麼不來告訴我?”雲知很氣,心有餘悸。
他被拽著走,很是擔憂,“你要為了我去反抗陛下?會害了你的。”
雲知停下了步子,氣紅了臉,“陛下是怎麼跟你說的?”
蕭遠書輕聲說,“陛下跟你說得大致相同,世子是個歹毒之人,禍亂朝綱,也要害你性命。剛巧,陛下也想對付世子,就給我指了條能保護你的路。”
雲知哼笑了聲,輕輕搖頭。
“所以給你指了條死路?你也願意?我需要你這樣一個弱男子來救我?”
無畏千軍萬馬,皇權強勢她也從不放在眼裡,竟有一個男人這麼傻,要用命來保護她。
她的心裡埋著多少對蕭遠書的愧疚,從傅璉臣身死之後,前塵往事一塊兒,壓得她踹不過氣來,也活不下去。
“蕭遠書,你若想要我好過,就一定要好好的活著!”
蕭遠書看著她流淚,愣了神,只能呆呆得跟著他走。這個女人不願嫁他,卻又拼了命的想保住他……這個女人,到底為了什麼?
乾清宮。
她抬頭看著這端正巍峨的門匾,心頭如有萬蟻淌進了熱鍋,一團亂麻。
李公公見她拉著蕭遠書而來,有一些錯愕。但因了前幾日陛下待她極好,李公公仍是笑著上前來問,“雲知姑娘,是來找陛下的?”
雲知朝李公公點了頭,側首對蕭遠書道:“你就在這兒等著,等著我出來,不準走,你死了,會要了我的命,聽明白了嗎?”
“好。”這句發自肺腑如有千金之重的話,蕭遠書一字一句的記下了。
李公公哈腰,帶著笑道:“陛下吩咐過,雲知姑娘來了不必通報,徑直入殿即可。”
她深吸了一口涼氣,獨自走進了這點點沉冷的乾清宮正殿。
文佑剛放下文書,起身抬步下了三層淺階,正欲往外走,迎面瞧見了雲知。
無論何時,這個女子突然入他眼底時,他總會有片刻的愣神。
“何事?”
他面向自己時,語調永遠清清淺淺,眸中滿滿的溫陽。
雲知忍住了眼淚,啞了聲,“蕭遠書一死,婚約廢除,可你叫我欠著這條命,如何安生跟你在一起?”
文佑眸中的墨色深了些,一絲微不可見的慌亂躍然於眼底,
他雙唇顫動了下,卻不知該說什麼。
下一瞬這個紅著眼的女子撲進了懷中,踮起腳尖勾上了他的脖頸,嘴巴被她堵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