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裡曉得李公公是什麼意思,只當他猜到了自己非要面見陛下是另有所圖,這事兒早晚也瞞不住,雲知就沒有狡辯。
李公公見她不言不語,冷笑了聲,道:“怪不得沒有回端親王府,原來是生了這等心思。”
雲知疑惑的看著他,“公公此話何意?”
李公公道:“模樣生的俏麗,你就當自己能入了陛下的眼了?我奉勸你不要有非分之想,這事要是讓貴妃娘娘和太后知道了,你得吃不了兜著走。”
原來公公當她非要面見陛下,是為了勾引陛下。
雲知苦笑不得,否認道:“公公,我沒有那個心思。”
李公公陰陽怪氣道:“你這個宮女才入宮多久,就名聲大噪,我早就聽說過了,你作風敗壞,才被別的宮女毆打,在王府裡勾引端親王父子,進了太醫署就勾搭蕭太醫,眼下主意都打到陛下身上了,可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雲知頓時腦子嗡嗡作響。
原來別人嘴裡的她是這副模樣?怪不得蕭遠書曾說,若是她把別人嘴裡的話都聽見了,估計能氣得即刻健步如飛。
那他是都聽到過了?
雲知咬了下唇,道:“公公,端親王與我同在長信殿後被抓,是他人要嫁禍端親王,顯然這個人不是我。至於世子,他來陛下面前請求帶我回宮,我不同意,何來我勾引他一說?若是我對王爺和世子其中一人有意,我便不會拒絕回端親王府。”
李公公道:“你假裝雙腿傷重,勾引蕭太醫這事可還能狡辯?如今蕭太醫殺了長公主,這剛下獄,你就能跑能跳,狐媚到陛下跟前了?”
雲知眸色一寒,道:“蕭太醫沒有殺人。”
李公公不可置信的側耳問道:“你說什麼?”
雲知雙膝重重的砸地,高高舉起糕點,大聲喊道:“陛下,蕭太醫沒有殺人!”
李公公怒不可恕,又不敢推囊她,生怕弄翻她手中的糕點。只得翹著蘭花指責罵她,“你住嘴!在御書房前大聲喧譁,驚擾陛下,不要命了嗎?!”
此時,御書房的門從裡開啟,雲知低著頭,瞧見了那墨藍色底,用金線繡著龍紋的裙袍。
李公公跪地道:“陛下,奴才告誡過了,可她還是驚擾了陛下,請陛下息怒啊!”
文佑道:“你是走來的?”
雲知回道:“是,陛下!”
文佑道:“你的腿傷痊癒了?”
她穩穩當當的跪著,高高舉起的糕點盤子也紋絲不動,道:“回陛下,腿傷未痊癒。”
文佑親手接過糕點,吩咐道:“李時海,扶她進來。”
李公公當即呆滯,不知所措的起身還踩到了裙裾,差點摔了狗吃屎。他是太后指給皇上的御前公公,可扶陛下,也可扶妃嬪,可從來沒有扶宮女的先例。
況且皇上最不喜被打擾,今日這是怎麼了?
然而聖命不可違抗,他只得不情不願的將雲知攙扶起來,還小聲嘟囔了句,“陛下寬厚是因為你是貴妃的婢女,別不識好歹。”
雲知不想再與他爭辯,歡歡喜喜的站起了身,掙開了他的攙扶道:“不必扶我,你就在這裡侯著。”
李公公被甩開後,尷尬的杵在原地進退兩難。待雲知進了御書房把門關上,他越想越氣,衝職守的侍衛吼道:“看什麼看!”
侍衛縮著頭,指了指青石磚的地面上,李公公順著看過去,只見雲知雙膝跪過的地方有斑駁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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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知關上門轉過身來,文佑便瞧見了她淺色裙膝上滲出的血跡,當即挪開了目光,佯裝若無其事的拿起書卷,道:“坐下再說話。”
雲知沒有入座,逼近一步“哐當”跪下道:“陛下,我要替蕭太醫申冤!”
文佑不可置喙道:“朕叫你坐下再說話,否則就閉嘴。”
他帶著命令的口吻,雲知只能老老實實的站起來,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後,道:“我現在能說話了嗎?”
文佑心煩意亂,道:“你的腿是不要了嗎?”
雲知權當這是允許她說話了,自顧自道:“陛下,蕭太醫沒有殺長公主,這事太過急迫耽誤不得,我只能來叨擾陛下了。”
文佑看了她一眼,道:“人證物證俱全,別無他法。”
她道:“蕭太醫若殺了人,為何不扔了兇器,反而將帶血的刀子藏在自己屋裡,等著人來抓嗎?豈不是明擺著的栽贓嫁禍。”
文佑道:“你就憑此篤定他沒有殺人?”
雲知陳訴道:“蕭太醫昨晚整宿都在我屋中,縱使多了個飛蟲,我都能立馬察覺。我能篤定他昨晚沒有離開過屋子,更不可能去御花園殺害長公主。”
文佑拿著書卷的手用力了幾分,啞著聲道:“他昨晚都在你屋內?”
“對,”雲知毫無察覺不對勁,繼續道,“且蕭太醫與世無爭,一心學醫,與長公主八竿子打不了,沒有仇怨,怎麼可能去殺人呢?”
文佑淡淡悠悠道:“你對蕭遠書倒是情深意重,為了救他,不惜拿自己的清白編瞎話。”
雲知認真道:“我沒有編瞎話,陛下,蕭太醫昨晚的確在我屋中,到天亮前都沒有離開過。”
文佑沉默了片刻,道:“嗯。”
這是何意?
他的語氣裡毫無波瀾,雲知聽不出他對此事的態度,問道:“陛下,您同意幫蕭太醫翻案了嗎?”
文佑道:“此案自有大理寺卿公斷,我不會插手。”
雲知心中的期待涼了大半,仍不願放棄,道:“蕭太醫有嫌疑,是因宮女指證在案發當時看見了他,陛下可願讓我一試,我能證實她說了謊。”
文佑轉過身來,將書卷放在案牘上,定晴瞧著她道:“朕不願。”
他的毫不猶豫和拒絕,讓雲知百思不得其解,她站起身問道:“陛下,普天之下皆是您的子民,您難道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臣民蒙冤嗎?”
文佑道:“大理寺自有公斷。”
雲知搖頭道:“大理寺向來為了應付天家草草斷案,已有冤案無數。”
文佑道:“你大膽。”
雲知迎上他的視線,她雖雙唇慘白,臉色憔悴,可眸中的放肆與質問來勢洶洶。
文佑避開了她目光的瞬間,她又重重的跪下,堅定的道:“山月長公主的婢女聯合謀害公主,且做偽證誣陷蕭太醫,請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