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貴妃月眉一挑，道：“你有何證據？”

孫媛左顧右盼道：“娘娘，瑤華宮裡也有許多宮女聽聞了此事，娘娘可提人問一問。”

杜貴妃又看向正在一邊冷眼盯著孫媛的素香，問道：“你怎麼看？”

素香跪下，道：“娘娘，奴婢並沒聽說。許多宮人平日裡就愛編排他人，不可置信。況且是否私通應看雲知的處子之身是否尚存。而不是單憑旁人一張嘴。倘若雲知身子清白，即無私通。汙衊瑤華宮的宮女，等同於給瑤華宮潑髒水，不可輕饒。”

雲知這幾日一直都拖著重傷，不可能發生不可描述之事。且蕭遠書畢竟也有顯赫家世，看上一個宮女大可以去求旨，何必偷偷摸摸的得個私通的名聲。

孫媛連連辯解道：“奴婢也是聽旁人說的，娘娘，您該問問旁人，素香與雲知同出王府，是舊相識，她所述不可信啊！”

杜貴妃疑惑道：“就算是真私通，又與你何干？雲知頭一回被告到本宮面前，是為你。第二回被打成重傷，也是為你。而這第三回，居然是你告的？”

孫媛大驚失色，仍狡辯道：“奴婢，奴婢是為了瑤華宮的名譽……”

杜貴妃摘下了頭上的一支釵，眸中盡是嫌棄之色，“忘恩負義之人，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你今日能想致雲知於死地，他日就能誣告本宮。不管雲知到底有沒有私通，本宮都不喜你。”

一時間，寢殿內婢女跪了一地，四下無聲，唯有孫媛重重的抽泣喘氣聲格外清晰。

突然，門口有突兀的腳步聲，杜貴妃揚眉一瞧，欣喜道：“雲知？！”

眾人齊刷刷的看向來處。

雲知踏過了紅檀木殿門，穿過了跪得稀稀落落的宮女，走到素香身旁，向杜貴妃行禮後，道：“娘娘，宮人皆傳我雙腿已殘，可見傳言不可信。”

杜貴妃見她唇色泛白，指座道：“你腿沒事，可傷還沒好全吧，怎麼就回來了？先坐下說話。”

雲知沒有落座，反而雙膝落地，稽首道：“娘娘，您曾許諾滿足奴婢一個請求，可還作數？”

杜貴妃還未開口，素香就先道：“娘娘，奴婢先退下了。”

於是她擺擺手道：“都下去吧，翠微，你也出去。”

孫媛正在擔憂娘娘降罰，生怕再晚一分就被杜貴妃想起來責罰一頓，也迫不及待的隨著眾人退出了寢殿。

殿內就只剩了雲知和杜貴妃兩人，杜貴妃問道：“你有何事要我幫你？”

雲知抬頭道：“娘娘可聽聞了長公主被害一事，蕭太醫沒有殺人，奴婢想面見陛下申冤。”

因宮女身份低微，不可驚擾乾清宮，若她擅自前去，恐怕還沒見到皇上人就被抓起來了。

但若有貴妃的授意，她才可求見皇上。她相信見了那人事態必能反轉。

杜貴妃：“你為何篤定他沒有殺人？”

雲知：“因為婢女昨晚高熱不退，蕭太醫在婢女屋內照看了一整夜，不可能去御花園殺長公主。”

杜貴妃乍舌道：“你倆真有私情？”

雲知想了想，十分實誠的回答：“如果蕭太醫不蒙冤，能好好活下來，將來也許會有私情，但現在我們是清清白白，無糾葛的。”

她倒是十分實誠。

杜貴妃伸出纖纖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扶起她道：“你倒是什麼都敢說。為了救蕭太醫，連他呆在你屋裡整宿都敢說出來。你知不知道這事若傳了出去，他還能好好活著，你卻性命堪憂了。”

雲知驚訝：“娘娘不降罪？”

杜貴妃道：“你既然敢告訴我，即是知道我杜蘭若不是個迂腐之人。我本就覺得宮裡的條條框框無理得很，若是兩情相悅，就該好好的在一起。”

雲知又道：“我們還不算兩情相悅……”

杜貴妃道：“大理寺沒來傳你，說明蕭太醫至今沒說他昨夜在你屋裡。你拖著病體，拿自己的清白去為他申冤，彼此以死相護，這不是兩情相悅又是什麼？”

雲知無力的解釋道：“婢女只是覺得理應如此。”

何況她真沒打算為蕭太醫去死，要為他洗脫罪名，光自己一人的證詞是不夠的。

杜貴妃沉默了下，道：“可是山月長公主一案事關重大，我不能參和。”

雲知早已有一番打算：“娘娘只需給我一盆糕點，囑咐我親手交於陛下即可。”

杜貴妃幾經思索後，答應道：“可以，但你要記住，蕭太醫之案我是不知情的，你要如何為他申冤只能盡你個人之力，不可攀扯瑤華宮。且陛下不喜叨擾，你可能有去無回。這些，你可都想好了？”

雲知又撲通跪地，深深磕了個頭。

-

到了乾清宮，卻被告知皇上去了御書房。

雲知端穩了糕點，泰然自若的向御書房走去。

路不遠，只多了一刻鐘的腳程，她感覺裙下厚厚的麻布幾乎溼透了，但幸而裹得厚實，已至於旁人絲毫看不出。

李公公正在御書房外侯著，雲知說明來由之後，李公公不敢怠慢，即刻進去稟告。

文佑正在閱書，一聽是杜貴妃送來的糕點，便道：“你去拿來。”

李公公道：“陛下，這小宮女說，貴妃叫她親手面送給陛下。”

文佑眸子也沒抬：“那就讓她侯著。”

李公公道：“陛下不宣她進來嗎？”

文佑道：“不宣。”

李公公杵了會兒，終是什麼都沒說，出來後關上了御書房的門。

雲知急切的迎上去相問：“公公，陛下怎麼說？”

李公公搖了搖頭，道：“陛下忙著呢，你在這裡侯著吧。”

此時剛過正午，太陽烈得很，她身子又虛著實在熬不了多久。雲知抬頭望了望天，催李公公道，“娘娘還等著我回去覆命呢，這糕點再曬就壞了，能不能勞煩公公再通傳一回？”

李公公為難道：“咱這陛下的性子你是不知道，我也是做奴才的，哪敢再三叨擾。要不你就把糕點給我，我一定呈到陛下手中，不讓陛下辜負娘娘的一番美意。”

若不能面見，豈不是毫無意義。雲知自然不答應的，妥協道：“謝公公，我還是在這裡侯著吧。”

聞言，李公公怪異的瞧了她兩眼，道：“怕不是你生了什麼歪心思，才非要見到陛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