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琛最近好嗎?聽說在哈城混的不錯。和俞虞結婚也有幾年了吧,前些年鬧著不要孩子,好像今年也給您生了個大胖孫子?”
“不知道於琛跟您說過沒有,如果不是當年我家裡出事,俞虞恐怕……”
陸津適時閉上嘴巴,將接下來不好聽的話壓在齒間,才有夠威脅餘味。
接著饒有興致地眯眼抽菸,看對面沈局變幻莫測臉色。
中年男人掀了掀上唇,大概想問他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是沈於琛的父親,可是末了還是老道地收起厲色,扯著嘴角笑笑主動走進他安全距離。
關掉對講機安撫道:“其實你想復職事情也不算太難,只要精誠所至還是能摸到一點門道。至於李兆,他當年詐死事情我真正不知,還為他以烈士名譽下葬,安頓家屬,這些你不是都清楚?現在發生這樣事情,如果他反咬一口,所有人都難逃其咎。不是我一人能決定事情……”
“我在系統裡,也很難做。”
幾句話已經將自己與李兆干係脫得乾乾淨淨,又抿住嘴角要笑不笑地問:“你確定D哥是……”
陸津都猜到他多疑性格,從兜裡掏出李兆親自落筆紙條,揉成團直接仍向他懷。
手起抓住,將皺巴巴字條展開一看,沈局臉色鐵青地掏出兜裡防風火機,將字條燒掉後道:“問題是現在沒有可用線人,他因為女兒關係摸到你,何況你身份暴露……現在我能做的只是保護你和她人身安全。今晚就可以安排安全屋派人保護,但是再想做警察……”
為難,偽善樣樣做足,好似他真的不清楚他口中暗示。
陸津笑著將煙用指尖直接掐滅,搓掉粗糲手指上菸灰道:“沈局,我失職先在,泰國事情後同樣沒想過復職。做戲太久,見到警服我都背脊發抖。怎麼可能再穿警服辦事?而且現在於琛在哈城風頭正勁,我又怎麼可能同他搶位置。畢竟是以前好兄弟。這次追捕李兆事情要私下要靜謐,除了我大概您也想不到更好人選。”
“今天找您不是發難不是逼人,而是讓您幫我打點舉手之勞……”
所謂舉手之勞真的不算大忙,沈局連夜坐直升飛機帶著陸津同昏迷的施妙音回到雲城,一個電話就有緝毒科刑警帶著偽造卷宗,將施妙音以強制戒毒為由下達為期一年拘禁。
喘息幾口粗氣掩蓋內心惶恐,陸津再度邪邪[挑眉冷哼,拖一條板凳坐在單人床前,手指溫柔撫掉施妙音臉龐凌亂髮絲,回頭道:“現在李兆以D哥身份活著回來,你還要有一絲人性,該知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現在一個個都抱住飯碗高升,這次追捕行動根本不指望你再幫忙。阿音在這裡強制戒毒,我總需要有人暫時打點她近況。”
“你不做,我可以找你妹妹。不然拜託你同情心氾濫養母,無論哪一個人大概都會痛哭流涕地前滾來幫忙。”
“倒是你身份瞞不住,引火上身玩自焚啊?”
不同於上次兩人交涉談判,姚寧遠面上早就繃不住情緒,這次不是為他口中威脅,不是為他口中秘聞震驚,反而是隱隱擔憂他衝動行事。自己也不清楚這古怪情緒從何而來。
也許自己都不肯承認,這些年對面前兩人都生出些許感情牽連。
再看看躺在單人床上施妙音,他腦袋上頭皮陣陣緊縮,後背升騰寒意,彷彿那天看到施妹尼吸毒模樣給他帶來的衝擊。真的久久不能釋懷。
他靠在牆面抽根菸冷靜頭腦,之後冷冷睨著與施妙音沉默道別陸津,“你確定是暫時打點?就沒想過沈家父子一石二鳥,到時候將你一同除掉。”
這一年中兩人曾經有過幾次聯絡,姚寧遠升職入緝毒科後,一直心病難消。明明一切都塵埃落定,可是他卻忍不住多次查詢翻越當年李兆死後卷宗。
可疑點不止一輛樁,尤其是知道上次從哈城調來指揮沈於琛同沈局是父子關係後。找遍了沈於琛這些年入職後所有升遷檔案後,他終於在哈城警校01級一次校報表彰照片上找到周瑾年的名字。
家族生意敗落,入獄被殺,再後來陸津出現在雲城D哥手下後,一切身份鋪墊都同李兆經理過分相似。暗中提線木偶上位,沈家人明裡步步高昇。
難以讓人相信一切都是普通巧合。
善惡一念間,這道理姚寧遠最懂。
收到姚寧遠關於沈於琛近況調查時,陸津在電話裡十分輕描淡寫,說認識,但閉口不談其他。也許還為昔日好友和沒能成為戀人的少女念一線舊情。
可如今一切事情的源頭都要爭先恐後的冒出來,便由不得他否認和漠視了。
“難道你沒想過這一切都是精心佈置,安排出去的線人根本永遠沒有回頭那日。現在對於他們來說,你和李兆的死才算圓滿不留隱患。哪一次是你們報信給警方收網,哪一次又是警方報信給黑幫逃脫?”
窗外雨聲漸漸止住,天邊泛白,藥效要過,施妙音長長的睫毛不安抖動兩下,好像暴風雨中歪歪扭扭展翅蝴蝶。
惜別再久,終有時。
最後凝視她一眼,將她模樣永遠刻在心頭。
陸津起身插兜,收起黏在她面上如水眸光,轉頭笑笑重新恢復不帶一絲溫度邪佞:“對你來說不也是好事?到時候沒人知道你家事舊恨,所有事情也能告一段落。”
一寬一窄人影交錯時候,姚寧遠忍不住伸手扯住他堅實胳膊。
可是張嘴無言,在對方戲謔的神情下又慢慢鬆開手掌。
走廊裡的聲控燈已經熄滅,姚寧遠像殭屍一般緩緩跟出去,直到看見他身影消失在角落才如夢初醒地快步追過去。樓梯視野中看不到人,手指緊緊抓住鑄鐵欄杆探頭像一片漆黑中問道:“我,我怎麼同她講?”
以施妙音性格,多堅持,多機靈,怎麼肯善罷甘休?
盤旋的樓梯縫隙裡陸津沒有抬頭,揉一揉太陽穴仍然不減腳下速度,只有順樓梯升騰而上的熱空氣將他的話捎到他耳邊:“男人同女人分手需要講什麼?厭了倦了後悔了。再或者從沒愛過,都隨便你挑。”
這聲音好似他們初見,陸津也是這樣信誓旦旦,波瀾不驚的擋住施妙音同他對峙。可是隻有姚寧遠明白,那一切都是屬於周瑾年的偽裝。
上一次他用身高護住施妙音,這一次是要用命。
第一百一十章:童謠(加更兩章合一)
施妙音轉醒時候姚寧遠已經躲到門外走廊,女教官衝進去才幾秒,他雙手已經冒出溼溼的冷汗。全然沒有接受採訪時報紙照片上那樣意氣風發遊刃有餘
絞盡腦汁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如果施妙音看出他在撒謊掩飾呢?會不會抱住他大哭大叫,再或者是發瘋一樣不惜傷害自己逼他阻止陸津赴死行動?
不過他心中恐懼事情全部沒有發生,虛掩門縫裡只能傳來女教官磊落聲音,向孱弱少女宣讀強制戒毒所的規章制度。1再度拿出作假的親人同意書,她都沒有發出任何反對聲音。
姚寧遠忍不住腳步,錯開一點身體,透過堅固鐵門上的縫隙看-眼裡面狀況西施妙音從頭到尾沒有露出疑惑神色,好像早就
料到’自己現在被遺棄狀況,只是睜大眼睛看著對面牆上幾個大大加粗紅字發呆
那上面只有八個字而已,“遠離毒品,預防艾滋。”她卻好像反覆在嘴裡咀嚼幾遍,才轉頭看向遞給她代替藥物的女教官,輕聲問她:文“我可以嗎?在這裡呆滿一年是不是真的可以戒掉?,
給她喂藥的張教官年紀不輕,這些年都看過無數流c淚痛哭又謾罵器張的吸毒人員。臉上除了很多令人恐懼的冷漠皺紋外並沒什麼表情,她把塑膠盒裝的藥水喂到她嘴邊。只是上嘴唇嘭下嘴唇聲音平平地講:“自己不下決心戒的話,強制戒毒也沒用。最重要是克服心癮。”
“今天送你來的太晚,明早七點會有人來帶你補辦“入所材料稽核、統一配發生活用品理髮洗澡。
“送我來的人”.施妙音聲音小到對方都聽不見
也就沒有人再肯回答她問題。
女教官們將房間燈重新關閉走出時,她抱住雙腿蜷縮在床上,安靜得好像——尾剛從海底被打撈上來人魚,同這裡所有的環境都那樣格格不入。
手錶時間走過幾圈,高牆內的起床號已經響過許久,姚寧遠才熄滅手中菸頭火光,按進一旁已經滿滿的菸灰缸裡,整理——下自己頭髮去視窗第一個填寫會見資訊。
十點整,會見室對面鐵門被工作人員開啟鎖釦,十幾名戒毒人員有序走出。中間一閃而過,姚寧遠已
經看到施妙音的側臉。
透明玻璃內,施妙音臉上僅存一點希望也在看到他面孔時候幻滅,只是呆呆的望住他並沒有舉起電話與他對話衝動。
第一百一十一章:想他
在戒毒所內,一切嚴格依照“軍訓”般規範生活。每個時間段都有具體事項安排,所有強制戒毒人員,無一例外都要在指導下進行矯治學習。
施妙音真的好忙,比上學時還要繁忙地做工上課聆聽心理醫生開導。
除了那日被強制入所時見過姚寧遠一面後,她一直拒絕與他再度會面。所有會面申請都被她直接乾脆拒絕。
只不過在一天忙碌時光後,夜晚熄燈周遭寂靜時,姚寧遠那句帶話還是會無孔不入的鑽進她脆弱神經。
讓她覺得無比寂寥。
他講陸津說自己都好後悔,為了她放棄光明前程。所以就此好心分手,好過兩人下半生糾纏下去都沒幸福。
聽起來好刺耳,又好鑽心,可是她卻沒辦法真正篤信,因為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卻偏要浮現另一幅暖絨畫面。
那年他們一場公路旅行,繁星做被大地為床,在狹小帳篷的一方天地裡。陸津緊緊貼住她後背猛聳勁腰,一下下將溼淋淋的性器撞進她身體裡。
施妙音只顧著嚶嚀享受快感。陸津則性感喘息,聲音低沉貼著她小臉道:“阿音有我保證,有朝一日也不會變心。”
“如果我說後悔,也都是謊話騙你。”
“別人不知阿音是我福星,我這輩子都要放心口供奉。”
該相信他床上情話嗎?但心口供奉福星是否也有隕落時候?何況還是這樣災星。思考到最後也寧願阿香婆同他們最後說的那句咒言永遠不會應驗。
所以相信他將自己一腳踢開,去追求平淡幸福。好過心中難安。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反覆勾纏自己心境,折磨自己頭腦。
可是夢有它自己的意念,仍然要在每夜一遍遍記起兩人曾經發甜回憶,讓她竹籃打水一場空,夢醒時分再發現枕邊溼涼眼淚。
時間一天天過去,該淡漠感情仍然燒得炙熱,她還是控制不住瘋魔般想他,思念曾經兩人的家。
一年時光臨近,施妙音在同期強制執行人員中集滿最多學分。臨行前還被張教官單獨叫到辦公室談話,快退休的教官臉上終於融冰,露出欣慰笑容,拍著施妙音挺拔的肩膀告訴她她還年輕,以後的路會越走越好。
又是一年盛夏,高牆外投來灼熱陽光,姚寧遠這一年裡沒少來為她打點吃穿用度。一開始同看護人員同他還不熟絡,後來大家都從他口中得知:那個矯正態度最端正的阿音是這位姚警官的妹妹。
至於為何姓氏不同,在這個絕望又存有希望的矛盾地方,並沒有人關心。
今天看到他一早開車停在門口,更是見怪不怪。
只不過今天大家不知,車裡不止他一個人,旁邊還坐著已經懷孕六個月的另一位名義上妹妹。
一開始他還謊稱自己不清楚莫名其妙消失施妙音下落,可後來連姚春花畢業結婚這樣大事,她都沒有露面。根本就是脆弱紙張包不住火。
姚春花火爆脾氣,乾脆連蜜月都不去,直接跑到薊城大學揪人。找不到陸津和她身影又要吵吵鬧鬧喊著去警察局報案,姚寧遠這才瞞不住只能將施妙音下落全盤托出。
那日姚春花坐在地上不肯起來,哭了又哭暈倒在丈夫懷裡,送去醫院後檢查出已經四周大的胚胎,悄悄在她身體內著床。
被醫生嚴令禁止過度情緒起伏的姚春花也曾多次要求和姚寧遠一同來看望好友,可是聞言對方次次拒絕會面,也就被家人勸說耐心等到阿音健康那天。
何況今天她是如論如何都忍不住的,在車上時候已經開始不停用紙巾抹著眼角淚珠。
姚寧遠下車在外面抽菸,大力吸幾口才掐掉扯開副駕駛車門皺眉道:“你就知道倔,懷孕以前還光是蠢,現在真是又倔又蠢!叫你不要來,等會兒見到她,你就這副樣子,怎麼躲得過她犀利眼睛?”
姚春花最近懷孕後敏感地方何止一兩處,聞言頓時沒有往日囂張氣焰與鬥嘴心情,大張嘴巴放聲痛哭起來。
一邊鼻孔冒泡一邊吼他:“我怎麼又蠢又倔了啊,你們一年時間都不讓我來見她,我也很想她啊。這幅樣子也不是我想的啊!那,那訊息都上了新聞,現在難道還能瞞得住她?”
“我好傷心啊姚寧遠,為什麼兩個那麼好的人會有這樣下場啊。我真的不懂,明明在薊城時還是很好很好的……”
兩個月前李兆在泰國被追捕歸案,在緝拿過程中手下被警方當場射殺三名。其中一名便有陸某名字,屍體在泰國當地火化後送回國內。到死也沒能洗脫黑幫惡名。
想起陸津死訊姚春花更加悲痛,眼看就要喘不過氣來,姚寧遠咬牙遞給她兩張紙巾,讓她擦了鼻涕又皺眉拍一拍她肩膀低聲勸,“好了,別哭了。醫生有沒有說過對寶寶不好?你也是要做媽媽的人,別這樣孩子氣好不好?”
姚春花將自己鼻涕眼淚再度蹭在哥哥身上,她到現在也對李兆真實身份並不知情。有些事情,對於單純她來說,姚寧遠都永遠不會提起。
“都六個月了,怎麼可能哭一哭就有先兆流產趨勢。那庸醫……”
姚春花話沒說完,遠處大鐵門被“咣噹”一聲開啟,好似經年未見的好友穿一身當時被陸津從家裡帶來的粉色長裙。彷彿乘上時光機器,著當年流行群衫,時光都沒在她臉上留下任何印記。
以前她是鮮活頑皮少女,曾經也染上骨瘦嶙峋心癮,現在同以前樣貌不變,可週
圍流動一種難以言表的氣質。那時候多年輕,盼也盼不來的優雅性感,此刻已經變做無聲香氣悄然開滿她全身。
姚春花這下子一把推開旁邊哥哥,肥胖身材抱著肚子靈活地小跑,奮力摟住施妙音脖子哀嚎:“阿音!”
施妙音啞然她肚子上傳來沉甸甸的觸感,連忙彎腰躲避,柔聲埋怨:“喂!可別嚇我。有責任可承擔不起,我都不敢動啦。”——
作者友情提示:津哥真的沒死。
第一百一十二章:昔日
施妙音沒什麼行李,與隻身上車。
昔日真心好友再聚在——起,都沒有任何隔閡。只不過現在姚春花的肚皮好似西瓜,在柔軟的T恤裙子下面撐出老大弧度,讓施妙音確實明白好友-人身體裝住兩人性命,情不自禁有些對孕婦以及新生命的敬畏。
姚春花還是一如既往大大咧咧模樣,直接捉住她身側的右手摸上自己肚皮,笑著說:“你都不來摸摸你未來乾兒子嗎?爾名我都起好,就叫旺財。旺我們一家生意興隆。”
原好奇特的觸感,施妙音將手掌貼在她圓滾滾的肚皮上。本以為應該是綿軟脆弱肉身,沒想到隔著——層皮肉原竟然分外有種堅實感覺。好似摸到為母則剛的女性採情。
下秒她猛地瞪圓眼睛,感受到肚子裡的小傢伙在活生生地翻滾嚇得低聲驚呼:“動了!”
姚春花咧開嘴,眼睛擠成兩條長長縫隙,安把大力拍在她肩頭:“廢話,不止會動還會擠壓我膀胱讓我像時時刻刻不停漏尿呢”
前面姚寧遠被嗆住的咳嗦兩聲,施妙音才向後視鏡中的他微微笑下,回頭道:“恭喜你阿花,見到你我真的好開心。尤其是你要有孩子了,,我都感覺到新生兒帶來的喜悅和希冀。我現在都不用你們擔心,只是希望如果我能重新便好,是不是也可以分享一點你的好運和幸福——文者
姚春花從剛才起已經很好的忍住眼淚,一直都在一絲不拉的微笑定睛看她,她好友一年未見都改變好)多?不是樣貌而是性格。說話變得好有禮貌,神情也變得好平靜樣子。
可是聽到這裡,她心中猛地——顫,忍不住立刻將眼神移開
可施妙音沒注意到她古怪,手指有些緊張地攪-~攪裙襬還在喃喃:“輟學一年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復讀,到時候等我畢業”
還記住他曾經給她承諾,一個“陸太太”的稱呼。其實現在都想通,陸津對她是對好的愛人朋友和長輩,即便在她十分不成熟時候也要幫她成長。
在戒毒所中,所有被強制人員都有很多時間讀書思
她現在也明白關於戀愛的深刻道理,兩人牽手走在一起,不光要貪圖享樂侵佔對方所有權,也要為對方做更好人的道理。好的戀人應該幫助對方成長,努力追趕腳步,而不是向她以前,無論什麼都要依
靠他的力量。”
可是她話沒說完,姚春花已經再不能忍住放任她在無妄的念想裡抱有希望。
回過頭抓住她手在自己胸口,眼眶重新紅起來,話音帶著濃濃哭腔。“阿音,別再想他了好不好。他人已經走了。”
施妙音還是一臉淡淡,伸手接住她經營眼淚,好笑的講:“我當然知道他走
不是那種走!”
前面姚寧遠聞言車子都晃動——下原在路邊停靠後回頭擰眉喝她:“姚春花!”
姚春花淚眼朦朧只顧著看對面好友,悽悽慘慘地說:“你們隱瞞我又來騙她,到底把我們當成什麼?我不要你們隱瞞她,阿音享有知情權。短痛好過給她虛假希望!”
說著她嘴唇顫抖道:“阿音,兩個月前電視新聞報道。D哥被緝拿歸案,死亡名單中有陸某兩字。”
白色轎車停在一條四通八達的十車道上,道路兩旁的香樟樹枝葉秀麗,鬱鬱蔥蔥。
風吹動發出“沙沙”聲響,順便將獨特香氣送進空濾中來。
車子裡好安靜,除了姚春花的抽噎聲再無其他。
都不知道施妙音沉默多久,才扯動嘴角露出兩隻小梨渦道:“姓陸的人千千萬萬。”
明顯處於對噩耗否定抵抗的初步階段。
姚春花抹掉眼淚,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低聲闡述道:“姚寧遠查過卷宗,確實是他名字。阿音,我知道對他感情多深,但時間都會治癒一切。以後會好的,都會好的。”
施妙音搖搖頭,不懂姚春花與張教官嘴裡說的更好,而且她不確定,沒有陸津她怎麼才能過的很好。因為她一切有關未來幻想,明明都是同他一起。
施妙音總能在關鍵時刻層出不窮的給予姚寧遠驚訝,她平靜至此,他也不用擔心。
車子重新啟動,施妙音臉上笑容淡一點下去,但仍然有八風不動的冷靜:“阿花,你哥哥教你來騙我對嗎?你知不知道他最愛騙人,之前在戒毒所告訴她陸津安全離開的是他。可如今又說他去參加追捕行動以黑幫身份身亡?”
“怎麼可能,你是我,也都不不會再信他。”
前面姚寧遠苦笑著搖頭,只剩後面姚春花咬住下唇,甚至在好友的篤定下也開始懷疑其實陸津根本並沒有離開人世。
三個人在張浩新開業的連鎖餐廳裡簡單吃一餐飯,施妙音給姚春花倒一杯鮮榨西瓜汁,才有些猶豫開口借錢。
不等姚春花立刻拿出自己攢好久私房錢的儲蓄卡,對面姚寧遠已經按下茶杯告訴她陸津走前已有安排。
施妙音曾經被陸津收養進的那間房屋,早都改到她名下,連同還以一張早就開好戶頭的老舊存摺。
在舊屋門外,施妙音開啟戶頭,翻到開戶日期才發現那時候他們都還沒離開雲城。也許早就想到自己有不測那天,所以將她生活所需錢財都存一份留好。
下車前施妙音問:“什麼時候給到你?”
姚寧遠不是沒讀懂她話語期待,期待他說謊話騙她,可是這次他真正沒有謊話可講。只能如實答覆:“你進去後頭幾周還有聯絡,後來應該出國,就再沒訊息。途中他手下賀榮曾來幾次向我打聽你下落,兩個月前陸津死後,他最後一次來,將這些東西交給我讓我轉交於你。說以後都不會找我。”
施妙音一開始顰眉疑惑幾秒,後來才想起原來黑子也有正經名字。大過天的欺騙與仇恨都因為什麼消散於無,一切徵兆都在向她預示著心上人真的沒有還魂可能。
她沉默地點點頭,隨後同姚春花一起下車,指尖微微蜷縮握緊,悄然走進院門。
本來內心冉冉升起希望在開門一瞬也該熄滅,院子裡的雜草都好茂盛,長得比花和灌木還要高一頭。落葉垃圾堆在地上,完全沒有故人來過跡象。
捏住牛皮紙袋中的鑰匙,開啟結滿蜘蛛網的玄關大門。走過每一寸他們曾經共同呼吸地方,可是隻有死寂白布蓋住所有傢俱。好似靈堂一般讓人恐懼。
姚春花一直窺著旁邊阿音臉色,同樣也覺得這房子實在太過於幽暗,如果真的有命活著,怎樣都要給她一點盼頭希望。留下一點痕跡也好,除非是……
“阿音?”
可
是如此這般,旁邊堅強又勇敢的少女仍然沒有露出悲傷神色,只是轉頭很快腳步輕快地拉著她走出玄關,歪頭摘掉她劉海上一絲灰色蜘蛛絮道:“阿花,還麻煩你們送我去一趟機場,我要買今晚最早飛機回薊城找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老子
在薊城一週,走過他們曾走過所有大街小巷去搜尋他下落。
昔日酒行早都拆下門頭,裝修粉飾一新變成“孫二姐燒烤”,更別說以前的共同佈置過的家。
至於他們曾經十指緊扣走過的公園小徑,七嘴八舌討論著菜譜逛過的生鮮超市,還有趁著黑夜四下無人熱吻那根燈柱下的石板路。
都沒任何變化,只是沒有他。
時間拖得越長,施妙音內心越惶恐,學校復學事情都沒時間辦理,再度重新電聯姚寧遠打探曾經做臥底前周瑾年的父母家人。
電話裡姚寧遠沉默吸菸,好像早都知道她會走到這一步,良久呼吸後才報出川城一家療養院名字。最後還囑咐她:賀榮食言,最近仍然跑去他上班地方大鬧一趟,跟她想要資訊是同一卦脈絡。
“恐怕這人賊心未死,不好說是因為什麼在追逐他下落。阿音,你要自己小心。”
姚寧遠不知道黑子是敵是友,有顧慮也是萬分正常,可是施妙音卻明明白白瞭解黑子心路歷程,好笑得是陸津這些年來身邊最親近兩人都夠執拗相似。
事到如今還放不下,全世界都在與他們唱反調也不在意,仍然還糾纏著對陸津下落不斷追逐,要個結果。
夜晚華燈初上,正是假期時候,薊城大學門口商業街也顯得蕭條不少。不管什麼地方,沒有了年輕人的活力做點綴都顯出不少衰敗。
施妙音夠年輕也夠靚麗,此刻成了灰暗街景中最亮眼那道風景。
手中無聊地捏住一根草莓口味棒棒糖,坐在樹蔭下的長條椅上等著孫二姐燒烤開門。不過老闆娘著實不夠勤快,她都含了兩根,甜到喉嚨發膩,孫二姐才扭動腰肢姍姍來遲。
一邊手腳麻利地拎著幾袋食材走進去,一邊頻頻看向左手腕上的石英小表。
好像在等誰。
老闆娘看起來三十歲將將,整個人矮矮軟軟的充滿肉感。人雖然不高,但是穿一件白色低胸背心和米咖高腰短裙,下面再蹬著一雙細跟棕色過膝緊靴,大方展露自己身材前凸後翹優勢。
此刻連圍裙都不繫起來,就將靠近門口一張桌子上電爐直接打著,一邊哼著歌一邊串好幾串肉直接刷油放上去烘烤。撒上孜然辣椒,又著手去扒一隻大魷魚的透明骨。
分明半天沒有一個客人,仍然嘴角含笑一副中了五百萬大獎模樣。
施妙音皺皺眉將手裡咬得扁平的塑膠棍拋向遠處垃圾桶,選擇按兵不動。直到打死第三隻試圖在她身上著陸的蚊子才聽到老闆娘“騰”的一聲從凳子上竄起來。
兩個女人的目光同時向一側轉去,只見黑子正拎著一瓶啤酒往這邊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往嘴裡灌酒,大罵這鬼天氣熱得見鬼。
老闆娘笑得露出整整齊齊八顆小牙,倆忙對著門口玻璃整理下自己妝容,剛要踮起腳尖衝黑子招手,嘴裡那句:“喂,我幫你烤了愛吃的羊腿肉。”還沒說完,就聽見對面另一個脆生生的女聲叫一句“阿鵬哥。”
立刻將黑子注意力全部劫持。
半小時後孫二姐第二次從冰箱裡拿出八瓶冰鎮啤酒,氣哼哼得一手夾住四瓶,恨不得直接扔在那對男女桌上。
“嘭”一聲,把桌子摔得震天響,黑子還無知無覺地衝她打一個響指:“有沒有新鮮生蠔?來十隻。”
話畢又與施妙音碰一杯道:“她這裡海鮮好新鮮,生吃都沒有問題。”
當然夠新鮮,知道他每晚上有吃夜宵習慣,每天一大清早她就上海鮮市場採購回來用冰櫃凍住。吃了她快一年新鮮生蠔,也沒見性慾大發同她熱絡起來。
一開始還以為人夠老實夠體面,所以要慢慢相處,結果沒成想現在見到年輕漂亮小姑娘立刻走不動路不停給人斟酒笑得眉角都帶喜,簡直天下最大一枚王八蛋。
孫二姐氣到直接轉身就走,一邊上樓梯一邊在嘴裡唸叨:“新鮮新鮮,吃完生蠔不知道要用在誰身上。媽的老孃到底給誰做嫁衣,有主的人早吭聲啊?”
黑子沒聽到她罵什麼東西,但也是納悶至極,不知道平常熱情又善目的女老闆怎麼今天如此不給面子,還在訕訕衝施妙音解釋:“我懷疑可能來大姨媽,不要同她一般見識。”直接被從樓梯口飛來一隻拖鞋砸中後背。
兩人說現在說以前,說黑子就近租一間房子得了失眠症,夜夜來這裡買醉,可就是沒人提起陸津死訊。
一喝就喝道後半夜,冰櫃裡的啤酒都被這兩隻酒鬼搬空,施妙音才醉眼朦朧地伸手拍一拍對面對著酒瓶發愣黑子手臂道,“你也懂失眠因為什麼的吧,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乾脆走好了……過你自己生活。”
以前來這裡是她同陸津的決定,那時黑子真心將陸津當做他人生的照明塔,現在陸津同黑子關係惡化到這步,他也該接下去過自己人生。
快四十人,到現在都沒有歸宿,難道不可憐?總不可能真的孤獨終老。
一開始怎樣喝都不醉,好像酒神附體。可是黑子聽完她嘴裡話突然覺得醉了,同以往喝多一樣肩膀都垂下去,頭像是不倒翁,搖搖晃晃幾下後終於忍不住一把捂住臉。
男人有淚不輕彈在他這裡全是狗屁,眼淚嘩啦啦地順著他都有皺紋臉上留下來。
他一邊用胳膊擦著臉上泥濘淚水,一邊吼她:“放屁啊你,走是那麼容易?!你知道我心情嗎?我有多恨他騙我,恨他害死阿霞。想過一萬個手段報復他性命,可他連怕都不怕,躲也不躲,更別說解釋求饒。”
“後來也下不了手,又知道你狀況,也算他有報應。可是更多是心痛,又心酸,其實我怎麼會不知道他根本沒錯。人家是警察的嘛,即便對不起那麼多兄弟,但是我是最沒資格說話一個。這些年他從來沒有對不起我……”
“但是怎麼能就這樣死了?沒了?不在這世界上了?!我都還沒搞清楚我要怎麼樣跟他了結,他不可以死啊。”
“難道你能真的忘掉他?反正我不能……”
說著黑子推倒面前酒瓶,抓住施妙音肩膀大力搖晃:“你說他是不是沒死,肯定沒死。他那麼有腦,行一步思三步,這些年耍得我們團團轉,比我們強百倍,難道真的會死??沒道理我們都活著,他去送死啊……”
施妙音這麼久都沒紅過的眼圈也升起大霧,被黑子這一如既往沒出息醉酒大哭的樣子弄得有點兒想笑,可是一咧嘴眼淚也掉下來一滴。人沒死這樣哭喪太不吉利,她連忙伸手擦乾,一把手將黑子手臂打落。
深深看他一眼道:“都忘了吧。記住他的有我一個人就足夠。”
孫二姐被施妙音叫下來結賬時候沒一點好脾氣,胖胖小手接過幾張鈔票時還在嘀咕:“喝到現在不走,人家都不用打烊的啊……”
施妙音不同她吵架,只是抿著唇“咯咯”鬼
笑,透明雙眼沒有放過她還在擔心偷看黑子的視線。
孫二姐被對面少女笑得擰眉,嘴一撇直接將一把零錢胡亂找給她催促道:“快點把人搬走,以後叫他不要來這裡買醉……也不知道怎麼做人家女人,連自己男人也不會好好照顧。”
讓她白白動了心思,現在真是到嘴邊的鴨子飛走了,氣得她胸口豐滿好奶不停顫動起伏。
施妙音反手從一把零碎鈔票裡面抽出兩張十塊,重新塞進她手裡道:“多找二十。”
之後又將細細手指指向自己,露出兩隻小梨渦笑道:“還有我要為自己解釋一下,我可不是他女人,是他阿嫂才對。”
轉身,又想起什麼似得回頭,“既然你懂怎樣做人家女人,那就請你幫忙照顧我阿鵬哥,跟他我想你絕對不會吃虧。不過以後真的別讓他喝酒,貓尿太多!”
美麗年輕的瑩潤小臉滿是嫌棄,話畢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裡,只剩孫二姐恍然發覺他倆關係中這輩分很亂。她是他嫂子,他又是她阿哥?這叫什麼玩意兒?
末了放鬆神經嘆息一聲,又嘀嘀咕咕地小跑著將黑子直接從桌上扛起來。嘴角都重新沾染愉悅,總之不是一對就好。她可沒興趣做惡人拆散人家情侶。
黑子喝到眼前都是蒙的,身體軟得像麵條,被摟抱起來時只聞到一股很熟悉很讓人心安的百合香水味道。一時間想不起是誰,但是卻不反感。
他黝黑臉龐在她肩窩蹭了蹭,好似一隻笨熊,大著舌頭問:“你,你他媽誰啊。幹嘛抱老子。”
孫二姐想到自己一會兒要幹事情,耳根都紅透了,使勁兒擰他一把手感挺翹屁股,小聲咬住他耳朵道:“今晚過後,你就是老孃的男人。誰說都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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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二姐讓我想起了水滸裡賣人肉包子的孫二孃。
明天正文最後一章,豬豬送起來好嗎?在這裡謝謝謝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