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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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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斜對面拐彎處突響起一聲馬嘶聲,馬蹄咯吱~踏雪。

宋慎循聲望去,發現是慶王的一名侍衛。

他定定神,大踏步走了過去。

籲!便服侍衛騎一匹,牽一匹,勒韁下馬,凍得鼻尖通紅,小跑湊近,歉意道:宋大夫已經出來了?抱歉,我來晚了點兒。今早一接到訊息,我立即收拾東西趕了來,沒想到,仍是遲了。

宋慎嗓音沙啞,不晚,我剛出獄沒一會兒。

相熟的侍衛定睛端詳,關切問:您的眼睛滿是血絲,嗓音怎麼這麼沙啞?病了嗎?莫非受刑了?唉,相熟的人聽說您被關押,都挺擔心,好些人想探監,獄卒卻死活不肯通融!

多謝關心,我沒事,沒受過刑。

這就好,這就好!

宋慎餘光瞥了瞥不遠處的監獄,招呼道:此處不適合談話,走,邊走邊聊。

您先請。

宋慎見對方凍得臉白唇青,順手幫其牽馬,一牽才發現:黑馬馬鞍側,掛著一個頗大的方形藍色包袱。

他牽著馬步行,隨口問:包袱裡是什麼東西?

侍衛腳步一停,嘆了口氣,小聲答:令師姐的骨灰。

什、什麼?

師姐的骨灰?宋慎瞬間呆住了,倏然停下腳步。

侍衛使勁搓搓紅腫發麻的手,並不知曉對方義兄弟已決裂,簡略告知:據說,那天,瑞王府的幾個小廝把令師姐的屍體運到南玄武醫館後門,令義兄恰巧在場,得知你被關押下獄,險些嚇壞了,一群人乾著急,商量後決定:被聖上賜死的人,不宜治喪,儘快從簡處理掉為宜。

他們考慮到令師姐生前常禮佛,便將其焚化,方便你攜帶。

宋慎失神盯著藍色包袱,顫抖的手慢慢覆上去,攜帶?帶去哪兒?

出城。

侍衛一邊說,一邊移交物品,我們殿下有令,讓您一出獄就出城,至於出城後如何行動,我就不清楚了,您到時便知。喏,您的掌門印信和佩劍,還有幾壺禦寒酒,請收好。

宋慎沉默接過,腰懸佩劍,揹負夏莉骨灰,包袱不重,卻壓得他垂首,原本熬得發紅的眼睛更紅了。

唉,事已至此,只能勸您節哀了,想開些,快打起精神出城吧,。

多謝。

宋慎深吸口氣,硬生生把湧上心頭的悲慟摁下去,振作抬頭問:我入獄期間,有沒有人去找過紫藤閣和南玄武醫館的麻煩?

貴醫館無事,但紫藤閣被官府查封了。

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被抓嗎?

侍衛搖搖頭,目前沒有。

瑞王他怎麼樣了?

瑞王殿下被聖上勒令禁足反省,禁足令解除之前,無法離開府邸。

宋慎皺了皺眉,我如今騰不出手辦私事,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只要在下辦得到,非常樂意為宋大夫效勞!要不是您,我的舊傷恐怕永遠無法痊癒,醫治之恩,理應報答。

哪裡,救死扶傷乃醫者本分,宋慎現在是請求,而非要求。

您說來聽聽?

宋慎囑託道:紫藤閣受我連累被查封了,有勞你給周彥清周閣主帶句話,請他把屬於我的積蓄分發下去,安撫並遣散閣中人,切莫忿忿不平嚷嚷,以免遭致災禍。

行,在下記住了。侍衛不由得讚歎:宋大夫真大方!難得您肯信任我,放心,此事交給我了,一定儘快替您轉告!

宋慎從前懶,決裂後忙,積蓄一直由周彥清打理,臨時交代別人倒不妥,抱拳道:有勞了,改天有機會請你喝酒。

小事一樁而已,您客氣了。侍衛望了望漫天飛雪,憨憨道:風越來越大,不耽誤您趕路了。

宋慎雖焦急,卻努力為受牽連之人作了安排,利索翻身上馬,抖了抖韁繩,那,就此別過了。

您路上小心!

宋慎喝了口禦寒烈酒,馬鞭一甩,衝進了風雪裡,朝城門方向趕去。

晌午時分,狂風暴雪席捲都城,寒意刺骨,處處行人稀少。

籲!

宋慎出城後不久,另有一名相熟的慶王侍衛負責接應,行至北郊一處茶館打尖並候命。

慶王於午後露面。

兩人秘密相見,門一被推開,宋慎便起身相迎,殿下!

慶王除下藏青大氅,神態慣常威嚴沉穩,坐。

宋慎並未落座,而是鄭重施禮,感激道:多謝殿下伸出援手,宋某才能毫髮無損地出獄,救命之恩,宋某銘記於心,但願有生之年能報答一二!

本王救你,既是保四弟,也是保自己,故必須救。

慶王落座,開門見山地告知:現已經查清楚了,情蠱一事,確屬陰謀陷害之舉,敵人太狡猾,搶先毀滅了關鍵證據,弄得無法實施抓捕。

宋慎心往下沉,恨得扼腕,凝重問:這個案子,不知聖上是如何判決的?阿琛、瑞王還好嗎?惠妃娘娘她們,可有受牽連?

倒黴中的萬幸,聖上當天發怒後回宮,經本王等人呈交陰謀證據並斡旋求情,他冷靜後消了氣,並未下旨安排審判,即是不予立案的意思。倘若認真審判,你休想毫髮無損地出獄。

至於瑞王母子,均受了訓斥,幸而聖上寬厚仁慈,憐憫惠妃曾遭受喪女之慟,念其初衷只是愛護兒子,加之顧慮大局,權衡利弊後,並未嚴厲懲罰瑞王母子。

宋慎得了準話,霎時鬆了口氣,如此甚好!

你高興得早了。

慶王話鋒一轉,緩緩告知:聖上寬容了瑞王母子,卻未寬容你。

宋慎並不意外,無奈一笑,坦率表示:事態變成今日模樣,宋某責無旁貸,若能不連累親友便心滿意足,任憑聖上處置了,他不發怒才奇怪。

聖上下旨處死夏莉、永封紫藤閣,並命令你離開都城,即日起,如無允許,禁止踏進都城半步,亦禁止靠近瑞王。

宋慎一怔,驅逐令嗎?

慶王嚴肅頷首,四弟禁足,你則驅逐,聖上算是格外開恩了,要知足。你若不是醫術高明曾立過大功,八成落個和夏莉一樣的下場。

宋某絕非不知好歹不懂感恩。宋慎有些急了,忍不住問:只是想問一問:驅逐可有期限?難道叫我餘生不再見阿琛嗎?

慶王從容喝茶,彷彿沒聽見親暱阿琛二字,聖意不可測。為了保你們,本王也捱了幾頓訓斥,來日方長,都耐心些吧,當務之急是齊心協力對付敵人。

宋慎贊同點頭,殿下言之有理。

他仰脖喝了口烈酒,辛辣酒液入喉,激起了怒火,暗中摩拳擦掌,咬牙道:大皇子一派陰險狠毒,委實欺人太甚,此仇不報非君子!如果有宋某能幫上忙之處,絕不容辭!

眼下的確有兩件事需要你去辦。

慶王從袖筒取出一枚腰牌,遞過,吩咐道:聖喻不可違,驅逐令已下,你馬上啟程去喜州,權當避避風頭。

宋慎接過腰牌,喜州?

唔。慶王叮囑道:容大人在喜州當知府,歷練近兩年了,你拿著腰牌去找他,他看了便會告訴你該如何做。悄悄蒐集敵人的把柄,攻其不備,才有可能戰勝。

明白!

宋慎收好腰牌,當初,容大人也是被逼無奈請調外任,心裡想必也憋著一股火,許久沒見面,我一直記掛著他。

他要強,一貫報喜不報憂,等到了地方,你要仔細瞧瞧他日子過得如何。慶王不放心地囑咐:若發現不妥,務必來信稟報!

宋慎爽快答應了,略一思索,低聲問:他知道我被趕出了都城嗎?

慶王一聽便懂,自是知情。老四被禁足了,日夜被禁衛看管,行動不自由。

他身體如何?

擔驚受怕,精神差,幸而心疾未發作。無需擔憂,只要你平安脫險,他便無事。慶王起身道:你該啟程了。

宋慎鬥志昂揚,重新背起夏莉骨灰,朝慶王深深施禮,宋某立刻啟程去喜州!敵人越發不擇手段了,殿下等人千萬小心保重。

你也要謹慎,去吧。

宋某一定竭盡全力辦妥差事!語畢,宋慎昂首,疾步退出了茶館。

不久,他冒著風雪,懷著復仇之心策馬南下,毅然前往喜州!

高大青年腰懸佩劍,單槍匹馬,勇敢一如年少時離開師門闖蕩江湖但背上多了個包袱,夏莉的骨灰。

而瑞王,被失望頭疼的承天帝禁足了半年,直到龍體違和時,才鬆口允許四子探病。

春日,皇宮裡花木生機勃勃,瑞王步履匆匆,邁進乾明宮探望父親。

兒臣給父皇請安。

明黃龍床上,承天帝半躺半坐,難掩病容,瞥了瞥四子,淡淡道:平身。

謝父皇。

從前,瑞王受寵,請個安即可落座用茶閒聊,如今卻只能站著。他靠近些,憂切問:您好些了嗎?夜裡睡得如何?

老樣子。

承天帝悶聲咳嗽,打量久未見的四子,板著臉問:你清瘦了不少,莫非不服被禁足?氣瘦了?

瑞王忙搖頭,愧疚下跪,豈會?兒子令父皇煩惱操心,愧疚至極,無地自容。

哼,你終於知錯了?

瑞王看著衰弱臥病的父親,權宜之計,只能點頭,兒臣知錯了。

承天帝威嚴道:光知錯不夠,你得改了。

是。

父子對視數息,承天帝嘆了口氣,緩和臉色道:起來吧。一時糊塗便罷了,切莫一世糊塗,長輩為你好,才願意施以管教,今後別再令朕失望咳、咳咳咳

猛一陣氣逆,令老皇帝咳嗽不止。

瑞王嚇一跳,趕緊近前拍背順氣,兒子記住了,您快躺下緩一緩。

不、咳咳咳不了。承天帝鬢髮灰白,虛弱擺擺手,躺下更胸悶。

您是一國之君,龍體乃萬金之軀,現用的藥方若是見效慢,不如換個太醫吧?

不用了,換個太醫也是開差不多的方子。

瑞王憂心忡忡,第無數次想念宋慎:假如他在,應該能緩解父皇的痛苦,甚至能令父皇康復。唉,可惜他不在都城。

承天帝餘光一掃,不悅地問:發什麼呆呢?是不是也想推薦宋慎為朕治病?

也?瑞王愣了愣。

太醫院的醫正,拐彎抹角提了兩次,均被朕駁回。承天帝時而喘,時而咳,朕相信,泱泱大乾,人才濟濟,必定、必定有許多醫術超過宋慎的大夫咳咳,咳咳咳。

是,沒錯。瑞王順著老人,天下人才輩出,名醫無數,定有許多比宋大夫強的!

承天帝氣喘吁吁,必然有。

瑞王不忍看父親被病痛折磨,小心翼翼道:但宋大夫是現成的,他的醫術,有口皆碑,您

夠了!

承天帝十分嫌惡斷袖之癖,消瘦的臉龐滿是皺紋,怒道:你休想趁機為宋慎美言,朕當初顧全大局,才勉強饒他一命,他若敢私自踏進都城,朕絕不饒恕!

面對疾病纏身的父親,瑞王不得不低頭,父皇息怒,兒臣今後不提他便是。

光陰荏苒,一年時間一晃而過。

由於重重阻礙,兩人足足分開一年半。

又是一年春季,萬物復甦,山野生機盎然。

傍晚,宋慎風塵僕僕,獨自抵達都城遠郊,找了間客棧落腳。

他剛坐下,便聽鄰座幾位走鏢大漢小聲閒談:

聽說,皇帝老兒病危,都城要變天嘍,你們猜,將會是哪個皇子繼承皇位?

第59章 相見

即使貴為皇帝,也逃不過疾病和死亡之劫。

宋慎坐在客棧熱鬧大堂的角落裡, 心不在焉地用飯, 旁聽鄰座走鏢大漢們的瞎侃閒談:

皇帝老兒多大年紀?

六十多歲, 奔七十的人了。

奇怪,他一把年紀了,又疾病纏身,為什麼還不立太子?

誰知道?興許想霸佔龍椅到一百歲吧。

真貪心!當了幾十年皇帝, 還不夠?還不膩?

老病交加, 早晚得退。依我猜,多半是慶王繼承皇位。

我倒覺得,大皇子更有勝算, 他娘是貴妃,他外祖是三朝元老堂堂太傅,靠山比慶王強大。

但慶王自身威望高,立過赫赫戰功, 掌握著北營兵權,料想不會輕易認輸。

總之, 眼下能與大皇子相爭的, 只有慶王,皇帝老兒估計熬不久了,具體由誰繼位,變天時便知。

宋慎自斟自飲,聽完並不意外。

承天帝的病情,他曾親手診過, 確實是衰老得難以康復了。

飯畢,他上樓進客房休息,佩劍橫在身上,和衣而臥。

入睡半個時辰後,門外突響起一陣急促腳步聲。

宋慎戒備睜開眼睛,闖蕩江湖練出來的警惕性使其淺眠,握著佩劍翻身下榻,靴子落地無聲,閃身貼著樑柱,定睛望向門口。

下一刻,房門被叩叩~敲響,來人喚道:宋大夫?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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