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都不會再想,也不該去想了。
似乎厭煩了這樣的相處方式,她終於深擰起眉頭,扭頭問他:“假如我告訴蕭翊,我就是雲晚歌,你猜他會不會殺我?”
沒有想到雲晚歌會有此一問,蕭湛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雲晚歌卻在看清他的表情時,清冷一笑:“或者,他也許不會殺我,而是也封我一個皇后呢?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他雖有名無實,但卻是十年夫妻呢!”
只一語,卻令蕭湛緊握著他臂膀的手,越來越緊。
明明痛得要死,可雲晚歌只是悽迷的冷笑:“皇后?我早告訴過你,我不稀罕,特別是你大周國的皇后,我更加不稀罕。”
咬牙切齒間,蕭湛才終於看清了雲晚歌的眼神,那是一種近乎於死亡的火焰,包含了太多的怨恨與不甘。
他早應該明白她就是那樣一種人,他看中的也正是她的那種本質,可是為何,看到這樣的她,卻讓他有了一種,會陪著她下地獄的感覺。
“我是真心的。”
他重複著,但這一次他並沒有撒謊,他想要這江山,也想要蕭翊對他俯首稱臣,但此時此刻,他想要的還有她的心。
從前,她的心一直在他身上打轉,可現在,當他發現她開始撤離,他卻突然間慌了手腳,想要死死的抓住那最後的一絲希望。
晚歌的眼中,有一絲迷茫,但亦只是瞬間,復又清冷如水。
別開頭,她不再看他的雙眼,只緩緩道:“說出你的目的吧,我知道你讓她們進宮,絕不僅僅只是爭寵,雖然我只是一名小小宮婢,不過,若能做到梓桐那樣的地步,相信,也沒什麼東西會拿不到。”
“你……”
並不想聽他又問一些什麼知道不知道的話,晚歌只是繼續問道:“如果我幫你拿到了傳位聖旨,是不是就算交易成功?我們是不是就兩不相欠了?”
如果說,一開始蕭湛只是猜到雲晚歌知情的話,那麼現在,卻已是肯定:“你知道聖旨的事?”
“我比你想象中要知道的更多,雖然,你從不肯告訴我。”
是的,他從未告訴過她那十三位美人的目的,只是要她從旁相助,可她卻能從種種跡象和證據上面猜到一切,和他同樣的是,她也從未告訴過她,她早已洞悉一切。
她偶爾也會想,或者,她對他,亦從不曾真正的信任過。
***
出了琦軒殿,晚歌順著原路返回,只是,沒走出多遠,她便發現身後似乎有人一直在跟著她。
加快了步伐想要擺脫那人,可是,卻在離鸞鳳殿越來越近時,驚訝的發現,來人似乎比她還要熟悉這宸宮的路線。
一種不詳的預感,瞬間湧向雲晚歌,來不及細思,她提氣運足,以最快的速度,在幾座宮殿間穿梭著,試圖藉著夜色的掩飾甩掉跟在她身後的那個人。
幾番來回,晚歌的體力嚴重透支,已漸漸感覺有些吃不消,雖然她輕功不錯,卻也始終沒辦法擺脫他的跟隨。
可是,如若她一直陪著他在這裡不停的繞圈子,就算不被他抓到,也會引起侍衛的注意。
沉思幾許,雲晚歌打定主意,卻是轉身迎向他的方向而去,既然躲不掉,那就打一場好了,不管勝算幾分,至少摸清來人底細。
那人顯然沒有想到雲晚歌還敢反撲回來,錯愕間差一點被晚歌的掌風掃中,待他踉蹌站定,卻已是瞬息間,調整好身體平衡,生生接下晚歌連續發出的攻擊。
早猜到來人可能是蕭翊身邊的探子,只不想,竟然是莫離親自出馬,不管他是奉了蕭翊的命還是他自己的意願,晚歌都不敢再掉以輕心。
手上不停,心思也不停,論武功,她肯定不是莫離的對手,想要從他手裡逃掉,唯有智取。
不過,幾個回合下來,晚歌卻發現莫離的目的很明確,不是要傷了自己,也不是要殺了自己,而是要取下自己臉上的面巾,想來,他應該也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目前只是想證實。
有了這樣的認知,雲晚歌面巾下的紅唇,微微挑起。
本該反手擋下他的襲擊,她卻突然間收回雙掌,硬生生接下他一掌,人被打飛出去的同時,晚歌只覺口中一甜,心血直湧入喉,重重嘔出一口鮮血。
撲地,揚起重重的沉土!
雲晚歌單手捂緊了小腹處,盯著莫離越來越近的身影,瑟縮著後退。
他行至其跟前,小心的觀察著她的行為,那一掌他用力極重,正打在她腰腹之上,絕不可能好過。
地面上,殷紅如血,彷彿在向他證明著雲晚歌的傷勢,莫離終於卸下心防,緩緩上前,伸手要摘她臉上染血的黑巾。
當他的指尖觸及她的臉,雲晚歌眸中一凜,本還捂在小腹之上的那隻手,卻已迅速揚起一手塵土直襲莫離面門。
莫離未及設防,只能迅速做出反應,待他避開沙石的襲擊,再扭頭時,哪還有晚歌身影。
看著滿地鮮血,他卻徑自轉身,望著鸞鳳殿的方向,緊緊握手成拳。
才剛剛在床上躺下來,房門便被莫離一腳踹開,她緊張的坐了起來,滿臉驚恐的看著一身勁裝的莫離,無措道:“大將軍,你,你這是為何?”
“起來!”冷冷開口,莫離一臉不耐。
晚歌未動,只是下意識的攏了攏被子:“大將軍,有何事不有明早再說,非要夜闖宮婢寢室?”
“明早?明早怕是說不清了,別裝了,馬上起來。”莫離滿臉塵土,口氣十分惡劣,想到方才的失手,他就心中煩悶。
雲晚歌依舊沒有動,還更加用力的扯緊了包裹在身上的被子:“大將軍,奴婢不懂你在說什麼,奴婢沒有得罪大將軍吧?”
“還裝是吧?要不要我親手來掀開被子?我敢保證,你被子底下穿著的還是方才那套夜行衣。”
一語出,晚歌色變,卻仍舊只拿驚恐的模樣看著莫離:“大將軍,你一定是誤會了,奴婢沒有什麼夜行衣。”
“沒有是嗎?那就證明給我看,把被子放下來。”
莫離仍舊冷笑著,他早已認定方才之人定是雲晚歌,是以,絕不會輕易相信她的話。
晚歌為難的看著他,忽而紅了臉,小聲道:“大將軍,奴婢,奴婢也想證明的,可是奴婢現在不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