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凝慘然一笑。考場如戰場,她不是輸不起,而是有點迷茫。
她忽然產生了一個懷疑:我到底是不是學習的材料?
那些成天泡在籃球場上、一有空就去網咖Dota的男生,輕輕鬆鬆就把她甩在了身後。
說女生不擅長理科也是個託辭——盧清映數理化三門,總共就扣了10分而已。
越想越難過,溫凝覺得喉嚨裡卡了團棉絮,衝的眼眶也發熱。
“溫凝。”
周心茉柔和笑著問:“能把你英語作文借我看一下嗎?老師說你寫得好,可以當範文讀呢。”
溫凝沒抬頭,直接伸手遞了給她。
周心茉繼續用安慰的口吻說著,“你別難過啦。考不好丟人只是一時的,以後再……”
連在哭的女同學都怔怔抬了頭,沒見過說話這麼刺耳的人。
煞白的日光燈下,溫凝眼裡有淚光浮動,冷冷的:“我自己考出來的分數,有什麼可丟人的?”
“就是。”盧清映略帶嘲諷地說:“高中要考那麼多場試,誰還沒個考好考差的時候,作個什麼勁兒?人家班級第一還沒炫耀呢。”
當然,班級第一是徐挺。
周心茉沒想到溫凝這麼橫,委屈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溫凝。”
“我是這個意思,隨你怎麼想。”
溫凝隨手拿了桌上的一本參考書,垂著眼從教室後門走了。
教室裡安靜的發慌。
“鏗——”
那位班級第一的尖子生示威似的,把書脊重重摜在了課桌上。
然後徐挺起身,不發一言揚長追出去了。
學生們面面相覷。林臻眯了眯眼,神色古怪。
·
溫凝一路沿著人少的地方走,最終躲進了圖書館幽僻的走廊裡。
她在一團黑暗裡,用書擋著臉,忍不住哭了出來。
優異的成績對溫凝來說很要緊,是從溫朔三歲生日宴起的。
那年正逢溫氏地產成功上市,幼子慶生,溫銳自然大操大辦,一直鬧到深夜才散。
回去時,溫銳和丁麗珊都以為年幼的溫凝靠在後座上,已經睡得熟了。
丁麗珊倚著丈夫的肩,語氣嬌蠻:“溫銳,娶了我你一點都不虧。”
“你想呀,我也是自己考上的大學生,以後咱們小朔肯定聰明。你看你頭一個老婆,漂亮是真漂亮,可……”
溫銳醉意再深,還是打斷她:“你別說梁冰,別說她。”
丁麗珊冷笑道:“不提就不提,咱們走著瞧,小朔肯定比她聰明一百倍!溫凝班主任上週還給我打了電話,說她數學跟不上。”
“才小學就跟不上,往後還得了。”
溫銳語調不耐:“你別煩了。她念不好書又怎麼樣?我的女兒我養就是了。”
……
為了媽媽,也為骨子裡的驕傲爭一口氣。
從此後,溫凝學習就比誰都肯下功夫,成績超群。
女兒成績和容貌都是一等一的,溫銳自覺面上有光,常常提及。
丁麗珊心裡暗暗發酸,不悅至極。
溫凝對著幽深的走廊想,以後她會不會就這樣,一路糟糕下去了?
於是,眼淚掉的更兇。
“櫻櫻,你先別說話,我沒事。”
徐挺沒想到,帶了哭腔的溫凝是冰激凌味兒的,冷冰冰的甜和軟。
於是,他甘心做一會兒何櫻。
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問:“你帶面紙了嗎?”
“我沒。”
溫凝被忽然出現的清澤聲音嚇了一跳,忘了自己在哭,微眯起眼在黑暗中找人。
“……是我,徐挺。”
這人真的好奇怪,為什麼早點不說。
溫凝眼前迷濛,就覺得全世界也看不太清,忍不住略帶埋怨掃了徐挺一眼。
徐挺卻一下子被她含嗔薄怒的目光擊中了,酥的一動不想動。
少女美麗的臉上泛著水色湖光,徐挺甚至覺得自己能聽見“啪嗒”一聲,眼淚砸在參考書上。
每次嬌氣包小侄女掉眼淚,徐晉都會哄她說,綿綿不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
徐挺心想,純屬胡扯。哪裡不好看了?明明就好看到,他都沒辦法了。
徐挺聲音艱澀:“別哭。”
“我沒。”溫凝輕而冷地說。
冰山美人連塊雪頂都沒融,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少年的心燒的灼熱。
“真的,我沒帶面紙,沒東西給你擦眼淚。”
徐挺把衣袖遞到她面前,勾著唇笑了笑:“不嫌棄的話,校服借你?”
暗光處看,徐挺的眉目更深刻,眼角微揚,侵略性十足。
溫凝往後退了一步,小聲卷著書說:“我嫌棄。”
“溫凝。”
“嗯?”
徐挺神色認真:“你會一次比一次好的,我教你。”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當年我讀高一的時候,最強烈的想法就是我後悔讀高中了。
不知道是不是隻有我這樣,真的超慫的T_T
喵也,今天的小徐也是蘇蘇的~
Chapter 8 ...
十一月的降溫天,七班門窗緊閉,比起風呼呼的走廊,學生們選擇躲在班上貓冬。
教室兩側的玻璃窗上蒙著一層霧,被當成了天然的塗鴉板。
一溜排的愛心和不明內涵的字母,溫凝看了眼覺得,顧夕身旁的那面窗簡直堪稱藝術品。
瘦金體勁瘦清雋。揮就三個字,盧清映。
“藝術生的浪漫,沒法比啊。”
“班長,”蕭綺笑得賊兮兮的:“介紹下經驗唄,怎麼能邊談戀愛邊考年級前十的?”
“你問我幹嘛呀。”盧清映紅著臉,衝鄰座一揚下巴:“我現在又不是班級第一了。”
蕭綺樂不可支:“你啊,淨沒話找話。”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發試卷的那個晚自習,所有人都從徐挺和溫凝之間讀出了隱約的曖昧。
但溫凝還是老樣子,冷冰冰的傲骨風情,兩人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越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