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走出來，身後跟著七八個壯年男子。

姒艾停下腳步。柳葉也感到來者不善，暗暗防備。小九讓他們先不要動作，她去跟酋長交涉。

小九走上前去，用本地方言跟臉上抹了油彩的男人交談了幾句。男人邊聽邊邊不住搖頭，惱怒的揮舞著右手，明顯是不同意的意思。

這個部落人的外貌特徵很像高加索人種，膚色偏白，常年生活在高溫的環境中使得白皙的面板又有一種類似於晶瑩的赤紅。深目高鼻，身材高大，男子頗為英俊。如果臉上沒有斑駁陸離的油彩，放到現在社會幾乎個個都可以做男模。

小九唾沫橫飛，酋長態度堅定，絲毫沒有迴轉的餘地。

姒艾插口道：“水晶石，小九，用水晶石跟他們交換在這裡停留的時間。”

來的一路上，她看到不少現代社會的東西，花花綠綠的彩報，一口瑞士高階廚具品牌的鋼鍋被吊在樹下，咕咚咕咚的煮著什麼，還有無數的孩子玩的塑膠球，這個部落有與外界交換東西的習慣，不管有用無用，他們覺得新奇的東西都願意拿過來物盡其用。水晶石是水系法術中最常用到的靈石，在這塊偏火屬性的土地，顯然會令他們覺得吃驚。

小九聞言，對那酋長說了句什麼，攤開右手，白皙的掌心騰起一股清澈的泉水，泉水落到地上，瞬間潤溼了腳下一片土地。部落男子盯著她的掌心，都發出讚歎的聲音。

小九微微一笑，右手握拳，再攤開，一塊淺藍色的石頭亮閃閃的躺在掌心。她朝看呆了的眾人揮了揮手，問：“要不要這個？”

酋長身後七八個人齊齊點頭。酋長回頭怒視了他們一眼，轉身看向小九，伸出五個手指頭。

“成交！”小九笑道，拿出五顆水晶石，遞給他。

酋長小心的託在手裡，警惕了看了他們一眼，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聽不懂的話，帶著手下走了。

有兩個年輕的小夥子留下，領著他們去落腳的草屋。

“那瘋狂原始人說了什麼？”柳葉問小九。

“就是警告我們未經允許不得亂跑，以防冒犯神靈。”小九道。

柳葉挑眉，“那你有沒有告訴他們，我們就是神靈。”

小九睨他一眼，抿唇笑了笑。

草屋無比簡陋狹小，三人各宿一間。已經是深夜，屋內沒有燈火，姒艾點亮一個術法球，讓它懸浮在半空。

好在床鋪還算整潔乾淨，姒艾和衣躺在上面，望著窗外陌生的夜空，培養睡意。

術法球明明閃閃，行將熄滅。快要睡著的時候，窗外的夜空被什麼東西遮住，姒艾睜開眼睛。

她沒有關窗，那殘破的木窗外，有人正扒著窗戶朝裡面望著，眼珠森白，嘴唇青黑，一頭長髮凌亂的覆蓋了半張臉。是個女人。

姒艾與她對視著，沒有起身的意思。

“我可以進來嗎？”女人說，語氣帶著森然鬼氣，竟然是中文。

姒艾沒有說話。那女人消失在窗外。木屋門吱呀呀的響，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走了進來。

她的腳步沒有聲音，身上的白衣滿是泥漬，沾著花草的汁液，還有多處破損，露出青白的肌膚。

女人朝姒艾伸出腐爛的右手，像是懼怕什麼，又縮了回來，開始嚶嚶啜泣。

“求你……”女人哭泣道，聲音悽慘尖利，“求你幫幫我……我不甘心吶！”

姒艾漆黑的瞳仁裡沒有一絲表情，她坐起身子，指尖在空中輕輕一彈，白衣女人化作一縷煙氣，消散開來。有東西飄飄揚揚落下，姒艾伸手接住，那物在雪白的掌心，紅的如同血跡般觸目驚心。

柳葉起了個大早，吃完村民送來的食物，就出門找姒艾。幫助收拾屋子的高大女人指了指後山，說姒艾去了哪裡。

柳葉疑惑出門，想往後山走。小九抱著一大桶麵粉，跟幾個村裡的女人嘻嘻哈哈說笑，朝這邊走來。

“小九，”柳葉叫住她，“你看到姒艾了嗎？”

小九搖頭，“出去散心了吧，放心，不會丟的。”她一把拉住他，笑道：“抓到了個苦力，快來幫我們做常春餅。”

柳葉被她拉扯著到了廚房。幾個女人嬉笑著跟在後面。

揉麵，擀麵餅，烘烤，女人們忙的熱火朝天。柳葉坐在爐灶後面生火，哀嘆自己柳氏集團大少爺竟然淪落成一介伙伕。

經過反覆揉搓摔打的麵餅在火爐內滋滋膨脹，散發出青稞麥特有的香味。柳葉吸了吸鼻子，咦了一聲。

“這常春餅有我們村子裡獨特的秘方，你在別處吃不到的。”一個女人笑著對他道。

柳葉好奇起來，看著她將熟了的餅子一個個用鐵鉤抓起，扔進竹筐，突然意識過來她剛剛說的話自己能聽懂，“你是中國人？”

女人很是年輕，二十出頭的樣子，對著他羞澀的笑了笑，“恩。”

柳葉沒想到居然會有現代人願意在這種原始村子裡定居，不禁訝異的多看了她幾眼。

“素紗。”小九走過來，將新的麵餅放進爐灶，對那女人道：“將常春餅送給男人們去吧，趁著新鮮。”

被叫做素紗的中國女人點了點頭，抱著裝麵餅的竹筐跑了出去。

“真有文明人願意在這種荒山野嶺定居啊？”柳葉咂舌。

小九睨他一眼，“因為愛情。”

素紗之前也是來島上觀光遊玩的旅客之一，因為貪玩落海，險些喪命，被她現任的丈夫救起，兩人一見傾心。素紗為了他放棄外面的世界，甘願在這孤僻的村莊陪他度過一生。

柳葉點頭，他早就看出這村裡的男人有勾搭女人的本事。

小九丟給他一個熱騰騰常春餅，道：“嚐嚐吧。”

餅香誘人，雖然吃了早餐，柳葉仍忍不住咬了一口，鬆軟噴香，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味道，令人上癮。

“這不就是普通的麵粉嗎？怎麼跟普通的餅味道差那麼多。”

小九眉眼間帶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因為有獨特配方。”她也咬了口手中的常春餅，閉上眼睛品嚐。

她們製作麵餅的過程都是在柳葉眼皮子底下進行，沒見有什麼貓膩。柳葉只當她故弄玄虛。

“是有獨特秘方，”有人走進門來，笑道：“這餅子還對男人格外有好處。”

柳葉看著來人，訝異道：“素紗，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換了衣服。”

☆、第五十章 紅粉花（終）

來人正是素紗，剛剛見她還一身淺藍色裙子，現在卻換了身波西米亞風格的白裙。

“她不是素紗，”小九笑道：“是素紗的姐姐素影。”

柳葉活了這麼久真沒見過長得如此像的雙生子，若說雙生，姊妹或兄弟兩人或多或少總會有些差別，旁人一見之下或許會覺得一模一樣，但親近的人往往一眼便能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