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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明明 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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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秋想起給司明明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在醫院拍完片子了。可憐巴巴地窩在臨時租來的移動床上,腰好像沒那麼疼了,但被他誤以為自己要失去知覺了。

電話接通的瞬間他還挺委屈,對司明明說:“老婆,完了,我這個倒黴蛋以後走不了路了。”

司明明頭嗡地一聲,厲聲制止他的廢話,問他現在在哪。蘇景秋給了她一個定位,司明明放下筷子就走。

濤濤在身後追著她問:“老闆娘,是不是不可口啊?”

司明明回:“對,你還需要努力。”

她還沒到醫院就收到新老闆的訊息,讓她上線上會。司明明回:“家人車禍,無法參加,先請假。”

但新老闆的電話打了進來,她心煩意亂地接起,聽到他說:“事關公司的未來,你必須上線。”

司明明說:“家人車禍,傷勢不明,無法參加。”

“我們要對財報。”

“財報我看過了,已經反饋了。”

“你線上說一下。”

對方沒問任何一句你家誰出車禍了、傷情如何,連假惺惺的問候都沒有。司明明不願意與他廢話,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到醫院的時候,看到平躺在移動床上的蘇景秋好可憐,臉上有嚴重的挫傷痕跡。她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小少年的家屬很有修養和禮貌,上前跟司明明道歉,說了事故經過,並表示一定會負責到底。小少年蹲在蘇景秋的床邊照顧他。

蘇景秋也沒省著小少年的力氣,一會兒指使他給他接水,一會兒讓他幫忙擦嘴。都這個時候了,他還在嬉皮笑臉。

怕司明明擔心,所以隱藏了自己的壞情緒。

好在他的腰只是軟組織挫傷,但仍需住院觀察。這真是天大的幸運了,那樣的撞擊力,竟然沒撞斷?蘇景秋是這麼問出口的,司明明讓他趕緊呸呸。

辦理好入院手續後兩個人才反應過來:司明明進了病房,就不允許出去了。她也可以選擇出去,但很難再進來了。

萬萬沒想到,兩個人竟然有被關在醫院的一天。

蘇景秋首先想到的就是司明明那個鬧心的工作,正處於一個膠著對峙的階段,結果她去不了公司了。

“對不起啊。”他對司明明說:“如果我留下後遺症,你也別管我了。我支援離婚後你再找一個。”

“表現得大義凜然,有助於塑造你的光輝形象嗎?”司明明捏他沒受傷的那半邊臉,恨不能捏死他。蘇景秋也太恨人了,他受傷後能倒出功夫的第一時間竟然沒有聯絡她!

司明明不太懂他的心態,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他的半臉好臉已經腫得老高,人很是滑稽。

“我擔心你最大的後遺症是毀容。”司明明嚇唬他:“毀容我就不要你了。我喜歡好看的男人。”

“你真膚淺。”蘇景秋說,而後噝一聲,臉好疼。

“我看到鄭良了。”司明明想多跟蘇景秋說一下鄭良的情況,但她的電話一直在響,她接起,把自己的情況跟a老闆說了。那頭沉默半晌,對她說:“明總果然高明。你真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嗎?你還想在行業裡混嗎?”

“你在威脅我嗎?”

第88章 一個故事(十六)

司明明是不懼威脅的。

她的反問強迫a老闆冷靜了下來, 他尚無法判斷司明明跟施一楠之間真正的關係,怕徹底得罪司明明,會讓後面的事難辦。

但司明明軟硬不吃, 這讓他覺得非常棘手。

他開始後悔一年多前接下司明明這個燙手的山芋, 在當時以為她是可以利用的,畢竟人對金錢權利的渴求是一個無底洞。而司明明在原單位做到那個位置, 渴求自然會比別人強烈。但司明明這種怪人他是沒見過的。

他希望胡潤奇幫忙瞭解一下,但胡潤奇也不理他了。這真離奇。

胡潤奇此刻正在跟施一楠在一起。

施一楠對他說想重新評估一下這家公司的情況,主要是人員結構和單人產能。胡潤奇多聰明, 一下就意識到了施一楠改主意了。

他聯絡了司明明,直接問她:“你跟一楠老闆單獨見面了?”

“嗯哼。”

“聊什麼了?”

“無可奉告。”

胡潤奇說:“我來猜一下,你希望老闆能以前兩年對待那個團隊的的方式全資收購,並接收團隊。對嗎?”

司明明沒回答他。

胡潤奇嘲諷她:“你太天真了。你知道現在的市場情況,做這樣的決策有多難嗎?它意味著要推翻一楠老闆原來的策略。”

司明明仍舊不說話。

胡潤奇急了,這就代表她的彙報多少對施一楠產生了影響。以她對施一楠的瞭解, 他應該是在第一時間給胡潤奇下了新的目標。

這就是司明明的厲害之處。

她去見施一楠, 完全摒棄了從前做他下屬的姿態,以另一個風貌前去, 讓他覺得她是另外一個人。更像是一個尋求投資和合作的人。施一楠常年泡在這樣的環境裡, 對於創業者的關注和對下屬的關注是不同的。

司明明為了見施一楠做那麼多的準備, 如今看來, 是略有成效的。現在她想對任何人都保持沉默。這是她的策略。

按兵不動。

靜觀其變。

拒絕上躥下跳,要讓施一楠堅信她在他辦公室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經歷了深刻的思考的, 讓他知道她的篤定。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但在特殊的時刻, 個人又能起決定性的作用。

胡潤奇對司明明強勢輸出,他甚至找到了當年對司明明進行就業指導的感覺。他勸司明明保持聰明, 不要與別人逆行。司明明就只是聽著,有時嗯一聲當作迴應。等胡潤奇的話都說完了,她禮貌結束通話電話。

司明明知道這件事事關上千人的就業,這於她而言是一件大事。她真的在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事實上司明明有點感謝蘇景秋在這個時候住院的。她實在是不太想跟公司那些人打照面,也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空間來進行思考。當下的病房裡再合適不過了。除了一直在關注她情緒的蘇景秋。司明明甚至想請蘇景秋出院,這個院由她來替他住。

蘇景秋總覺得抱歉,擔心自己突然的受傷影響司明明的工作。無論她怎麼解釋,他都覺得那不過是對他的寬容。而他也在擔心自己從此失卻了一張好臉。他的臉真的太疼了。

擔心自己毀容的蘇景秋,一直到當天凌晨,照了不下二十次“鏡子”。司明明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個在乎自己外貌的男人竟然到了這般田地。他手機裡的相機最大的作用就是充當一面鏡子。

他不時拿出手機來,開啟相機,調到前置模式,看著他逐漸腫起來的臉。另半邊臉也有些腫了,濃眉大眼快要變成肥頭大耳。他前後左右地看,不放過臉上的每一個細節,判斷它完全痊癒的時間。

他有些自怨自艾,說:“我再胖100斤估計就這樣。”

“不。再胖一百斤,至少你五官清楚。毀容了就真的是毀容了。”司明明嚇唬他,見他很是緊張,又不忍心:“你到底為什麼蹲下?”

“我想撿幾片葉子做標本。”

“為什麼?”

“因為我閒的。”

“因為你覺得我喜歡。”

“那你喜歡嗎?”

“挺喜歡的。如果你不受傷的話就更喜歡了。”

醫院不比家裡,就那一個小小的病房,兩個人沒有各自的地方,只能在一起大眼瞪小眼。蘇景秋向床邊費力移了一下,邀請司明明上床休息。司明明搖頭拒絕。

有一張小行軍床可以睡覺,也可以睡在空著的那張病床上,但司明明總覺得怪異,怕給護士添麻煩,不肯睡。病房對面就是護士臺,她們一直在忙碌,真的太辛苦了。蘇景秋這點“小傷”儼然不算什麼,司明明勸他寬心,不要太過在意了,疼痛是人體對世界的感受之一,讓他好好與疼痛建立連結。

蘇景秋聽不出這是安慰還是嘲諷,但他覺得司明明在他身邊照顧他,沒有說出什麼抱怨的話,甚至還給他說幾句冷笑話,這讓他感覺很窩心。他從前就想倘若人老了,病床前,有一個人陪著,那這一輩子也算值了。現在他早早體驗了。於是心裡又升出一種自豪感來,同甘容易、共苦難,我隨便找的老婆能跟我同甘共苦。這得讓多少人羨慕!

樓道里關了燈,病房裡的燈也關了。司明明坐在小床上,人靠在牆壁上昏昏欲睡。這種強烈的睏倦感可真迷人。她甚至找到了當年讀書時上歷史課的感覺。置身之外,又身臨其境。

蘇景秋不困,他腰疼,臉也火辣辣的,有時會哼一聲。他說:“老婆。”

司明明聽到了,但她不想抽離,所以沒有迴應他。

司明明的手機一直在響,新老闆已經在發瘋邊緣。

司明明是理解他的心態的,他想掌控司明明,又好奇她跟施一楠究竟談了些什麼,他要知道司明明跟施一楠的談話會不會影響公司未來的方向。但司明明呈現了從未有過的強硬姿態,她似乎什麼都不想要了。

“你可以接電話,不會吵到我。”蘇景秋說。

“我不接。”司明明將手機調到靜音:“你為什麼還不睡?”

“我臉疼。”

“腰不疼嗎?”

“也疼。”

蘇景秋哼哼一聲當作撒嬌。這會兒想起自己受傷的事還沒有跟自己的母親王慶芳說。他有點害怕王慶芳大驚小怪,她進不來探望,自然要搞電話轟炸,轟炸完他轟炸司明明,誰都別想跑。天下大亂了!

“你說是就咱倆今年倒黴,還是大家都倒黴?”蘇景秋有些許困惑。就連顧峻川都要去他酒吧門口搞跨界吸引年輕人了,這生意得多難做呢?他們順風順水那幾年可謂是躺著賺錢的。如今到了這般田地,日甚一日地差。

“我不知道。”司明明說:“我可真困啊。我打會兒坐吧。”

“你別打坐了。你來我床上坐吧。”蘇景秋開了個玩笑,翻身的時候哎呦一聲。他很是懂撒嬌,覺得自己這樣八成會惹司明明憐愛。殊不知司明明多少想把他按在那裡暴揍一頓。

司明明現在總想揍人。

有時在公司,看到那幾個利益燻心的人的醜陋嘴臉,她就會幻想把他們幾個關在會議室裡,而她則放出幾個大連招,把他們打個落花流水片甲不留。這樣的想象能給司明明解壓。每每此時,她的臉愈發波瀾不驚,別人只當她漠視一切。

他們背地裡說她惹人厭,說她擋人財路,說她自己以色謀權失敗了,就嫉妒即將跨越階層的人。

階層這個詞其實很諷刺。

大家每天喊著“人人平等”的口號,卻暗暗準備跨越階層,時刻做好高人一等、把別人踩在腳下的準備。

“我好奇啊。”蘇景秋見司明明半天沒有動靜,開口打破了安靜:“我從跟你結婚第一天就好奇了:你打坐的時候都在想什麼呢?”

“我……司明明想了想:“其實按道理說,打坐的時候應該排空自己的大腦。但我有時候會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比如?”

“比如我剛剛在頭腦裡把你暴揍了一頓。”

……。蘇景秋覺得自己真是多餘問,他很震驚,司明明竟然想揍他?他想坐起來跟她理論一番,但緊接著人就哎呦一聲倒回去。

司明明兩步到他面前檢視他的傷勢,被他握住了手:“你來床上躺會兒。那個破行軍床不舒服。”

“不。”

“快。”

兩個人拉拉扯扯,最終司明明力氣不敵蘇景秋,在他旁邊借了個小位置躺下。幸而她瘦,不然這張小小病床真的會將她擠吐。

“我口口聲聲說要照顧你,結果是我自己先進了醫院,讓你照顧我。連覺都睡不好。”蘇景秋說:“你會不會後悔嫁給我?我好像有點倒黴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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