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六在院中走著,他最近可真是晦氣,老爺死了他們這些下人本就忙得夠嗆,今日不過是去開個門,卻引來了一群怪人說是要給府中驅邪,他本不以為意,可夫人竟答應了讓他們進來。那為首的一人還說他身上有邪氣非讓他貼著符紙,害他一路上引得不少人側目,他雖覺得那人可能是在耍他,但他也怕萬一真的摘下後有邪祟附他身,所以離開了那幾人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結果他今日是真的受多了驚嚇,不一會兒就忍不住去解了個手,此刻走在回去的路上,他只覺得這府中好似真的陰氣重重的,趕緊加快了腳步。
他看到自己小屋的門時,終於鬆了一口氣,誰知此時忽然感覺有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腿一軟就要叫出聲來,嘴就被人捂住了,他兩眼一翻直接撅了過去。
“你怎的把他弄昏了?”司空闕接住倒下的鄭六,問道。
“我可什麼都沒幹,是他自己暈過去的。”杜衡拍了拍手,無辜地道。
“如今我們只好等他醒過來再問問題了。”
“我有辦法讓他立刻醒來,不過…先抬回去再說。”
兩人一個抬起鄭六的雙腳,一個架起他的雙臂,抬豬似的將人抬回了靈堂。
鄭六正昏著,忽的感覺兩頰上火辣辣的,硬是給疼醒了。他感覺自己正靠在一根柱子旁不能動彈,一睜眼,便對上一雙灰眸,他就要張嘴呼叫,猛地被那人塞了個堂中供桌上的饅頭,差點又撅過去。
杜衡將他的臉撥正,對著他道:“別亂叫,我們有事要問你,你最好如實回答,否則…”他突然邪邪地一笑,放大的臉從鄭六眼前移開,露出身後面無表情的若見微以及…他背上出鞘半分的“照夜”劍。
這幾人是來打劫的吧!!!
“明白了就點點頭,我們要開始了。”杜衡在一旁又接道。鄭六眼含熱淚地點了點頭,杜衡便把他嘴裡的饅頭拿了出來。
鄭六乾嘔了半天,杜衡居然好心地給他拍了拍背,拍得他膽戰心驚,愣是不敢再嘔了。
杜衡才開口道:“你們的鄭老爺究竟是何時死的?”
“額…三日前。”
“哦?真的嗎?三日前遇害,為何如今屍身已腐爛至此?!”他將鄭六從地上提起來,好讓對方看清棺材中的屍體慘樣。
“怎怎怎怎、怎會?!”鄭六看到那副模樣,眼裡滿是驚恐與難以置信,忍不住又幹嘔起來,杜衡忙又將他放下了。
過了一會兒鄭六似是緩過來了,但眼神依舊迷離,看來是嚇得不輕,愣愣開口道:“不可能…我們昨日開棺查驗過,那時老爺的屍體還是好好的…”
他忽的掙扎起來,道:“定是你們這些假道士!驅邪不成,反倒將老爺屍體弄成這副模樣!”
就聽“錚”的一聲,“照夜”劍冷然出鞘,釘在了他頭頂的柱子上。
若見微道:“你家主人屍身會變成如此,乃是他身上所佩戴的玉佩所致,玉佩延緩了屍身的腐爛,故而吾等判斷鄭老爺真正遇害時間應早在六七日之前。”
“不、不可能…”鄭六癱坐在地上,洩氣地道。
“是誰第一個發現鄭老爺遇害的?”杜衡又問道。
“是夫人。”
“將那日情景說來聽聽。”
鄭六回憶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那日早上,夫人去給老爺送茶,結果發現老爺死在書房中…夫人一時悲痛過度暈了過去,是我們下人去報的案。”
“前一日還好好的嗎?”
“是…不、不對,”鄭六說到這兒,突然坐直了身體,道,“那幾日老爺又與夫人吵了架,獨自在書房裡不讓別人進去打擾他,便是夫人也不行。”
“哦?不讓別人打擾?那一日三餐怎麼辦?”
“都是下人送到門口的。”
“可曾注意到他吃了沒?”
“吃…是吃了的,有一日是我去送的。”
“既是吩咐了夫人也不能打擾,那日夫人為何去送茶?”
“夫人說老爺幾日沒有理她了,想去同他講講理,道個歉。”
“他們二人經常吵架嗎?”
“…初時夫人嫁過來時兩人恩愛的很,最近幾年才聽到他們經常吵架。”
“還有一事,”司空闕將那玉佩拿到鄭六面前,問道,“此物是鄭老爺從哪裡得來的?”
第 16 章 魔氣
原來那鄭老爺經商起家,手中闊綽,平日裡喜好收藏,什麼九州各地的奇珍異寶都要蒐羅,最近迷上了收集仙門百家的靈器寶物,那玉佩便是他如此得來的。他對此物寶貝得很,平時都貼身戴著,如此才致死後屍體腐敗被延緩。
杜衡又問:“聽說鄭老爺在賭場中放債?”
“是…賭場裡的好多人都欠了老爺的債。”
“其中可有一人姓胡?”
“這…我只是個下人,並不知曉具體的情況。”
若是從鄭老爺放債物件眾多這一點來看,也不能斷定胡鄭二人遇害與此點有關,看來還需從鄭老爺被殺本身的疑點入手。
思及此,若見微與杜衡對視一眼,杜衡問道:“現下鄭夫人可方便見客?”
鄭六苦惱道:“我方才去請夫人時,夫人仍是身體抱恙…自老爺身亡後,夫人便一直鬱鬱寡歡。”
若見微道:“那便先往書房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