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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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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鶴已經感到無語至極,這些殺人動機,竟然是他朝夕相處的“姐姐”所擁有的荒唐理由。

“趙語婷就不用說了,她的生活一帆風順,好像就是所有人的寵兒,她走出電視臺那次看見了我,她必須死,我必須讓她死。所以你知道為什麼我要孟思期了嗎?她也一樣,憑什麼被你們所有人喜歡,她憑什麼!路鶴,我知道我做錯了事,但已經無法回頭了,最後,我想求你一件事……”

路鶴低下頭,看向幾乎神經質的梁燃。

“我還不能被審判,還不能被槍斃,我還有一件事沒有完成,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亂殺無辜了,但我必須,還要殺了一個人,就是徐望途的孫女徐一週。等她十六歲的時候,在她如花似玉的年華,我要親手為她化上漂亮的紅妝,親手殺了她……”

路鶴:“……”

梁燃說:“我要讓徐望途這輩子痛心疾首,真心寫悔過書。”

“我是警察!”路鶴喝道,“你覺得這是可以商量的事?”

梁燃跪在他面前,忽地抱住他的腿,“我求求你,答應我,我保證殺了徐一週就來向你自首,我求求你,路鶴弟弟!”

“夠了,梁燃,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你所做的一切在今天就該結束了。我現在依法將你逮捕!”路鶴快速取出手銬。

“砰!”一聲槍響在倉庫裡響起。

從後背穿進前胸,路鶴的身上血紅一片,他根本沒想到梁燃的哭訴全是她的表演。

他呼吸困難,整個身體就像漸漸失去了控制,他慢慢地倒了下去。

梁燃哭喊道:“路鶴,路鶴,你怎麼了,弟弟……”

路鶴嘴唇發白顫抖,他的手也失去了力氣,他努力望了一眼遠方,望了一眼孟思期的方向,拼命爭著最後一口氣說:“梁燃,我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你說。”

“放了她,放了思期,我求你了。”

梁燃又哭又笑:“你果然就是這樣,路鶴。”

“答應我……答應我……”路鶴的嘴唇一直翕動不止,眼睛慢慢失去光彩。

梁燃抱起路鶴的頭顱哭了起來,“路鶴弟弟,我好喜歡小時候和你在一起的時光,人為什麼要長大,人為什麼不能永遠停留在六歲之前,早知道我就不求我爸治好你的病……”

“路鶴死了。”面對梁雲峰和趙雷霆的審訊,六十歲的梁燃含著一滴渾濁的淚水,但她卻笑了笑,“路鶴希望我放走孟思期,我答應了她,其實我知道,孟思期才會是最痛苦的一個,我放走她就是要讓她痛苦一輩子。哈哈……”

趙雷霆又想起這三十年,孟思期過著悲苦伶仃的生活,她跳下溯江的孤身和絕望,梁燃做到了,她讓孟思期痛苦了三十年。

他兩眼痠澀,不堪回首。

梁雲峰霍地站起,質問道:

“梁燃,你藉著沈巷鳴的關係,揹著他撈取利益,和黑惡勢力勾結,2013年左右,沈巷鳴發現了你的事,欲要舉報你,但是被你假借黑惡勢力的手殺害。對嗎?”

“不,沈巷鳴不是我殺的。沈巷鳴跟蹤西雅圖俱樂部的後續時,發現了假面會的秘密,我勸他不要管,他卻瘋狂地調查,結果,他被假面會迫害了。他到死前都不知道我是假面會的成員。”

“你的養女沈樂樂在六歲時被你安排遭人猥褻,沈樂樂精神遭到巨大傷害,大學時在學校跳樓自盡。對嗎?”

“不。”梁燃緩了緩,眼睛微紅,“樂樂雖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我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巷鳴並不知道她是江盛的女兒,他一直以為我是從福利院領養的,但他和我一樣把她當親生的。沈巷鳴調查假面會時,受到假面會的警告,但巷鳴根本就不放棄,直到那天,樂樂被假面會的人強暴了,我雖然是假面會成員,但我也無法阻止他們的惡行,他們想透過這種方式警告沈巷鳴。樂樂出事後,巷鳴更加瘋狂,他下定了赴死的決心,結果他被人大卸八塊。樂樂那段時間得了嚴重抑鬱症,巷鳴的慘死就是她的最後一根稻草,不久後,她就從樓頂跳了下去。”

原來這個故事是這樣的,梁雲峰眼睛也紅了,他又緩緩問:“和你共同作案的喬士傑,後來去了哪?”

“他早就病死了。”

梁雲峰最後說:“梁燃,把假面會成員的名單寫下來,有沒有問題?”

梁燃沉默了下,緩緩點頭:“我也一直期盼著結束的一天,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們。但梁廳長,你也要做好準備,因為假面會的會長也姓梁……”

*

兩天後,秋風蕭瑟的墓園裡,一座墓碑前,趙雷霆坐在地上,望著墓碑上的照片,悲喜交加,他又哭又笑地說:“語婷,你思期姐終於為你報仇了。你的真相終於找到了!兇手伏法了,哥就是來告訴你一聲……”

趙雷霆的語氣越來越沉:“你思期姐,一直都沒有忘記你,三十年了,她苦苦追尋了三十年……”

他終於泣不成聲,他永遠都記得三十年前,語婷的模樣,她悅耳的聲音,可愛的樣子,過去了那麼久,經常在夢裡,她都會出現,他不敢忘記她,又不敢面對她,他更是愧疚無比。

這三十年,他破了無數案子,但語婷的死是他一直走不出的陰霾。

他將花擺正,又用布巾仔細擦拭墓碑上的灰塵,風雨和日曬早已讓照片失去光澤,語婷的照片仍舊帶著微笑,純真而美好的笑容。

趙雷霆想起孟思期的話,他抹掉淚水裹著的鼻涕,喃喃道:“你思期姐說,在另一個世界你還活著,爸爸媽媽都活著,在那兒,你一定很幸福,你也一定不會受到任何傷害!語婷,不管在哪個世界,哥哥一定會豁出命保護你!”

第188章 [] 黑夜盡頭(18)

1994年7月16日, 深夜。

在大世界檯球館,當三十歲的梁燃取下白色面具的那剎那,路鶴幾乎窒息, 他根本不敢相信白麵人是梁燃, 紅妝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是梁燃。

他甚至有種不好的聯想,紅漆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就是梁程昊,一時之間, 他心中的理想和信念,彷彿轟然坍塌, 支離破碎。

孟思期已經提前透過畫面知道了兇手, 她並不意外, 那些畫面也是她三十年後調查得出的,那說明在另一個世界, 趙雷霆已經成功將梁燃伏法。

兩個世界, 他們都成功讓紅妝連環殺人案的真相揭露。

接下來,只需要對梁燃審訊, 就能知道她所有的一切,還有關於紅漆連環殺人案, 關於她父親梁程昊的一切, 也許最難過的應該是路鶴,他可能還無法接受。他也根本不會知道, 在她之前的四次迴圈裡, 他都是被梁燃害死。

梁燃苦笑道:“路鶴,是不是很驚訝,你一直找的人是我?”

路鶴唏噓不已, 命令:“帶走!”

趙雷霆剛剛趕到,衝上去抱起了昏迷的趙語婷, 孟思期特意上前觀察了語婷的狀態,語婷沒有受到傷害,衣服也是完整的,說明梁燃根本還來不及傷害她。幸虧這次畫面來得及時。

趙雷霆送趙語婷去醫院,他們則押送梁燃一起回警局,孟思期開車送路鶴一起回去,路上,路鶴一直處在低落的情緒中,孟思期也想讓他慢慢消化一下,畢竟誰能接受,殺母仇人和撫養他成人的是同一個人,曾朝夕相處彼此敬慕的姐姐是苦苦尋覓的真兇!

回到警局後,已經到了晚上十二點多了,因為路鶴和梁燃的關係,他不能參加審訊,因此審訊任務交給了馮少民和羅肖國。

本來審訊是讓孟思期主持的,但她覺得自己太累了,她也不想聽梁燃說起關於路鶴的童年故事,因為路鶴媽媽的死一定是梁程昊所為,她決定回頭看一下審訊記錄。

望了一眼坐在辦公桌椅子裡一言不發的路鶴,孟思期決定讓他一個人呆一會,她回自己辦公室休憩片刻。

唐小川跟著馮少民一起參加了審訊。孟思期回到二隊辦公室,就她一個人,她坐進椅子裡放空著紛亂的思緒,外面的雨還在稀稀落落地下。

休憩時,忽然一副新的畫面在她眼前閃現,那是大雨中,一個男人的身影正在挖掘泥土的畫面,男人的腳下,還躺著一具屍體。

這個畫面終於來到了,孟思期第五次重返一直在等這幅畫面,因為這幅畫面裡的男人是孟庭哲。

她在三十年後親手逮捕了孟庭哲,那麼畫面一定會重現。

她飛快跑向一隊辦公室,喊道:“路鶴,孟庭哲殺人了!”

“什麼!”路鶴幾乎一秒站起,從低迷的狀態恢復到滿血狀態。

辦公室裡還有梁雲峰和蔡雙璽在,他馬上命令:“雲峰、雙璽,馬上叫人,出警!”

“好,路隊。”

不一會,四輛警車在雨中疾馳,路鶴回到了工作狀態,親自開車,孟思期坐在副駕。

路鶴問:“思期,你怎麼知道今晚孟庭哲殺人,還要掩埋屍體?”

其實孟思期根本解釋不了,但她多少知道一些屬於孟庭哲和高晗的秘密。

“路鶴,這些話我可能只能和你說,我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那個夢裡,孟庭哲殺了人,就是在今晚掩埋屍體。”她覺得路鶴肯定不相信。

路鶴卻緩緩看了她一眼,他相信了,因為他也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在那個夢裡,他和孟思期度過了美好的時光,但是最後,孟思期被人綁架,他去營救的時候,卻被偷襲,他死不瞑目沒有解救出思期,他不知道思期是不是在那個夢裡也死了,他多麼希望在那個夢裡,她可以永遠幸福地生活下去。

所以當他第一次見到孟思期時,他記起了他記憶裡的人,他這輩子絕不能再讓她出事。

警車很快包圍了孟家住宅,亮如白晝的車燈一齊對準了住宅前院,交相照應在一個人的腦袋上,大雨中,男人因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放棄了動作,他正用手抵擋強烈的光照。

孟庭哲身穿雨衣,手拿鐵鍬,在漆黑的雨夜,漂泊的大雨裡,已經在前院挖掘出一米多深坑,他還要繼續挖掘,他的目標是三米坑,但是他根本沒想到他的秘密行動會被人發現,憤怒和絕望慢慢地湧上他的心頭。

不一會他就看見幾名警察衝進了雨海里,包圍住了他,其中就有他的“好妹妹”孟思期。他知道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發現了他的秘密。

從她回到孟家的第一天,他就擔心被她取代,他想盡一切辦法,將她趕出孟家,挑撥她在父母心中的印象,日夜不停地博取孟輝和葉秀慧的信任,贏得他在孟家的絕對地位,但似乎蒼天就是和他作對,這個女人終究把他葬送在孟家門前。

大雨中,“啊……”男人手揮鐵鍬朝天空大聲嚎叫,“早知道,我就殺了你!殺了你!”

喊罷,他趴在深坑裡哭了起來,蜷在他自己挖的坑裡面哭了起來。

他想起在福利院被孟輝選中帶回孟家的那一天,他以為自己的人生將會被改變,實際上,葉秀慧給他穿上裙子的那天,他就知道,他就是替代品,他不想成為替代品,他只想成為他自己!

高晗卻親口告訴他,如果不給他五十萬,他就和孟輝挑明一切,說他喜歡穿女裝,喜歡物色男人玩性虐待遊戲,高晗還偷偷藏匿了他的私人照片。

為了他的社會地位,穩固他的地位財富,他不得不殺了高晗。

此時高晗的屍體就躺在深坑的旁邊,冰冷發白的屍體面龐,雙眼睜開著,恐怖而絕望,迎著雨箭,在控訴他所遭遇的不公。

“孟庭哲,我們是市公安局刑警,你涉及謀殺罪,我們現在正式逮捕你!”路鶴義正詞嚴的聲音,在孟庭哲的痛哭聲和雨水聲中響起。

孟思期親眼看見孟庭哲被刑警押起,扣上手銬。她的眼淚沿著眼角慢慢滑落,那是釋然的淚水,也是勝利的淚水。

五次迴圈,無數個三十年,她聽見了溯江塔頂的爆炸聲,她看見了偽造的父親遺囑,她和父母遭受了孟庭哲各種各樣的迫害,她忍受著他三十年的欺凌和冷暴力,今天,她贏得了一切,那是屬於她的一切。

她現在迫不及待再次告訴他:“孟庭哲,法不容情,我說過要親手逮捕你!”

孟庭哲被刑警推向警車,他扭頭看向孟思期,苦笑道:“你贏了,我後悔……後悔當初送你去警校……”

這一趟行動結束,回去已經到了凌晨四點鐘了,晚上參與行動的人幾乎都是渾身溼透。馮少民那邊的審訊也已結束,路鶴讓孟思期先回去休息。

孟思期猜想路鶴會仔細看看審訊卷宗,因為二十四年前的事,特別是他母親的事,是他最關心的。

孟思期回去洗完熱水澡倒頭睡了會兒,她猜想明天事情可能更多,梁燃還有一些秘密她需要核實下。關於孟庭哲殺害高晗一案,路鶴說會親自審訊。

第二天孟思期晚起了一個小時,回到了辦公室後,才發現她是第一個到,而一份審訊記錄就放在她的桌上,她開啟,正是梁燃的審訊記錄,她猜想昨天路鶴看完了卷宗,應該是他最後留給她的。

她馬上開啟看了看,梁燃交代了三起紅妝案殺人過程,也交代了父親梁程昊的三起紅漆案殺人過程,梁燃提到六歲時在希望小學遭徐望途猥褻,其父設計了紅漆連環殺人案。梁燃設計了紅妝連環殺人案,最終計劃是殺害徐望途的孫女徐一週,最後逼迫徐望途畏罪自殺。

梁燃交代的非常簡單,但是基本上和孟思期原來的推測是一致的。梁燃親眼目睹了徐望途妻子謝文娟身上的紅漆妝容,因此進行了模仿作案。

梁燃沒有明確表達犯罪動機,但是孟思期很快側寫出她是因為童年巨大的陰影,造成了她心理的缺陷,可能隨著成長她沒有彌補這種缺陷,幾乎一直處在沒有安全感的困獸籠中。

父親的死應該是她安全感的最後一道屏障,所以解釋得通她犯案時間是在父親去世後。另外由於父親參與犯案和變相縱容,讓她減輕了犯罪罪惡感。

更應該說她在享受犯罪過程,她認為她所做的一切是在彌補她自身的缺陷,因此她下手的目標主要是家境優越、個人成長條件順利、而且備受他人寵愛,重點是沒有遭受過任何挫折的女性型別。

她因自身的不幸命運,而嫉妒有美好命運的年輕女性,這可能是一種心理上所覬覦的扭曲補償。

除了利益,她透露了她和江盛的西雅圖俱樂部合作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江盛為她在今陽市的犯罪行動帶來了便利,她和喬士傑的白色面具就是江盛親手製作贈予他們的。如同江盛一樣,她享受白麵具帶給她的命運操縱感,摧殘那些美好無瑕的命運就是她的目的。

曾經,江盛在被捕後並沒有供出梁燃,梁燃認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悉心照顧了沈樂樂,而且她答應過江盛,他如果出事了,會每年帶著樂樂去他母親的墳前祭拜,因為江盛最在乎的人是他的母親。

其實所有事件基本都是明晰的,但就一條,路鶴母親喬靜雲的死,梁燃隻字未提,梁燃的回答是並不知道父親梁程昊有沒有傷害喬靜雲。

但孟思期認為,梁燃既然知道梁程昊犯下的三起案件,一定也知道路鶴母親的死因。她猜想,梁燃想見路鶴,路鶴也一定因為這件事去找了梁燃。他們一定會面對面談一次話,也許梁燃會對路鶴道歉和懺悔,可能兩人的關係的確稱得上是“相知”,但只是曾經。

還有一件事是徐望途,徐望途猥褻事件是梁燃犯罪動機的內因,也是梁程昊殺人事件的起因,但是徐望途曾經隻字未提樑燃童年一事,他到底為何隱瞞呢?她覺得路鶴應該也有此疑問,他應該會來找她一起去提審徐望途。

不一會,路鶴就走進了辦公室,“思期,你在?昨晚睡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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