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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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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說:“這就是風溼病症狀,期期,給老孟煮點富含維生素的食物,注意飲水,應該就沒事了……最近多陪陪他。”

“我知道了孟姨。”期期認真點頭。

孟思期甚至還記得,當年她住在這裡的時候,有天早上發現老孟忽然僵直,是孟姨跑過來幫她給孟星海處理晨僵,孟姨告訴她煮點富含維生素的食物,她那段時間還學會了一些調理飲食的方法,山藥粥也是那段時間學會的。

她覺得這一切太讓人感慨了,坐著時,她又環視了下房間,這間房她特別熟悉,就是她記憶中的樣子,牆上掛著一張期期穿著米色連衣裙和孟星海合照的照片,她甚至有印象,那次拍照,她特意給自己選了一條米色連衣裙。

孟星海又睡了一會,期期捏著老孟的手掌,輕輕揉動時對她說:“孟姨,我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我老在夢裡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那是一個男人,他老喊孟思期孟思期,我不知道他是在喊我,還是喊你。”

孟思期垂了垂眼,那不就是她曾經的夢嗎?那個夢還會反覆出現,她笑了笑:“沒事的,期期。”

“孟姨,你今天上班嗎?”

今天她該去哪呢,很快路鶴的新聞就會出來,她該去哪?她想了想說:“我還是回局裡吧。”去檔案室,在那兒,她或許就不會那麼難受。

上午,孟思期去了市局。

期期把孟星海扶了起來,坐上輪椅,給他餵了一些粥,又給他開啟電視機看看新聞。

“我是今陽市電視臺記者,今天是2024年8月13日,有一則緊急新聞,今天上午十點鐘,城市規劃管理局下屬單位拆遷溯江燈塔附近的居民區時,在一個裝滿水泥的油桶裡發現了人的白骨,這背後到底隱藏著怎樣的真相,引入深思。我們將報道切回現場……”

現場一片嘈雜、喧鬧、驚惶。“把渣土車開走!”“沒聽見嗎?這是刑事現場,還拆什麼拆!”“保護現場,市局同志現在就在路上!”

“轟隆!轟隆!”渣土車的聲音發出巨響,碾壓著小孟思期的耳膜。

她震驚,好奇,那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被人藏在水泥桶裡,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啊。

*

市局,趙雷霆帶著市局同事在門口列隊,一輛黑色轎車在院子裡停下,五十餘歲的男人走下汽車,他頭髮濃黑,身材高大,步態氣宇軒昂,筆挺的白色警服緊緻合身,肩臂上的警徽在烈日下閃著亮光。

趙雷霆熱情上前握手:“歡迎梁廳長前來市局視察工作!”

“老趙,你這又在搞什麼形式,不是叫你不要歡迎,怎麼每次都歡迎。”

“梁廳,您這是來指導工作,不歡迎怎麼行。”

“思期呢?”梁廳朝歡迎的同事們中望去,問,“她在哪?我要見見她。”

“應該在檔案室。”

站在歡迎隊伍裡的宋雨立正筆直,他劇烈吞嚥了下,原本他以為恩師到市局視察會提一嘴他,沒想到完全忽略了他,竟然第一嘴就提及檔案室管理員孟思期,他越發感覺不安,為曾經說出的那些猖狂的話後悔。

梁雲峰和趙雷霆一起走向大廳,這時一個民警忽然跑了過來,立正敬禮,彙報道:“梁廳,趙局,在溯江邊的水泥桶裡發現了人的白骨,而且還發現了警銜!”

“什麼?”梁雲峰頓時怔住。

趙雷霆也怔住了,三十年了,他好像看到了希望,那是不是路鶴?

梁雲峰眼睛頓時紅了,三十年來,每年的八月十三日他都會來市局看看,看看孟思期,看看路鶴的照片,今天難道真的是路鶴的線索出現了嗎?

“老趙,趕快出發!”梁雲峰喊了一聲。

趙雷霆激動不已,大喊道:“立即出警!”

轉眼間,警笛齊鳴,警車長龍般開往溯江邊,車上,梁雲峰說:“我們把思期落下了。”

“梁廳,思期早該放下了,她不能去現場,我擔心她。”

“你說的對,路隊的死對她傷害太大。”

趙雷霆說:“不僅僅是路隊,還有她父母,常姨,幾乎在那一天,她什麼都沒有了,她能撐到今天不容易。要不是尋一個真相,她不會撐到今天。”

“哎。”梁雲峰感嘆道,“希望這一次,真相能揭開,這也是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我不相信,正義是這樣的結局……”

第174章 [] 黑夜盡頭(4)

溯江邊, 陽光熾熱,江風呼嘯,一片正在拆遷的工地上, 與市區中心建築風, 格格不入的矮房已被推去近半,挖掘機、剷車已停歇工作,滿眼是殘垣斷壁的景象, 在周圍高樓大廈的掩映下,這裡就像是一直被遺棄的孤兒。

但今天, 這裡十分熱鬧, 坑坑窪窪的中心地帶, 圍滿了密密麻麻的人,這裡面不只有戴著安全帽的工人, 還有蜂擁而至的媒體記者。

今天負責拆遷的總負責人不在現場, 只有兩個小組長臨時保護現場,但哪裡禁得住好奇的人們, 工人和媒體記者都圍住了那片事發地點。

小組長只能喊口號:“警察就到了,你們千萬不要破壞證據!”

嘈雜的現場, 老邱擠進了人群。

老邱是一個媒體記者, 他今年五十餘歲,一直從事新聞工作, 從年輕時代的報紙, 到如今的自媒體,他幾乎可以說見證了今陽市的發展變遷。

他今天正好在市區走動,忽然收到公司的緊急命令, 帶著同事小張第一時間趕到了現場,在圍著的人群裡, 他第一眼看到那被水泥裹著的人體骸骨時,還是被深深震驚。小張也張著口,舉起相機的手也停在半空一動不動。

在努力平復心情後,他吩咐了聲:“小張,拍照吧!”

和他一樣,其他記者也在愣怔了半天后才按下快門。

“這個是不是警銜啊!”有人喊了一聲。

老邱嚥了咽,鼓起勇氣靠近看了看,那真的是警銜肩章,正好嵌在水泥塊裡,不過已經腐爛,星徽也鏽蝕得只能辨認出輪廓,但看星徽外形,像極了九十年代初的警銜。

老邱對警銜略有了解,九二式警銜的星徽偏小,後來在95年進行過改制。從這枚警銜星徽大小,就可以推測出他是來自於92年到95年之間犧牲的公安幹警。

老邱對今陽市幾十年來大大小小的新聞如數家珍,當他看到這個畫面時,他就在搜尋歷史上發生的事,這幾十年來今陽市確有幾位公安幹警犧牲,而發生在三十年前,1994年的溯江燈塔爆炸案當中,正好有一位刑警隊長失蹤。

他叫路鶴,老邱特別記得那個名字,因為當年他撰寫過他的報道,就叫路鶴。

那件案子關注度很高,後來溯江燈塔重修,又恢復了往日的榮光,但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路鶴的蹤跡,如今所見,這個警銜一定是屬於路鶴的。

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過,是經理的來電:“老邱,情況怎麼樣,趕快把照片發回來,第一時間推出去。”

老邱特意往人群外面退了退,提醒道:“我不建議發稿,他可能是三十年前失蹤的公安幹警,路鶴。”

對面停頓了幾秒,聲音卻大了幾度:“這麼大新聞,路什麼來著?”

“公路的路,白鶴的鶴。”

對面催促:“好好,趕快把照片發回來。”

老邱秉著職業良知回道:“老吳,這件事還是謹慎對待,不好帶節奏。”

“誰他媽跟你帶節奏,老邱你咋這麼固執,這新聞你不發,別人就發,這是全國頭條……”

“可是……”

“可是什麼,馬上把照片發來,否則你別幹了。”

“我不確定他是不是路鶴……”

對面說:“幹我們新聞工作的需要社會擔當,肯定知道分寸吶,這種新聞肯定是宣揚正能量。”

老邱終於妥協了,叫小張把照片發回去,掛手機前,他聽見電話裡經理在對同事喊:“馬上查詢路鶴的資料,找他的英雄事蹟,公路的路,白鶴的鶴,十分鐘寫出新聞稿……”

不到十幾分鍾,七八輛警車呼嘯而至,瞬間將這片荒蕪而破碎的地方,揮灑上一片輝光。老邱馬上拍了拍小張的肩膀,“收工,收工!”

幾十名記者也紛紛停下了拍照,往後退了退,個別人還在搶拍。

警車停下,梁雲峰第一個跑下了車,他憤怒地大喊:“誰把記者放進來的!馬上封鎖現場,封鎖現場!”

趙雷霆也深深蹙眉,不用說,半個小時後,就會出現鋪天蓋地的新聞。

幾十名刑警飛快圍了上去,拉起了警戒線。

看完骸骨後,趙雷霆痛心地退了出去,他默默走了幾步,望向溯江,眼底漸漸溼潤,路鶴的面貌又再一次在他眼前浮現。

他不明白,當年那麼多回搜尋,為什麼就沒有發現他,他怎麼就藏在了油桶裡,還被灌了水泥?

江風正吹得塵土飛揚,簌簌地,吹動趙雷霆的警服,也吹動了梁雲峰的警服。面對著曾經的隊長,心目中的恩師,梁雲峰站在骸骨前,久久不能平復,沙子吹進他眼裡,他閉了閉眼,潸然不已,揮手道:“趕快帶回去吧!”

小半天后,水泥油桶搬回了市局法醫室,幾名技術人員經過一下午的努力,終於清理了部分水泥。

趙雷霆和梁雲峰就站在法醫室進門處,兩人沉默不語,一直緊盯著現場的清理工作,技術員彙報:“趙局,看來目前只能清理到這個程度了,水泥太結實,否則就破壞了骨頭。”

看著隱隱現現的白骨和水泥融在一體的畫面,趙雷霆點了點頭。他吩咐:“做好dna檢測,今天必須要知道死者的身份?”

“好的,趙局。”

趙雷霆必須要知道這是不是路鶴。

這時有人進門彙報:“梁廳、趙局,我們仔細調查過了,那段溯江邊,去年城建部門為了開發,對江邊做了清理打撈,當時打撈上來了許多雜物,其中就有一個油桶,油桶一直沉在淺江江底,無人發現。打撈上來後,一些鐵製品被附近的居民連夜盜走,但是回去後發現這個油桶裡面是水泥,所以一直擱在了外面沒有處理。”

“今年下半年,城建下屬部門對這片江邊居民區拆遷,今天挖掘機搗碎了油桶,沒想到一截人手骨露了出來,於是報了警。”

“我們初步推斷,當年兇手應該就在居民區一帶把人藏進油桶裡,然後填充覆蓋了水泥,因為居民區就在江邊,兇手推滾著油桶,推到了江裡。”

梁雲峰和趙雷霆都點了點頭。趙雷霆記得,當年路鶴的警車就是停留在附近,那晚下了大雨,可能破壞了很多資訊,但是警局對這片地域展開了地毯式搜查,甚至下江尋覓,但是誰成想,兇手把人藏進油桶裹入水泥又沉入江底。

那個地方當時還不是居民區,應該是一片工地,有空油桶和水泥不奇怪,不過因為連綿下雨,工地停工了幾天,沒想到兇手在那兒犯了案。

“趙局,好像有把手槍。”技術員一邊指著水泥處一邊喊。

趙雷霆連忙上前確認,在水泥裡,確實裹著一把手槍,“快,能不能再挖開一點。”

“行。”技術員拿著刀子又小心翼翼剔除水泥。

不一會,槍身露出一截,梁雲峰蹲下仔細檢視。趙雷霆也跟著蹲下身子,他沒有看錯,這是一把五四手槍,就是九十年代初市局頒發的手槍型號。

兩個人蹲在原地久久沒有動作,沒有言語。

半晌,梁雲峰問:“能不能確定死因?”

旁邊就站在法醫,回答道:“梁廳,目前看可能有些困難。除非把骸骨全部清理出來,做進一步分析。”

梁雲峰沒有回話。趙雷霆見他臉色憂鬱,馬上說:“梁廳,你也彆著急,為了不破壞骸骨,我讓大家儘量細緻地進行後續處理,早日找到死因。”

不但梁雲峰,趙雷霆也想知道死因,因為死因也是尋找真相的證據,當然他明白梁雲峰更想知道的是,路鶴是否被人活活裹在水泥裡致死的?

晚上在食堂吃晚餐時,趙雷霆特意讓人帶了一份飯給孟思期,又問梁雲峰:“梁廳想不想去看看思期。”

梁雲峰停箸嘆道:“今天不去了,我擔心她會多想,而且今天這件事她大機率知道一些,她要是問我那是不是路隊……”

趙雷霆吃了兩口飯,味同嚼蠟,“梁廳,我儘快催催dna,吃完飯送你回酒店休息,身體安康為要。”

“老趙,我們倆也不要說這種話了。三十年前,我就是市局的一員,我還記得,路隊失蹤以後,我還留了一年,就是為了尋找路隊的真相,我在市局呆了兩年,我和你一樣,最盼著路隊的訊息。你知道嗎,當年一隊老隊員,都退休了,但是偶爾打電話時,總會和我提兩句路隊,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有遺憾,我作為省廳幹部,我這輩子要不給大家一個說法,我心中有愧!”

趙雷霆緩緩放下筷子,他又何嘗不是呢,他心中難道就沒有愧,他沉聲道:“梁廳,你說的是。”

兩人吃完飯,再次趕回了法醫室,今晚整個市局燈火通明,幾乎一半人在忙碌著關於這個白骨的一切。

八點鐘左右,檢測報告終於送到了兩人的手裡,梁雲峰和趙雷霆一同打開了報告。

檢測員彙報:“梁廳,趙局,路鶴沒有父母,沒有子女,也沒有兄弟姐妹,他沒有直系親屬,我們只能在他的家族當中尋找到基因匹配。透過死者骨骼中提取的dna檢材對比,基本上可以確認死者基因是來自這個家族的基因圖譜。”

梁雲峰和趙雷霆的臉龐上同時出現了一陣唏噓,即便提前就知道他是路鶴,但是當訊息確認時,還是不能接受。即便基因檢測準確率不是完全準確,但是結合手槍和警銜,還有殘留的警服碎片,當年的一些細節還原,面前的死者就是路鶴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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