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承流對此規劃一無所知。
他心裡暗爽。
摸出一副新的隔離手套戴上,做了全套的消毒,指腹摸索著元素囊的位置,在旁邊輕輕摁了兩下。
他壓低了腦袋。
細長的針尖泛著冷光,刺入她的面板。
不太疼。
可不意味著接下來的動作不疼。
他用針尖颳著剛剛挑出來的那個細小傷口,試圖擴大成元素囊的大小。這個過程才是最痛苦的。
他不放心地轉頭看了眼遲彌雪,發現她神色淡然,閉著眼睛,如果不是眉間微微蹙起的褶皺,很容易讓人以為她在曬日光浴。
針尖已經沾滿血跡,鮮血從傷口處流出來。賀承流小心地,捏著它,再次挑開了一些。
就在此時,門鈴聲乍然響起!
突兀而驚悚。
好在他常年做實驗,手還算穩,不然遲彌雪的面板就要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傷口。
他又看了遲彌雪一眼。
遲彌雪還閉著眼睛,卻好像知道他在看她。
“繼續。”她說。
聲音比剛剛更沙啞了。
賀承流知道時間不多了,繼續挑著傷口。總算挑出一個適宜的大小,他忙把針放到一邊,用指腹推擠著元素囊的後端,一路往傷口處前進。
元素囊卡上傷口的時候,她疼得腿蜷了下。
但很快又放了回去。
賀承流狠狠心,捏住傷口兩邊,把元素囊擠了出來。
米粒大小的元素囊落在她面板上,很快又有要嵌入面板的趨勢。竟然是接觸了就會自動融入的元素囊!
賀承流一時心驚,飛快捏住它,放到一旁的床頭櫃上。
門鈴還在響。
遲彌雪的通訊亮了又暗。
賀承流的通訊也亮了。
他瞟了一眼,是景亞。
無所謂,不理會。
他處理完“實驗”流程,接下來的“護理”流程,他從來沒做過,也不熟悉,生疏到只能胡亂擦著周邊的血跡,摁著傷口止血。
剛剛的“實驗”過程太多血腥,隨著他針尖的每一次挑起,血液不可避免地落到了熱源部位。
胡亂擦拭血跡的時候,他甚至用掌根摁了摁。
……
意識過來剛剛擦的是什麼地方之後,他狠狠愣住了。手還摁在傷口上,熱燙的感覺還殘留在掌根,就連堅硬的觸感,也揮之不去。
不是!
他撓了撓掌根。
害羞什麼!
剛剛不還摸過嗎?怕什麼!跟誰沒見過似的!
賀承流在心裡狠狠批|鬥了自己。
他抬眼看了遲彌雪一眼。
遲彌雪看起來很睏倦了,半耷拉著眼皮,即使是這種狀態,唇角還是掛著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
笑什麼? ! !
有什麼好笑的嗎?很好笑嗎?
賀承流心頭火起,剛要好好詰問一番,話到嘴邊,通訊器又亮了。
他啞火了。
“還是景亞。”他問,“接嗎?”
遲彌雪臉上的笑意隱去,說,“開音訊,接吧。”
賀承流一手摁著她的傷口,一手開音訊,直接問,“有事嗎?”
景亞的聲音很急切,“賀同學,你見過遲同學嗎?我找她有急事。”
賀承流看了遲彌雪一眼,問,“有什麼急事?”
景亞突然噎住,“我,私人的事情。”
見賀承流明顯不信,他又找了個藉口,“我想給她介紹一下邀遊星。”
“這就是急事?”賀承流懶得和他廢話,“那你自己去找她。”
景亞說,“我現在在她門口,她可能就在臥室裡面,我叫不開,你可以來幫我試試嘛?我怕她出什麼事。”
賀承流實在對他話裡的“幫”這個字有點過敏。一旦出現這個字,就讓人覺得,他們倆才是一體的,他是個外人。
你在門口,我在床上。到底誰是外人?什麼叫幫你叫遲彌雪試試?
他沉了音色,“不可以。”
“賀同學,你就幫我這一次,好不好?”景亞說,“你之前在敦行星休息室,還答應過要幫我的。”
“我現在不想幫了。”賀承流結束通話了音訊。
摁著傷口的手鬆開,他探頭看了下,血不會像剛剛一樣流得那麼兇了。
可,熱源的趨勢怎麼一點都沒下去?
他偷偷瞟了眼。
察覺遲彌雪一直看他。
“做什麼一直看著我?”他沒好氣問。
不說“幹嘛”,是為了規避她有可能回答的那個字。
遲彌雪笑了笑,面對不同的問題,說了個不同的答案。
她說,“愛。”
賀承流心裡“咯噔”一聲。
她……她說什麼?
愛誰?愛他嗎?
不就是取了個元素囊,有什麼好愛的?
心跳得好快,像是要從嗓子眼掉出來了。連帶著耳朵尖都快紅熟了,癢癢的。
他抬手抓了抓。留下抓撓的白色痕跡,很快緋紅色又把這痕跡湮滅。
遲彌雪:“?”
“這個回答,有什麼問題嗎?”
有問題。
太有問題了。
愛不愛的,適合在床上說嗎?何況她還是這種狀態。
“你是真心的嗎?”他問。
“?”遲彌雪恍然明白他在想什麼,又抬手撓了撓他的頭髮,“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