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彌雪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眸色寒涼,“我已經不知道了這麼久,不在乎更久。”
說著,抽出一張新的,擦去打練姐傷口湧出來的血液,扔進下水道沖走。
打練姐喬裝打扮了下,跟著遲彌雪從樓梯下樓。
賀承流沒過問遲彌雪的打算,不願和她們同流合汙,出了衛生間之後從電梯走。
一摟的出入口要進行虹膜檢測。
正常來說,賀承留他們這種“高等貴族”,是有專門的通道的,無需進行虹膜檢測,但這個通道也只為這個人群服務,其他人都要老老實實走普通通道。
今天大少爺突發奇想,不想享受貴族待遇,要從員工通道離開。
奈何還要進行虹膜檢測。
賀大少爺心情極差,一腳踹爛檢測捕獲攝像頭,“什麼髒東西,也配採我的虹膜?”
可憐的檢測器遭受無妄之災,委屈得發出“吱哇吱哇”的警報,響得人天靈蓋發麻。
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立刻趕來,連帶這兩名星警也向這邊小跑過來。
賀承流黑著張臉,淺金色頭髮掩映下,臉上寫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煩躁感。彷彿再攔他一秒,他就要炸了整棟大樓。
所有人都知道他不能惹,只能安撫著他從通道離開。
留下一地虹膜檢測器碎片組成的爛攤子。
恰逢醫護人員夜班下班,就診大廳裡的人越聚越多,外面的人進不去,裡面的人出不來。偏偏昨晚重要人員越獄,為了用虹膜檢測器集中採集資料,警方把並聯的通道改成串聯,這下好了,一臺壽終正寢了其他的也得跟著披麻戴孝,都癱瘓了。
眼見醫護人員逐漸不滿,安保部門向上請示,問說能不能用通道先疏散一部分。
沒人敢做主,學校安防部長昨天被抓了,作為學校附屬醫院,沒有安防獨立權力,於是只能請示醫院院長。
醫院院長正在校長辦公室喝茶,壓低了聲音說了句“靈活機動”,就匆匆斷了通訊。
於是安保隊隊長做主,安排醫護人員從通道離開。
這訊息一出來,醫護人員埋怨歸埋怨,還是回更衣室換了白大褂和護士服,把常服拎在手裡,走通道下班。
打練姐混在人群裡,原本還不太敢透過,在遲彌雪的視線下,硬著頭皮試試。
居然真的過了。
她回頭看向還在人群裡的遲彌雪,默契地一點頭,轉身走了。
醫院二樓的隔層臺上,一雙眼睛靜靜注視著這一切。
遲彌雪轉身,視線恰巧與那雙眼睛短兵相接。
是景亞。
唇角輕壓,她想,這事兒可能還不好處理。
再抬頭,景亞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與此同時,通訊器亮起。
賀承流留言:欠我一次。
遲彌雪輕輕勾了勾唇。再次望向隔層,不知道景亞看見了多少,得想個辦法儘快解決才行。
*
遲彌雪做這件事情,其實是冒著一定風險的。
即使她排查過監控位置,也難保有心人舉報,比如景亞。而且在男alpha的衛生間裡待了太久,賀承流脾氣早不發晚不發,偏偏打練姐失蹤了他才踢壞虹膜採集系統,稍微有點邏輯的人也能把這些串聯起來推論出真相。
她平臥在病床上,大拇指摩挲著食指關節,一下又一下。
通訊器又亮了。
這次發視訊的是尤清邁。
尤清邁戴著個墨鏡,靠在飛行器駕駛座上,聲音清朗。簡單貧了幾句以後,她問到重點——
“你們家賀大少爺在你那兒嗎?”
遲彌雪說,“沒有。”
她擰眉,“你怎麼忽然問他?”
尤清邁無奈地往旁邊側了一眼,拖著長音說,“還不是因為有人闖禍了——”
她把凌晨在ld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遲彌雪眯了眯眸,“你是說,閆禮明讓黎棄繼續發帖子?”
她聲音驟然冰涼,一面點開論壇,一面問,“發了嗎?”
一旁的楊梅腦袋嚇得直接冒出來,“沒有沒有。”黎棄說,“我沒有發,我連編輯都沒編輯。你說得對,承流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背刺他。我原本也是想著如果小閆再給我發訊息的話,我就直接跟你說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看著遲彌雪沒有表情的側臉,不敢繼續說下去。
尤清邁接過他的話茬,解釋道,“賀大少爺用小黎的通訊器回覆以後,閆禮明發了很多訊息進來,你看看。”
說著,指尖一劃,把閆禮明的訊息轉發過來。
遲彌雪看了眼。
大致意思就是他過得人不人鬼不鬼,讓賀承流可憐他,然後是約見,希望見見賀承流當面說清楚。最後一條是說,如果賀承流不答應的話,他乾媽不會放過他的。
遲彌雪看著看著,眸底越來越濃。
尤清邁看她神色,問,“打算怎麼辦?”
遲彌雪沒說話。
她今天和賀承流相處了三個小時,他愣是一句都沒說,從他的表情裡也捉摸不出他不開心的痕跡,又或許是她忽視了。
現在想起來,他只有一個行為反常得不像話——
天沒亮就來敦行星了。還是來找她的。
遲彌雪陷入深深的沉默。
後面尤清邁說什麼,她沒怎麼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