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衣不知道,她開始演戲的時候,會有一個唇角上揚的動作。
他在監視器後看過無數次她拍戲的模樣,導演喊開始之前,她會給自己幾秒入戲的時間。慣性的動作自己沒有發現,卻很容易被監視器後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靳遲瀾去片場的次數不多,但恰好每一次都能看到她這個動作。
所有小狗在偷偷把沙發咬爛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被主人原原本本地看清楚。
他靜不作聲,指腹壓著她紅腫潤澤的唇摸過去,捏起她的下巴。
遊衣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即使他現在被她挑逗到硬得頂在她腿心,但性愛的節奏仍然必須由他百分之百掌控,她沒有說不的權利,也就沒有主動提起的權利,而這很多時候往往就只是語言上的細微差別而已。靳遲瀾這個人的控制慾已經到了一種難以讓任何人理解的程度——如果是因為愛還好,可偏偏遊衣清楚,他不愛她。
金主和情人的愛情,聽起來也太俗套,像小說一樣不現實。
遊衣從他身上撈到的錢和資源,讓她以前總會暫時原諒他在床上的行為,當然她更多還是害怕他,總之不論怎麼樣,她都確信她和靳遲瀾不會有一個好的結局。有時候她會想象靳遲瀾被綁架,被綁匪捆起來掉在電視臺大樓的臺前,讓他當臺長的親姑姑看看這個還有三秒就斷氣的男人。
走廊裡傳來仇音呼喚她的聲音。
靳遲瀾向後退一步,用手帕擦淨她被親花的口紅:“好了,回去吧。”
遊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走在靳遲瀾身前,快步回到了包廂。
仇音也不是傻子,他們前後腳去洗手間,又一起在外面待了那麼久,怎麼看也不像巧合。她的目光從這位靳總身上掠過,再看向遊衣微微紅腫的唇,不禁想到遊衣剛剛退圈回來以後非要去國外當漢語教師的事情。她似乎是準備躲什麼人,但發現對方沒有找過來以後,也就不鬧著要跑到泰國當漢語教師的事情了。
她給遊衣夾了一塊紅燒肉:“衣衣,多吃點。”
靳遲瀾和仇有才聊著天,包間內的氛圍看起來很和諧。仇有才是個很會說話的人,靳遲瀾和遊衣一起在外面待了這麼久,他像是也猜到了一點什麼,在敬了靳遲瀾一杯酒後試探地問道:“靳總年輕有為啊,就是不知道靳總這麼優秀,現在結婚了嗎?唉,我這人有點多嘴,靳總別介意。”
靳遲瀾微微一笑,他沒馬上回答仇有才的話,餘光瞥向對面的遊衣。
遊衣正在吃紅燒肉裡的鮑魚,咬一口,喝一口果汁,看起來對這個問題毫不關心。
靳遲瀾的目光微沉,但臉上的笑容沒變:“仇總,我未婚。女朋友倒是有,只是最近我們在吵架。”
仇有才若有所思:“哦——原來是這樣,我們家衣衣啊,最近也一直在相親呢。現在年輕人都提倡晚婚,都有自己的想法,說也說不得的。”
遊衣在聽到“女朋友”三個字以後,筷子有微微的停頓。她沒愚蠢到把這句話理解為靳遲瀾是在釋放哄她的訊號,她用手扶著臉,悄悄地瞥了一眼,小聲嘀咕了一聲:“你們這個圈子裡不是沒有女朋友,只有跟嗎?”
雖然其他人沒有聽到,但靳遲瀾卻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口型。
桌上的暗流湧動讓仇音對眼前兩個人的關係更加懷疑,如果遊衣要躲的人是靳遲瀾——那這件事可能就有些麻煩了。如果這單生意是遊衣用什麼東西交換來的,她寧願公司倒閉破產,也不願意遊衣受一點點委屈。
而遊衣沒有注意到這些,她往果汁裡兌了一點白酒,在靳遲瀾沉下去的目光中將酒一飲而盡。仇音在桌下拉了拉她的裙子,遊衣渾然不覺。她的酒量一般,而且靳遲瀾從來不讓她參加圈內的飯局。
她喝了一杯酒,眼神開始變得恍惚,瞥了他一眼,目光飄著看向仇有才。
“舅舅,一會兒張文輝來接我,我今晚要去他家。”
包間內的屏風後傳來一陣風搖花樹的聲音。
靳遲瀾端著酒杯的手在桌面微微一停,他抬頭看向她迷濛的眼神,捏著酒杯的手指緩緩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