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乘淵,該睡覺了喔。」裴晚曦拿著一杯熱牛奶,走進孟乘淵的房間。
少年正低頭坐在床沿,見她突然進來,慌亂地把手上的照片塞進枕頭下。
裴晚曦一頓,好笑地問:「你一直看那張照片幹嘛?」
兩人從ktv出來,孟乘淵便和她要了一張拍立得,坐車看、回家看,睡前也看,裴晚曦真不知他在看什麼。
裴晚曦把牛奶放到床頭櫃上,坐到他身邊。
她看著孟乘淵,許是夜深了,她眼神不好,竟覺他眼底有淚意。
孟乘淵沉默片刻,低聲說:「和你的照片,我想多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以後還會拍很多張啊。」裴晚曦笑道,視線移開他的臉,落在他的側身。
少年穿著一件黑色背心,露出兩節細白的手臂。
裴晚曦微愣,腦海閃過一雙粗壯黝黑的胳膊。
孟乘淵看向她,見她怔神,「晚曦?」
「啊?」裴晚曦回過神,目光定在他右臉的疤痕,皺起眉,伸手摸了摸,「這疤怎麼都消不了?都超過半年了。」
孟乘淵一愣,垂下眸,抬手握住她的手,「以後會消的。」
裴晚曦微笑,伸手欲拿他手裡的照片,「好啦,別看了,把照片給我,要睡覺了。」
握緊她的手,孟乘淵低著眸,「??不要。」
「這張照片,可以給我嗎?」
「可以啊,但你要照片幹嘛?」
「你又不像崔秀妍一樣,需要睹物思——」
裴晚曦笑著看他,後頭的「人」字還沒說出口,孟乘淵忽地湊來,吻上她的唇。
身體突然被沐浴的清香包圍,裴晚曦還沒反應過來,孟乘淵已將她擁入懷中,很緊,就像要把她融進身體裡。
下巴倚在她的肩膀,少年在她頸邊埋了埋,沉默許久,低聲道:「不要睡覺,好不好?」
「或者??」他頓著後話,又抱緊她,「不要醒來。」
「孟乘淵?」聽出他聲音裡的顫,裴晚曦掙脫他的懷抱,才發現他的眼睛紅紅的,覆了一層水霧,像受了極大的委屈。
裴晚曦嚇了一跳,雖不知孟乘淵為何突然這樣,第一反應卻馬上抱緊他,掌心順著他顫慄的背,一遍又一遍地安撫。
「怎麼啦?發生什麼了?有什麼事你就告訴我。」見孟乘淵不語,裴晚曦又說:「有誰欺負你,我就打他。」
想起他替她教訓校董兒子的模樣,她調皮地笑,「把他壓在地上打,打得滿地找牙。」
懷裡的人久久無聲,不知過了多久,裴晚曦感到孟乘淵的唇在她肩上輕輕蠕動,有聲音悶悶地傳來。
裴晚曦以為他在說誰的名字,細聽才發現他在喊她:「??老師。」
裴晚曦有點怔,眨了眨眼。
兩人自從確定關係後,孟乘淵都是叫她名字的,已經很久沒喊她「老師」了。
「嗯?」裴晚曦沒想多,摸了摸他的背,「怎麼又這樣叫我?」
孟乘淵緩緩鬆開她,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雙眼愈發朦朧。
裴晚曦被他看得莫名奇妙,張口正想問,卻見淚珠從他的眼眶掉下。她一驚,趕緊伸手替他擦眼淚。
第六感告訴裴晚曦,孟乘淵一定有事瞞著她,可她慌張地問了數次,孟乘淵依然沉默,只在她再次為他擦淚時,又吻住她的唇。
驚呼都還來不及溢位唇縫,她就被他壓倒在床上。
後腦勺被他託著放在枕頭上,溫暖的被子覆上來,裴晚曦還待著,睡衣就被少年撩開,帶繭的指腹滑到她的小腹。
然後,開啟了一段屬於夜晚的美妙旅程。
夜半,外頭的雪勢小了。
挾著雪的寒風颳在窗上,震出簌簌的聲響,昏暗的房隔絕了冷涼,只留一室溫暖。
渾身黏糊糊又熱騰騰的,裴晚曦被孟乘淵抱在懷裡,疲倦得感覺可以睡一輩子的覺。
忽而,有涼涼的柔軟貼上額頭。
「老師。」
孟乘淵又這樣喚她,裴晚曦覺得他今天好奇怪,可她實在太想睡了,只軟糯地應了聲,「嗯?」
她沒睜眼,卻感到孟乘淵一直看著她。
很久的安靜後,他說:「我永遠愛你。」
這孩子今天怎麼一直和她示愛?
裴晚曦覺得可愛,彎起唇,不假思索地回:「我也是啊。」
「如果你忘記了怎麼辦?」
「那就辛苦你啦,幫我記起來。」
孟乘淵又是長久的沉默,裴晚曦以為他睡著了,於是徹底鬆懈了神經,準備墜入夢境——
「晚曦??」
少年沙啞的聲音傳來,隱約帶著鐵鏽味,彷彿很久沒有說過話一樣。
「我已經在辛苦了。」
「什麼?」裴晚曦半睡半醒,沒聽清。
孟乘淵並未覆述,只是抱緊她,把她整個人擁入胸膛,猶如要將兩人的身體合而為一。
身體無法自控地顫抖,他埋在她的肩窩,眼淚沾溼她的長髮,哽咽的嗓音破碎,「你可不可以??」
「不要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