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五年的夜晚,這次的地點是薛景屹的家。
兩人剛踏進電梯,裴晚曦就被薛景屹壓在牆角,撲面而來的是他身上香味和體溫。
男人的唇摩得她的耳朵發癢,裴晚曦忍不住笑,手搭上他的腰間,視線穿過他的肩膀,落在對面的監視器上。
「你不怕真人直播?」她挑眉。
「顧不了那麼多,我吃六年素了。」語氣帶著悶笑,薛景屹說完,再度吻住她的唇。
裴晚曦閉上眼,任由自己沉淪在與他的親熱。
或許就該這樣,她想。
讓一切過去,接受新的事物。
「叮——」
電梯門開啟,他們纏綿著走出電梯、開啟門、踢走鞋、脫掉外套??
裴晚曦呼吸漸促,臉頰泛起潮紅,被男人託著後腦勺放在沙發上。
薛景屹並未開燈,裴晚曦在黑暗中看見水晶吊燈輕輕碰撞,發出細小清脆的聲響,映著微弱的光。
她閉上眼,準備迎接他下一個吻。
——老師。
心一跳,裴晚曦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薛景屹紅紅的耳根。
有難以言喻的痛楚自胸口擴散開來,裴晚曦倒抽口氣,抬手揉上他的耳朵,彷彿這樣能讓她好受些。
翻身將男人壓在身下,她脫去內衣,卸下長髮,傾身湊近他的唇。
——老師。
沙啞的聲音再度浮現,裴晚曦眉頭緊鎖,發誓她再也不會退縮,也絕不會再妥協。
作對似的,她更熱情地吻住薛景屹,細細含著男人的唇瓣和舌尖,溫柔又纏綿。
內心卻如打仗一般,堅決且頑強。
「叮鈴鈴——」
忽然,黑暗中發出與曖昧無關的聲響。
身下摟著她的男人一頓,喘著氣,用那雙染著情慾的眸子看向她,「你的手機??」
氣息同樣凌亂,裴晚曦用餘光瞟向桌上的包,遲疑幾許,推開了薛景屹。
那個瞬間,裴晚曦發現,她竟隱然鬆了口氣。
午夜,裴晚曦被薛景屹送到樓下,總算結束剛才的一系列事情。
稍早她接起的電話是來自警局,說她的公寓進賊了。
站在公寓門前,裴晚曦看著臉色明顯不好的薛景屹,努力憋笑。
男人雖生氣被人打斷,但也因是正經事找上門,不好發脾氣,耐著性子陪她到警局辦完手續。
裴晚曦開門後,見薛景屹作勢要陪她進屋,趕緊攔住他,語帶撒嬌,「我累了,想一回去就倒在床上睡一覺。」
「那正好,我陪你。」
有他陪她還睡什麼,裴晚曦只好努努嘴,拉了拉他的袖口,「我明天要上課,求求你啦——」
她拉長尾音說,踮起腳,親了下他的臉頰。
被她這麼操作即刻敗下陣,薛景屹笑著看她,再說幾句便離開了。
裴晚曦進屋後洗漱完,確定好明天的教材,已是凌晨一點。
精疲力竭地躺到床上,她闔上眼,準備入睡。
突然,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神經被刺激,裴晚曦倏地睜開眼。
??難不成賊沒走,還在她的房裡?
後背冒出冷汗,她僵在床上,開始懊悔一小時前怎麼不讓薛景屹進屋。
沙啞的低喃從床底下冒出,緊接著,一個男人從她的床下爬了出來。
裴晚曦憋著呼吸,手指攥緊被子,心跳快得要撞出喉頭。
她的大腦瘋狂運轉著,猜想這男人大概是個變態,應該會將她先姦後殺,也可能會用麻繩捆住她,然後勒索撕票。
反正無論何者,她明天一定會上新聞頭條。
但她萬萬沒想到,接下來的發展竟是這樣。
那自床底爬出的男人站在床尾,背對著她,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有血腥的氣味撲面而來,裴晚曦瞇起眼,藉窗外的月光,依稀看見他後背長且猙獰的刀傷,大片鮮血從傷口湧出,在光影下閃爍。
裴晚曦心頭顫了顫。
男人身形高大,還很清瘦,她總覺有些熟悉。
不知是哪生來的勇氣,裴晚曦捏緊棉被,居然開口喚了他一聲:「??先生?」
話音落下,臥室寂靜幾秒,男人終於發現身後有人,轉身要看她,卻在下一秒——
「咚!」
男人忽然失控,倒在她的床上。
沉重的身軀壓在身上,裴晚曦瞪大雙眼,只見男人皺起眉,發出細碎的聲音。
雖依舊大氣不敢出,可見他貌似受了重傷,應該無力對她做出攻擊,裴晚曦鬆了半口氣。
她小心翼翼地想從他身下爬出,可同時,男人睜開眼。
那雙深沉如淵的眸子倒映出她的面容。
裴晚曦呆住。
下一秒,男人皺起眉,瞬間紅了眼睛,身體發起明顯的顫。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黑暗之中,他嘴裡的呢喃逐漸明亮。
裴晚曦與他四目相對著,心臟再度猛烈跳動起來。
大腦嗡嗡嗡的,她唇瓣微張,呼吸顫抖。
她看見有淚水自男人的眼眶流下,而後他翕動唇瓣,讓她無比熟悉的沙啞聲線,穿越一個又一個夢境,清晰地擲入她耳裡——
「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