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什麼和龍有關係?」詠彤接著問。
「目前只是假設,可能因為吃下藥物而做出奇怪的舉動,或看見幻覺。這是較合理的假設。」帆軒擦了太陽穴旁的汗珠,「比較不合理的假設是,吃下了藥物可以和龍溝通。」
「不可能。龍是在戰爭時才出現的,就算能溝通,也需要時間研究。應該只是剛好掌握了龍的弱點。」嵐元認真分析道。
「你們知道海龜湯遊戲嗎?這個就像海龜湯遊戲,只有簡單詭異的線索,要拼湊出全部樣貌。龍的部分線索很少,還要蒐集一些資料。要請你們協助做全身的檢查,看是否和你們的父親症狀相同。放心,醫師是我信任的人,不過這件事要請你們和育幼院院長保密,可以嗎?」
「沒問題。」詠彤說。
「我也可以配合。」嵐元說。
帆軒又從紙箱裡翻出兩隻手機,「這是給你們的,有什麼進展會用雀石和你們聯絡。放心,裡面的訊息資料不會經過通訊中心,我特別請人改造了手機。還有這個差點忘了,」帆軒拿出六顆深綠色的雀石以及一封信,「這些雀石是嵐元父親在去世之前郵寄給我的,貌似可以重複無限使用,但他沒有說明注意事項,只說請我保管,信中有特別交代不要讓通訊中心的人知道。是時候交給嵐元了,聽說你在研究雀石。」
嵐元接過雀石不發一語。
「怎麼了?」
「你在開我玩笑嗎?重複無限使用,一直都是我父親的夢想。他早就研發出來了?那我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要藏起來……」嵐元將雀石握在手心。
「叔叔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們相信他吧。」詠彤說。
「其實你們的父親還各留了一封信給我,請我在你們十八歲時交給你們。我明白你們年紀還沒到,但是,最近軍中的情況有變化……我不能再說更多了,你們願意收下信嗎?」帆軒又從紙箱中翻出兩封信,他拍掉上面的灰塵。
「叔叔,你那個紙箱該不會從戰爭時期就放到現在吧?」詠彤看了看紙箱,紙箱的四個角已破爛不堪,可以看到裡面的紙張。
「沒錯,戰後我就把一些重要的東西藏這裡,畢竟這是機密。除了我還有剛剛的司機以及之後要見的醫師,就我們三個人知道。」
詠彤伸出手,手心向上,「你知道我父親字跡不工整吧,我不保證看得懂哦!」
帆軒把信交給詠彤。
「我記得指揮官只有兩名,你是一般士兵嗎?」嵐元問。
「不是,我是送便當的。當時負責前線的伙食,指揮官、士兵會輪流在城牆上看守不方便離開,由我送飯過去。」
「難怪你完全沒有軍人的威嚴。」
「一開始只有送飯而已,到後期士兵人數減少,本來分配保護指揮官計程車兵也被調走,我就負責送飯跟把風了。」
「把風?龍嗎?」詠彤問。
帆軒低下頭,似乎不想讓兩人見到他害怕的一面,「龍會飛過城牆,我們會點火把驅趕它們。一想起來,還是覺得可怕。」
「你也辛苦了。信,我也收下。」嵐元也接過信。
「抱歉,今天一次說了這麼多事情。育幼院院長和龍的事情我會繼續調查。車已經在外面了,要幫你們做檢查的醫師在車上,他是軍醫……同時也是以後的國王。」
「國王!」詠彤嚇得叫出聲來。
「他說話有點……總之他不是容易親近的人,但絕不是壞人。你們和他一起去典禮,我得把東西藏回去。」說完彎下腰抱起紙箱。
「好,那我們先離開了。」兩人向帆軒敬禮。
「路上小心。」帆軒欣慰地笑了。
和剛剛的車不同,看起來更高階了。兩人一上車就聞到馬鈴薯香氣撲鼻而來。
「好慢。」副駕駛座的人吃著薯條,回過頭看了詠彤和嵐元一眼,「只有病人可以讓我等,知道了嗎?」
兩人被突如其來的警告嚇了一跳,想必他就是醫師了。他身穿白袍,髮色非常奇特,黑中帶金,金色頭髮穿插在黑色當中,仔細一看睫毛顏色是白色的,連瞳孔也是淡茶色的。
「詠彤,不要一直盯著看。」嵐元小聲的說。
醫師似乎聽到了,回過頭,「好奇嗎?」用銳利的眼神看著詠彤。
「不是……我想吃薯條。」詠彤說。
醫師停頓了一下,把薯條遞到後座,「整包給你,等你們等得太久買了一包來吃。」
薯條果然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連準國王都擋不住薯條的魅力,我只能看著詠彤手上的薯條望梅止渴。
「典禮結束後,跟我去一趟醫院。」醫師說。
「好的。」嵐元迴應。
「吃薯條的,你不去嗎?」
「去!」詠彤嘴裡還吃著薯條,發出模糊的呢喃。
車停在離會場一條街的距離,前方已全是人潮擠得水洩不通,「車無法通過了。」司機說。
醫師快速撥掉安全帶,「我們下車。」聽到醫師這麼說,後座的兩人也開啟車門下車,跟在醫師後方。
走到臨時搭建的舞臺上方,光線打在醫師的毛髮上閃閃發光,引來人群圍觀,不過沒有人向他行禮。三人坐在事先排列好在舞臺上的椅子上,過沒多久一個女孩走過來對醫師說,「請問您今天要用什麼身份出席?」
「醫生。」
「我理解了,謝謝您。」女孩確認完走到後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太刺眼,醫師閉上眼睛,雙臂交疊在胸前。
「你看起來很年輕,你真的是醫師嗎?」詠彤問。
嵐元緊張的打岔,「醫師你不要介意,她就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我不介意。比起用眼睛去懷疑,直接提出問題來得好。」醫師從口袋拿出黑色髮圈,隨性的用手指梳理頭髮,將落肩的頭髮紮在頭部最下方,「我是醫師沒錯,在醫院負責戰後的傷患。我叫瑾,狄恩瑾。」醫師從左邊胸前口袋,拿出醫師證。
「真的是醫師,不過上面沒有寫你的姓氏。」詠彤說。在一旁的嵐元驚嚇過度,不斷流汗。
「因為我沒打算當國王……應該吧。你問完了吧,我想休息一下。」說完醫師閉上眼睛。
剛才來詢問醫師的女孩,拿著手持擴音器上臺走到舞臺中央,「各位久等了,典禮即將開始,在那之前,請觀賞由幼稚園的孩子帶來的話劇表演!」語畢。突然從後臺跑出十幾個孩子,他們穿著表演服裝,有的像軍人,有的像拉克爾族,有的像龍。他們在舞臺上跑來跑去,飾演著當初戰爭的模樣。飾演龍與拉克爾族的孩子突然躺在舞臺上,另外飾演軍人的孩子高舉雙手,發出歡呼雀躍的聲音。
醫師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看了孩子們一眼,嘴角上揚。
「謝謝幼稚園小朋友帶來的表演!接下來請長官致詞。歡迎在醫院任職,幫助戰後軍人的醫師,瑾醫師!」臺下的群眾接連掌聲,直到瑾起身走到舞臺前。
「謝謝參與活動的各位,你們的行動給予病患非常大的支援,尤其是戰後的軍人,以前他們保衛為了國家,希望大家待他們如家人。謝謝!」瑾一身白袍在陽光下,和他的髮色非常搭,說是白衣天使一點都不為過。接下來陸陸續續有長官致詞,瑾回到座位時,詠彤不發一語盯著他看。
「怎樣,吃薯條的。」瑾口氣不耐煩。
「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詠彤如此直接的提問嚇到了嵐元。
嵐元趕緊把詠彤拉到一旁,「雖然醫師說他沒有想當國王,但是這種事又不是他說的算。要是得罪他的話怎麼辦!」
「他是醫師,這種無法和生命比較的小事,他沒看在眼裡。他不說了嗎?直接問就好了。」詠彤反駁道。
「那我就告訴你,吃薯條的。」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偷聽兩人的對話,「我的頭髮和睫毛本來是黑色的,瞳孔是淺咖啡色沒有變。戰爭的時候感染到了不明的疾病,就這樣了。」
「你不覺得你是特別的嗎?」詠彤又問。
「特別?那可能只是我們人類特有的優越感。就算頭髮沒有變,我也是獨特的,我認為每個人都是平凡又鮮明的人。」
「你很適合當國王呢!」詠彤驚喜的墊起腳尖。
瑾皺眉,「你是不是薯條吃太多了,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瑾伸手摸摸詠彤的頭,「你的頭好小,該不會是這個原因吧?」
詠彤氣急敗壞撥掉瑾的手,「當然不是!」
「很好,看起來沒問題。」
突然舞臺中央傳來擴音器的聲音,「接下來歡迎兩名前線指揮官的子女,頒發榮譽獎!」兩人聽到一旁的女孩正在呼喚,快速整理儀容站到舞臺中央。女孩把擴音器交給嵐元。
「謝謝各位來看我們的父親,希望父親帶來的和平可以一直持續下續,祝年年豐收,謝謝。」嵐元語畢兩人鞠躬。一旁的女孩遞上榮譽勳章,臺下民眾掌聲如雷。頒獎結束後,兩人回到瑾身邊。
「突然想起來,你們今天是來掃墓的吧?」
「是的。」嵐元說。
「吃薯條的,你還好嗎?臉色很難看。」瑾說。
「沒事,她對聲音很敏感,剛才民眾歡呼很大聲。還沒回神過來。」嵐元說。
詠彤點點頭,「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知道了。人越來越多了,我們先過去平和丘掃墓。」三人從舞臺後方慢慢移動到山腳下,爬上平和丘大約半個小時。瑾不疾不徐的走在山坡地上,時不時回過頭看看詠彤和嵐元,「你們不介紹自己嗎?要我這個準國王親自問嗎?」
「不好意思,我叫嵐元。」
「不用不好意思,他剛剛才說不當國王的。我叫詠彤。」
「你休息好了呀?」瑾笑了笑,「權力跟地位都不是我要的,如果當國王能實現我想做的事,只能說是一種手段。」
「您會使用嗎?」嵐元問。
「如果是為了和平的話,會。」瑾雙手舉高伸了個懶腰,「到了。」三人終於走到山坡最高的地方,從上往下俯瞰是一排排整齊的墓碑,少數幾個已放上鮮花。
「話說回來,你們怎麼空手來?」瑾不解問道。
「每年父親的下屬都會提前過來,很快就會擺滿了。」嵐元指著遠方兩個特別多花束的墓碑。
「而且,我們的父親都不喜歡花。」詠彤說。
「都不喜歡?這麼揍巧,那你們喜歡嗎?」瑾褪去白袍,掛在手肘上。
「我們對花粉過敏。」嵐元說。
「過敏?」瑾抬頭閉上眼睛,「看來有得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