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狹窄,但他始終死死抱著懷裡的人,沒讓褚珩磕碰到半分。
“褚珩,你別睡,不能睡聽到沒有?”
“你已經受傷了,你已經很不聽話了,我很……我很生氣……”喻星劍聲音哽咽著發抖,“你要是敢先死,我就追到地府把你扒光了抽一頓!”
“……”褚珩真的差一點緩不過氣。
一直到自己聽到這句話。
真的,死人都能氣活。好不要臉的威脅方式。
“……沒死……”褚珩費力抬起一隻手,“閉嘴……”
“嗚……你嚇死我了……”喻星劍終於哭出聲來。
樓梯向下兩層,果然有軍醫嚴陣以待。
看到來人,軍醫也沒問其他情況,總指揮是所有人都認識的,平車立馬推到面前,褚珩被軍醫接走。
手術室的燈亮起,喻星劍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似乎有人過來問他問題,他沒回答,就這麼站著,所有神經似乎在短時間內全部被切斷,只剩一雙眼睛,黑漆漆望著手術室緊閉的門。
他的手上全是鮮血。是褚珩的血。
就這麼站著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直到有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喻星劍驚了一跳,此刻他的神經已經極盡脆弱,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產生應激。
“是我。”雲斯年低聲。
“你怎麼進來的?”喻星劍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啞的不像樣子。
“我拿了軍部的特別通行證。”雲斯年低聲,“是褚總指揮簽發的。”
“我看看。”喻星劍伸手。
方正銳利的特別通行證放在喻星劍的掌心,上面有褚珩的親筆簽名,一筆一劃蒼勁有力。和他的人一樣,端正,挺立。
喻星劍反覆摩挲著這兩個字,然後眼前逐漸模糊。
“不會有事的,別擔心。”雲斯年拍了拍他的手背,“褚總指揮是整個聯邦帝國的定海神針,氣運通天。”
喻星劍低低“嗯”了一聲。
“說來我還真佩服你,竟然敢直接從雲梯跳下來。”雲斯年“嘶”了一聲,“直升機都快停到甲板上了你都等不及那幾秒鐘。”
喻星劍是雲斯年派直升機送過來的,然而他都沒等到直升機停下,半空中看到褚珩陷在槍林彈雨中,他掐著飛行員的胳膊逼著人家丟下雲梯,然後在海面巨浪和狂風暴雨之下直接踩著颶風裡晃盪不穩的雲梯跳了下去。
那是深海。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吞沒,屍體都撈不到。
也不是沒有後怕。
但是。
“值得的。”喻星劍啞著嗓子,“再晚兩秒鐘,我就救不到褚珩了。”
這兩個人。雲斯年搖搖頭。
一個堪稱聯邦帝國最鋒利的刀。一個不要命的跳直升機。也就他倆能互相鉗制吧,換了誰能降服大名鼎鼎的暗星幫主宰?又有誰能拿得下聯邦安全總局最高指揮官?
“砰”的一聲,眼前光影一晃,手術室的燈驟然熄滅。
第89章 我左撇子
喻星劍猛的立正,急促向前兩步,周身肅然冰封的外殼在這一瞬間幾乎具象化簌簌碎裂。
“醫生……”
“子彈已經取出,傷了脾臟,出血過多,太虛弱。現在轉入icu,平穩度過四十八小時體徵正常的話,可以轉普通病房。”軍醫摘下口罩。
“我能進去看看嗎?”喻星劍一米九的身高,站在醫生面前蜷得像個孩子。
“每天有半小時探視時間。其他時間不能進入。”
軍醫叮囑完其他的事項就轉身離開,緊接著轉運車被推出來。
喻星劍緊緊跟著轉運車,目不轉睛盯著床上面色蠟白如紙的男人。
褚珩雙眼緊閉,薄唇抿成一條淺淺的弧線,嘴角向下,如同每一次生氣不理他一樣。
只是臉和嘴唇都白的近乎透明。其下血管都能看出。
“我等你啊。我在外面等你。”喻星劍趴在icu冰冷的鐵門上低聲呢喃。
雲斯年已經離開。不知過了多久,有成批的軍士湧過來,周身帶著海水的鹹腥和血腥氣。
“嫂子。”潘嘉撥開人群奔跑過來。
喻星劍直起身子。
“總指揮他怎麼樣?”潘嘉胳膊上還帶著傷,看上去是匕首劃的,一身作戰服溼透,血跡斑斑。
喻星劍蹙眉打量了一下,潘嘉拍了拍胸脯,“沒事,就一處小傷。其他血都是敵方的。”
“外面都結束了嗎?”喻星劍問。
“都好了。”潘嘉身後的軍士們七嘴八舌爭著說話,“總指揮都提前安排妥了的!現在戰場都打掃完了!”
喻星劍點點頭,眼神落在潘嘉的手臂上。
“先去包紮。總指揮這邊要觀察48小時,不能探視。兩天後再來吧。”
潘嘉還想說什麼,人群中伸出一隻勁瘦的手臂,直接把他拽走了。
周遭又恢復安靜。喻星劍坐在icu對面的長椅上,把腦袋埋進手肘之間。
一片安靜的時候,喻星劍覺得自己能聽見褚珩的心跳和呼吸聲,隔著沉重厚實的鐵門,他覺得自己能夠感應到褚珩的生命在緩緩修復。
不會有事的。
他埋頭安靜了一段時間,然後終於忍不住,起身衝到軍醫辦公室。
“能不能幫忙給褚珩換個位置?”一米九的大男人扒拉著辦公室的門框可憐兮兮的哀求軍醫。